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北岸巫族两大长老和其余人对着我就是一声“祖巫大人!”,偏偏只有贱者申公巫臣,鸟都不鸟我这个“祖巫”。
只见他坐在三张桌子拼成的长桌主座,一身白衣于昏黄的油灯下添上几分暖色,面上依旧是不变的表情,听他说:“这次鼠疫来的及时,你们先将感染的人和没感染的人分开,记住,一定要仔细检查,不能错断一个人。巫克,你是第一个发现死鼠的人,就由你领人驱鼠。”。
“族长,如今北岸鼠疫成灾,南岸怕也不好过。此时正是南北合作的最佳时机,巫郄认为,该向南岸求救。”叫巫郄的长老之一摸着他的长胡子道。
“我族的人平日鄙夷药物治疗,如今要和南岸合作,我担心族人排斥。”长老之一担忧道。
听他这么说,申公巫臣也沉默起来,看来这个南北问题还是一个大问题。
见此,我收掉那诡异的发呆,大大方方走向巫克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爵水,慢悠悠而得意道:“这有何难!”。
听到我的话,所有人包括申公巫臣都望着我,大大方方回申公巫臣“温柔”一笑,我神秘道:“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别说让南北合作,就是让南北统一都不成问题。你们不都说巫彭作医,巫咸作筮吗,只要我们……”。
☆、第十九章 握手言和,人鼠大战
我这边大计施得如火如荼,却忘记一件最重要的事,在这个以申公巫臣为族长的小部落里,凭着屈巫臣的手段计谋,如果他真想一统巫族实现南北统一,他会让南北分裂这么多年而坐视不理?
可惜,当时的我将全部重心放在抵抗鼠疫实现南北合作上,完全没有预料到后至的危机。
次日,北岸的圆坛上,声势浩大的响起一片鼓声。
人群中,我用一根丝带绑住长发,于后背打一个结,这种束发之法是当时广大平民百姓最常用的。看着虽然很简单,但束好配着我那一身巫族服饰却别有一番韵味。
先是左脚脚跟点地,再是右脚脚跟点地,然后弓着背一手拿一个铃铛,我跳大神了。
桌子上摆的依旧是那些什物,和那天见到的别无二致,只是也不知道我今天是抽了什么疯,我竟然跳大神跳上了瘾,这一抬脚一伸手都刻意做的完美,而眼睛虽没有故意盯着哪里,心却总是朝着某个方向。我想,我真的是鬼上身了。
一曲毕,鼓声停,长老吆喝一声,我突然伏地打颤,做出鬼上身的僵硬再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缓缓将头抬起,环顾四周,我目光陡然凛冽,挺直背站起来,“我就是巫族宗祖,尔等召唤我来有何事?”。
见我依计“上身”,申公巫臣也依计走出来,一身白衣翩翩,微微弓着背,看似病魔缠身赢弱无力,他先是对着我恭敬一礼,再道:“我乃巫族后人,如今为巫族族长,今天请宗祖来是问鼠疫一事,今巫族后人以巫彭巫咸两宗分河而居,然鼠疫猖獗,巫彭作医以药草救世人,巫咸作筮以祝延世人福疾,灭此疫病者是巫咸还是巫彭?还请宗祖指点!”。
听得申公巫臣这么一问,南岸的人也探这头都露出窗外,侧耳倾听。
“巫彭生于黄帝时代,巫咸生于殷商时代,虽一人擅长药草一人擅长占卜,但这两祖其实原本就是一人,巫彭即巫咸,巫咸即巫彭。”
“此话何解?”
“世人不知世上有轮回转世之事,而我巫族乃上通神明下连凡尘,巫彭卒后,神明念巫彭救死扶伤便令他重生投胎,是以,巫咸乃巫彭,巫彭则巫咸。”
说话,非常及时,我嗖嗖抖了几下,身子趴回原先地面,然后恍然大醒般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众人则一个个呆呆傻傻的望着我。南岸巫族的人虽有点迟疑,但脸上却不再充满敌意,反而带着半信半疑。
恰时,人群中有人倒了下去。
“是鼠疫,他感染鼠疫了。”人群中有人喊。
此时南北两岸的人都有点怀疑“投胎转世”之说,不得不说这次的鼠疫来得很及时,北岸这一慌,南岸的人也稀疏有了些惊呼声响。
第一步计划落实,剩下的急也急不来,之后,我全身心的投入到伟大的抗疫事业中去。要北南合作,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无力镇压,但那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选择攻心计。只要先混淆他们巫彭巫咸之分,缓冲他们的矛盾,再造点麻烦让南北来次卧谈会,当面对着一致的天敌,我姬无泪不信南北不合作。
当然,计策只是计策,打算只是打算,上天总会在不恰当的时候做出不恰当的事。
随即,我投入防疫工程中。要防疫,第一步自然是将感染的人和没感染的人隔离开,第二步,则是做好卫生消毒工作,第三步,便是尽力挽救感染疫病的人,将他们从阎王手中抢回。
一堆话交代下去,扭头一看,见申公巫臣正带着他的卫队朝河下游驶去,看着他离去匆匆的背影鬼使神差的我竟然担心了,担心他这么莽撞的闯会感染瘟疫。抬脚想追上去,但立马将脚扎根地面,拍拍我的脸,我想我真是越来越抽了,这脑中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难不成真的鬼上身了?!那贱者申公巫臣死了更好!
