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讶异于她的出现,更慌于自己的窘迫,刚沐浴出来,浑身有说不出的暧昧气息,只好支吾地推脱,“都说了不疼......”
“弄好了。”诗暄抽出棉签,放在铺好的一整块棉片上,消□□水小瓶被她打开,弄好这些之后,她突然扬起笑脸玩味地看着他,“我是为你好,若是就此破相,以后就不是帅气的杨军长呢!”
这话令杨踞铭神采飞扬,诗暄开玩笑的样子真是可爱,“只要不碍你眼就行了。”他表现得不好意思,拿起肩头上的毛巾在湿润的头发上抹了又抹,只见她笑眯眯地朝他招手,“真有疤,可就难看了。过来,铭哥哥。”
铭哥哥!她的舌音太动听了,让他忍不住偷偷地盯着那双唇,暗自幻想了会,尽管之前两人曾亲密无间,但终归是他强迫的,他觉得没意思,若她能主动配合,该多好!
想归想,他终究不敢僭越。
指间的细长棉签缓缓地在他的伤口上抹消炎药,他垂目盯着她的头顶,然后慢慢往下挪动,发现她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每眨一下,都扑闪着耀人的弧形美感,再往下,是双灵动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在为他清理伤口,继续往下有秀挺的鼻,还有那带着自然粉嫩色的嘴唇,轻抿轻张地,透着无限的诱惑。
他乖乖地任由她支配,因为痴迷,竟忘却了皮肉上的痛楚,全部的目光仅在她的一举一动之中。
“好了。”终于完成了,诗暄吁口清气,随心地调侃他,“放心吧,以后你照样还是个俊模样。”然后有模有样地把那些棉片和棉签等东西收拾起来。
“我走了,你休息吧。”
“暄暄。”杨踞铭情急之下拦住了她的去路,“别急着走,我们......不如到外面散步。”
作战署靠后一侧有个小园,园中有几个修葺整齐的花圃,适逢春季,已有一些明艳花朵争相开放,海棠,玫瑰,茶花等都探出花身,月影投射在张露姿态美形的花瓣上,仿佛柔光倾泻,银河若现。可人的花儿吐露芬芳,美丽而又妖娆。
他和她在花圃周围散步,俩人绝口不提前事,难得的默契,在这围绕着温暖香气的唯一静地中,说着各自小时候的事儿。他们不谈前线战事,亦不顾往后岁月,不约而同地享受这难得的清闲,就着此番花红叶绿,两人随意花间走,春来只议花事......
“咦,这是什么花?”诗暄眼尖,忽然捕捉到一道隐藏的光亮,连忙拨开几株挡住夜光的绿草,不自觉惊呼,“哇,这么多美丽灿烂的黄花!”
金灿灿的花朵实在美的惊人,花朵隐没在大片的盛绿中央,不是她随意拨弄花草,绝不能发现这样夺目的花。不过她从未见过此花,所以难免好奇。
杨踞铭闻声而至,一见到此花,竟脸色倏地剧变,心里只觉得既纳闷又惊愕,这已过隆冬季节,怎么可能还会有如此一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诗暄却没在意他的变化,而是围着那株奇艳花朵,停不住的感叹这极少见到的花,“奇怪,我方才都没发现它?”
这花明光妍影,在夜间甚于其他各色花种,因为,它的身上发出独特的光芒,非常媚眼迷心,看了的人无不失了魂一般地热爱它。
他眼里明流暗潮,望着那株火灿灿的话,微微叹息后才缓了缓地告诉她,“这是昙花。方才你没见到它,自然是它未盛开,所谓昙花一现,只在一瞬间而已。不过,它的花期非常短,许快就会枯萎。”
“那真是可惜......听闻昙花素来很少有人见到,我们真是有幸。”诗暄扬起头望他,她有一双亮如弯月的眼。
杨踞铭走到诗暄的身边,见花朵开得确实正靓,可心里生怕它立刻就会枯萎,索性一把扯下那株花枝,递到她面前。
她想要制止都来不及了,嘴巴撅得老高,气恼他破坏花束的行径,他听了却摇摇头,硬是将花交到她的手中,“昙花即刻就枯萎,我摘了它下来,你还可以欣赏几日,若不,它很快就会成残花焉瓣。”
啊揪!她打了一个喷嚏,只见她穿了一件薄薄的罩衫,杨踞铭替她拢了拢衣襟,“天气怪凉的,你还穿的这么少。”
“白天里挺热的。我估摸吧,白天你们在打战,到处生火的,把这个天空都给熏热了。到了晚上没了,所以气温就又降了下来。”诗暄何时变得如此幽默?杨踞铭真是越发难以控制眼中的火苗。
诗暄忍不住笑了,看来是为自己的胡诌理论给逗乐了。
然而他却一发不言,明明听到她那无根据的话,可想笑也笑不出来,此刻的他一门心思又转移到如火如荼的战事上。
“铭哥哥,我说错话了吗?”诗暄没得到回应,便去打量他,只见他满怀心事看着自己手中的花。
他挪开眼球,驻足仰视那轮冰月,“很晚了,回去吧。”
她拿着金色的娇花在手心了细瞧,与他继续漫步回自己的屋子,一路碰到执勤的卫戍,卫戍们都会立正行礼,他亦没心情搭理,怔怔地又盯着那束昙花发呆,似乎总在思虑什么,她笑着用手肘推他,“难道这花里有什么美人不成,令你如此失神!”
