朱卿卿不知道她们可信不可信,却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和梁凤歌私下见面说清楚?从那天游山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更别说让香嫂或是落梅什么的去给他送信了,这两个人连二门都出不去。周家防范得如此森严,她只能赌。
“你将来要是风光了可别忘了我们啊。”朱悦悦拉着她的手哽咽起来,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朱大太太则反复叮咛她:“一个人在外,行事要三思,不要冲动,要狠得下心去,保全自己为要。”
要不是有之前的那些事,朱卿卿几乎都要以为她们真的就是和她骨肉相连、从无隔阂的至亲骨肉了。不过分别在即,也没必要那么认真,她顺着她们的话应了。
第二天夜里,天是阴着的,不要说是月光,就连星光都没有,四处刮着风,吹得树叶哗哗哗地响。落梅不知到哪里去了,香嫂坐在外间的灯下做鞋,朱卿卿很早就睡下,提前半个时辰悄悄从窗子里翻出去,再顺着朱大太太悄悄使人设在那里的梯子翻出墙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周家的园子她是很熟悉的,该怎么避开那些下人她也是有数的,天黑和风声都替她做了很好的掩护,只是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里,更害怕到了那里梁凤歌并不在外面,而是另一个圈套。
她没有直接走到东后墙那里去,而是走到远离东后墙的地方,顺着一株高大的乔木爬了上去,把自己藏在浓密的枝叶间。从她这里往下看,可以看到周围的情景,当然今天晚上到处都很黑,她什么都看不见,而且风声很大,她什么都听不见。
其实院墙离她并不远,她身子轻,技巧熟练,完全可以凭借着树枝和身上的绳子荡出去,关键是决心。她蹲在枝叶间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究竟是从这里跳下去,不管梁凤歌有没有在外面她都离开呢,还是再等一等。
她还没拿定主意,风声就把嘈杂声送了过来,她看到亮堂堂的火把从她住的地方蜿蜒着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不能再等了,朱卿卿一咬牙,飞快地顺着树枝爬到墙边,系好绳子滑了下去。
周家当然是有人看家护院的,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一队巡游的士兵走过,她不能久留,朱卿卿空着两只手,猫着腰,做贼似的跑进了黑暗中,顺利得不可思议。她觉得应该是大伯母和大堂姐在帮她,再不然梁凤歌应该也在里面起了作用。
问题是,现在她还要不要去找梁凤歌。朱卿卿为难地摸出一枚铜钱,默默念叨了两声,蹲在地上轻轻抛起,再迅速按下,摸索着去探是阳面还是阴面,如果是阳面,她就跟着梁凤歌走;如果是阴面,她就自己走。
是阳面,看来老天爷也是这么个意思。朱卿卿松了一大口气,很高兴地收起铜钱,辨了辨方向,准备往东后墙那边去找梁凤歌。梁凤歌的性子她清楚,说过在那里等着她就一定会等着她。她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突然挨了重重的一击,扑通一下就摔到地上去,疼得叫都叫不出来,接着嘴里就被人塞了东西进去,再绑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看不清楚,朱卿卿还是知道自己被人用麻袋装了起来并拦腰扛起,那个人飞快地跑着,她被抖得头晕眼花,差点把白天因为想要跑路而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她想起小时候乳娘讲过的人贩子偷小孩子的故事,乳娘吓唬她:“人贩予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又生得好的小姑娘了,他可以卖很多很多的钱,而你会很惨很惨。”
她会很惨很惨吗?朱卿卿想,看来她的倒霉还没结束啊,什么时候才能交回好运?她很努力地回想着从小到大经历过的那些快乐幸福,心情就要好了很多,没那么难过了。
终于那个人停了下来,把她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朱卿卿被摔得很痛,只能安慰自己,幸亏先落地的是屁股不是脸,不然没法儿见人了。她听见有人压低了嗓音骂道:“你轻点儿!摔坏了怎么办?”
那个绑了她又把她装进麻袋还狠劲儿摔她的人说:“反正都是死人一个,还管她摔坏不摔环?你这样怜香惜玉,别不是看上她了吧?”