“祖巫大人,你不是说要去菜药草给屋子消毒吗,我们都不识得药草……”原本挺大男子的巫克再见识到我的防疫才能后和我说话竟然扭捏起来,一副手不知道怎么放的样子。看来是信我能救他们,击败鼠疫。
见此,我有种征服别人的快感,微微扬了扬下巴,一扫之前的抽风,神清气爽道:“那如果我一不小心又想去白雾林赏景,你说如何是好?”。
“白雾林只有族长能解,就算去看一百遍你也走不出那片林子。”果然巫族的人都是老顽固,这前一刻还羞赧的人一听到白雾林就变了脸,带着一股不可为五斗米折腰的倔劲。
翻个白眼,我无力了,说:“背着篓筐和我采药去吧。”。
艾草配上白芷雄黄燃烧是消毒灭菌的神药,只是,看着对岸盛开得很茂盛的艾草林,在我横出脚要跨过去之际被巫克一把给拉了回去。
“我知道这是你们北岸和南岸的分界线,北岸之人不得擅自闯入南岸的领地,但是现在如果不跨境去采药,你告诉我,这疫该怎么治?”原以为申公巫臣来了之后北岸巫人认同了药物治疗,现在看来这南北对立一天不解除,这鼠疫就一天得不到解决。
被我问住,巫克一副耍赖样,“我不管,反正这规矩不能破,如果你这个时候跨境,我怎么和族长交代!”。
一听他这话中有话我来了兴头,“你需要向你们族长交代什么?”。
“这个……”神情明显的闪躲,巫克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昨天开完会之后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眉头一皱,感觉告诉我这巫族也越来的不对劲起来,按理说申公巫臣这次回族应该是找我好回陈国,怎么看他这幅悠闲姿态像是一点都不急,不急巫族的鼠疫,不急带着我回陈。
“巫克,你再瞒着我,就不怕祖巫降罪于你?”眼神一幽,我低压了声音,面上郑重起来。
“是,回祖巫大人,族长大人昨晚确实交代于我不让大人跨过北岸,说是以免祖巫大人遭到南岸叛徒的攻击。”恭敬的退离我三步之外,巫克同样一脸郑重。
这句话听上去合情合理,但仔细琢磨却是强词夺理,申公巫臣昨夜根本就不知道我会跨境,而他却“先知”式的派巫克拦我跨境。这其中应该有什么不对劲的。
之后,由于巫克总是跟在我身后三步之外,我只能在北岸的范围内勉强找到一筐长有半人高的秋季艾草。小时候,每逢端午节家里的人就会热热闹闹准备艾草鸡蛋甜水,那时候一家人和乐而美好,直到……
拍拍自己的头,我怎么又想起那么陈年往事了?将脑中不该有的摒除,我和巫克终于趁着天色正红便赶回了族里。
咸蛋般的红色夕阳懒洋洋的铺满了木屋,走在这空旷的河岸上,我虽身处鼠疫范围,心情却很宁静。
“祖巫大人,你真的是巫咸大人派来的吗?”嘴角不自觉的维持着上扬姿态,我穿着巫族普通女孩穿的襦裙,梳着一个马尾,却遭到身后巫克落下的一颗炸弹,他说:“祖巫大人都是这么美的吗?为什么祖巫大人比族长房间盒龛里的美人还美?”。
为什么?!中弹倒地,我也想问一句为什么!
丫的为什么我一穿过来就是这祸水的容颜?要不是因为这张脸我就不会被子蛮盯上,要不是被子蛮盯上我就不会逃出郑王宫,要不是为了逃出郑王宫我更不会惹上申公巫臣,没惹上他我又怎么会被他算计!
放下捏着脸颊的手,微微上扬的嘴角渐渐抽搐起来,我回身背起巫克背上的篓筐,转抽搐为奸笑道:“你看到过你家族长大人盒龛里的美人?她长什么样?”。
“祖巫大人不好了,南岸突发鼠疫,有族人试图逃出去后才知道整个县城都被全面封锁,但是族长大人今早出了族里,现在不知会不会被困在城里,城里瘟疫肆行,族长大人要是也染上瘟疫那可怎么办?”一个年轻的女孩一直待在房间里,突然却跑到我身边如是慌张。说着便垂下几滴泪,面上都是真情关切申公巫臣的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