“再怎样美,也不及你一分!”他苦涩地一勾唇,才把那不自然的目光收回。
两人正好在二楼的走廊上,他停下脚步,她也自然慢下来。一楼来回穿梭的士兵们,有许多的身体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他们被人搀扶着,绷带绕身,勉强行走,还有一些士兵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前行。
两人行过的地段正好是临时救治医所,腾出来的地方虽不大,但到现下已挤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员。
有些人旧伤复发,新伤挂彩,弄得全身上下都是伤痛,让人看了心惶。
那株昙花忽被带入空中,飘飘忽忽,被风带起,往下一路飞扬去,是她不小心,没有抓稳昙花。昙花的飘离使她略微惘然,更有点惆怅,不知是花离手的缘由,还是面前的一幕。
“你何时又要上前线?”诗暄手指发酸,握住栏杆的那一刹,才知道如此的刻意,原来她是如此地在意,如此地想要挽留,不得不承认,她不想他再次冒险冲进枪林弹雨,不想他和楼下那些伤员一样令人痛心,让人不忍细看。
杨踞铭蹙起两竖剑眉,星目往前方一跃而过。
众揽星月小,栖身大树下。
彼此之间良好的气氛就这么被这一无情的现实给打破!她拦不住他,他也不能为她留下。
两人良久缄默,刚刚的好心境被中断,他陷在思考策略当中,根本没听进去她任何一句话,更别提一个字。
她鼓起勇气,慢文嚼字,或许也只有自己可以听见,但她确实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样乞求地、表露出胆怯,“我不想你去,因为害怕。”
☆、长相守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翌日清晨,杨踞铭就如期上了前线。
之后的日子,习诗暄是数着过的,她每日要卫戍去前线打探消息,在作战署里,她常常是从甬道这头又走到长廊那头,来来回回也不知多少趟,二门外的风景早被她看透,望穿秋水的泥泞路上,来来往往的军车,士兵,半会都没有消停过。
一直避而不见的香曼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叫她吓了一阵迷糊,眨巴着眼瞅着香曼,香曼看清了她的憔悴。她因为心里不得安宁,无法集中精神好好坐下,或好好睡下,香曼瞧她那个模样,心里也是忐忑。
诗暄担心未婚夫,是无可厚非,而香曼也同样担忧自己的处境,她好几次在屋子里听见陈京文和他的幕僚商量如何阻止杨踞铭继续打下去,以及如何退兵的计划。据她对陈京文的了解,深知他是个无胆司令,为此她还深深困惑于以前打鬼子的时候,他是如何步步等上司令的位置。
香曼心里隐约透着凉意,不知道陈京文又要做何行动,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谈论的行动……但这些都与她的安危和前景息息相关,她不管那么多啦,不能再继续受老家伙的折磨,她为此绞尽脑汁,一定要弄到陈京文在瑞士银行存的那笔大洋,心想一旦拿到手,她马上就可以远走高飞,可陈京文奸着呢,账户信息保管得很严实,每回她旁敲侧击,他总是绕着弯与她兜圈,就是不言归正题。
陈京文太狡猾了,哼!香曼觉得太费心神了,这些天,老头子不去打战,躲在房里不是吞云吐雾,就是在床上整她,弄得她一身的伤,筋骨皮肉几乎要裂开了。
她拿出一包写着英文小字的烟盒,“不介意吧?”
“给我一根吧。”诗暄生生地把手掌摊在香曼面前,香曼吃惊地望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诗暄自然是不会抽的,才吸了两口就咳咳咳地喘个不停,香曼见状也没笑她,一把扯过香烟,扔在脚边,用鞋尖踩灭了它。
“这些,你学不会的。”香曼说。
漫无边际的臆想令诗暄左右无靠,只想找个人说说话,正好香曼适时的出现,她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草。她忘记了香曼姨太太的身份,把香曼当成了以前的好朋友。她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体己话,香曼偶尔也会回应,两人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相似小说推荐
-
懒妃有毒 (二月柳) 潇湘VIP2015-08-17完结“确定快死了?我嫁!非嫁不可!” 温暖,现代中医药博士,擅制毒,实验身死,穿越为...
-
嫡女风云录 (三溪明兰) 起点榜推VIP2015-05-14完结她本是安国候府的偏房小姐,聪明漂亮又清高自诩,她的父亲袭爵,她们这一房终于可以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