朱卿卿吓坏了,原来不是人贩子,而是要她的命,还想尝点甜头,不知他们是要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她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试图将自己的手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之前让人轻点儿的那个人冷笑了一声:“就算是要处决人犯,也要让人先吃一顿饱饭,就算是做的阴损事,也要积积德。何况这小姑娘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要她的命,却没必要这样折腾她。”
是啊,是啊,她和他们有没有深仇大恨的。朱卿卿深以为然,要不是她的嘴被堵着,她一定表示赞同:她没吃过什么大苦头,也很怕痛,哪怕就是死,她也想死得利落干净一点。
绑她的那个人低声骂了句什么,朱卿卿没听清楚,但是没有人再管她了,接着就下了雨,她正想着这回可怎么办,难不成要全身都淋湿,死得那样难看?就又觉得自己被人拎了起来,的确是拎,对方拎着麻袋口,轻轻把她放在了某个地方,很大一股臭味,熏得她睁不开眼睛,不过雨水倒是没有再淋到她身上。
外面风声、雨声、雷声响成一片,那两个人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朱卿卿动了动麻木的手脚,再次想挣脱手上的绳索。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她一下,冷冰冰地道:“不想立刻就死就自觉些。”
朱卿卿吓得不敢动了,要是这个人一下子刺她一剑或是砍她一刀什么的,她真是躲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她其实很想问他们,为什么会绑她还要她的命,但她的嘴里塞得满当当的,没法儿讲话。
不知过了多久,朱卿卿突然觉得眼前一亮,透过麻袋的缝隙,她辨认得出外头是火光,然后她听见兵器击打在铠甲上的声音透过雨声风声传进来,还有人大声地问答着什么。她还好像听见了梁凤歌和周嘉先的声音,她想起来,自己从树枝上跳下来之前曾经看到过火光从她的院子里蜿蜒而出,因此他们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所以他们应该是来找她的。
朱卿卿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发出“嗯嗯”的声音,才刚叫了两声,头部就挨了重重一击,她眼前冒出无数的金星,一下子陷入到黑暗中。
真疼啊,全身的骨头都好像散了架一样,朱卿卿抽泣着醒过来,突然听见有个男人在一旁说道:“醒了?”
朱卿卿本来还有点晕乎的,突然就被吓得清醒了。她房里只有香嫂她们伺候的,哪里来的男人声音?然后她就想起来,自己其实被人绑架了,这些人还要她的命来着。她惊慌地跳起来,又发现自己已经自由了,不但出了麻袋还被解开了身上的绳索什么的。
这地方荒败得很,好像是个废弃了的土地庙什么的,一个穿着土褐色短衫的男人站在不远的地方打量着她,这个人个子不高,又瘦又黄,眼珠的颜色比寻常人要显得更淡一点,嘴唇有点突出,怎么说呢,看上去很精明,很不安分,他看她的神色就像是厨娘打量一只鸭子肥不肥以及有几两肉的那种神色。
朱卿卿抱紧胳膊,小心翼翼地道:“你是谁?”
那个人好像对她还比较满意,避开她的问题道:“你叫朱卿卿?是新城朱家的三姑娘?”
朱卿卿点了头才反应过来:“你要干吗?”别不是验明正身,就耍她的命吧?她应该否认的,朱卿卿肠子都悔青了,可以反悔不?
“那我们是同宗。我叫朱老五。”朱老五把一个干饼子递给她,“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朱卿卿也没怀疑那饼子能吃不能吃,反正都要死的人了,搓圆捏扁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只是这饼子真的好难吃啊,也不知道里面掺杂了些什么东西进去,又粗又涩又难吃,她嚼半天才啃了一小块,还吃出了一颗沙子。
朱老五眯着眼在一旁看着她吃,见她吃得艰难,就递了一个水囊过去:“饼子有点干,就着水吃大概要好一点。”
朱卿卿确实渴了,虽然有点嫌弃水囊脏,还是乖巧地喝了一口,不敢多喝,怕要解手。她又努力地啃了一小口饼子,偷眼瞅着朱老五,见朱老五的脸上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就大着胆子道:“那个,朱五哥,你不是说了,就算是要处决人贩也要给人吃一顿断头饭的?这断头饭可以吃得好一点不?也不是要什么山珍海味,就来点肉包子就可以了。”
朱老五的神色有点复杂,朱卿卿赶紧道:“不然没包子也行,来点白面馍馍也好。”
朱老五半天才说:“本来你现在已经不该活在这世上了。”
“其实这个也很好吃的,别有风味啊,别有风味。”朱卿卿惊悚地坐直了,盯着手里的杂粮饼子一大口咬下去,眼睛都瞪直了,就是咽不下去。
一看就是没吃过苦头,什么都不知道的富家干金啊,这样应该比较好糊弄,朱老五十分和气地道:“你别怕,我不是恶人,我是说,我若要害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嗯,朱五哥一看就是好人,大好人。”朱卿卿狗腿地朝朱老五一笑,眼睛到处看,还有一个人呢?那个凶残地对待她的人呢?哪里去了?这里究竟离周家有多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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