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冯敬怡已将冰靴解开,听了诗暄的话,心里也少不了狐疑,因为她确实也在那争分夺秒的一刻看见过一个身影,并且,她能肯定是个年轻的男子,只是,她没习诗暄那样的笃定。
“莫要乱想了。”冯敬怡穿好放在一边的羊皮靴,以为习诗暄是被刚刚的事吓坏了,连忙宽慰道,“快脱鞋吧,这样冷的天气,脑筋都快冻得不灵光了。”
可习诗暄坚信自己所经历的事,她四周搜寻,看起来神不守舍的,可在慢慢空落的湖面上终究找不到答案,她开始相信自己是冻糊涂了,雪白的脸蛋出现淡淡的红晕,她心不在焉地脱掉了冰靴,穿上暖和的褐色羊皮小靴。
冯敬怡拖起她的手刚准备离开,就被后面的教导员严大叔制止了住,只见严大叔横眉冷对地勒令他们,“冯敬怡和习诗暄两位同学,你们给我站住!”
“这下可真要变糊涂了!”冯敬怡脸色一泻,自嘲地对习诗暄报以低笑,拉着诗暄回头,径直地往坡上走,走向严大叔这一帮人。
见了人,两人眉开眼笑着同时开口,“严教导员好!”
作者有话要说: 抢新娘的任浩登场......哈哈
☆、糊涂人
湖面上玩耍的人大多早早溜掉,其余留在岸上的人则全被带回了教导处办公室,进行苦口婆心的教导,这些同学一批一批地接受教育。在习诗暄和冯敬怡之前,教导员严大叔刚刚批评了几个平日就十分调皮的男同学,并罚他们回去把大礼堂的卫生做一个月。那几名男同学走出来,就差没有破口大骂起来,冯敬怡看着这一热闹场面,没憋住笑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习诗暄在一旁见了,差点也没笑出声来。
“还好意思笑!”没想到严大叔就跟在那些同学后面,把她们的表情尽收在眼底,“回头有你们的乐的。”
“跟我进去!哼!”严大叔最爱板起脸,每每教导破坏纪律的同学,总是不让自己的眉头好过,不过,对于这两个聪明调皮的女学生,他总不好太过严厉。
“严教导员,我们不就是在湖上玩了一会嘛,饶过我们吧。”进了办公室之后,冯敬怡在一旁打感情牌,因为她也算这间办公室的常客,所以对这并不陌生,她向来喜欢用这样的语调和严教导员说话,权当他是自己的一个长辈。
她越这样逗他,他越是板起那副凶巴巴的脸,凶是凶,可看起来很可笑。
习诗暄因为常和冯敬怡走在一起,难免被一起带进了办公室,对严教导员的话,她可以遵守,但她却不能拒绝和敬怡并肩作战。
冯敬怡刚刚讲完,诗暄也摆出一副诚恳的神情,“严教导员,我们下次不敢了。真的,我们可以保证。”
“好啊!你们俩!”严大叔手中的直尺在桌台上敲一声,紧接一声,啪啪啪地响了过去,那戒尺晃呀晃的,好像就要落在两人的手掌上,可她们都有信心,严大叔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整天嬉皮笑脸的!整个南大恐怕再找不到你们俩这样合群搭对的,简直……”严大叔停下来手中的戒尺,不好气地嘲讽两人。
“谢谢严教导员的美赞。”冯敬怡见状,连忙作揖道。
“女孩子这样调皮,我真还是头一次见到!”严教导员越说越来劲,在她倆跟前转来转去,差点没把南大几十年来所有的顽皮分子拿出来与两人比较一番。
这些话,她们俩已经重复地听过几次,起初还听得津津有味,到后来,她们权当没听见一样。
两人暗自互使眼色,趁严教导员讲得口沫横飞,没太注意两人时,冯敬怡学了严大叔的一个模样,害得习诗暄想笑也不敢笑……
严大叔终于说到口干舌燥,无话可说的地步,诗暄见状赶忙去桌几上提了一瓶热水壶,殷勤地给他的茶杯加水。
严大叔抿了几口茶水,又将杯子嗒地一声,重重地放在木桌上,此时的他脸色变得越发严肃,“冯敬怡,别以为你父亲是天津商界名人,我会忌惮你几分!我告诉你,你既然到了南大,就是我的学生,我怎么管都行!任谁都不能学校里胡作非为!知道这个道理吗?”
“知道,知道。我们以后一定改正不良作风。”
冯敬怡连忙回答,可表现的模样却是那么的俏皮,让人哭笑不得。诗暄为了尽快逃离严大叔的淳淳教导,也跟着举起手,做保证姿势。
他的话底气不足,或者也可以说是有心无力。
他怨老这样被她们俩折腾,可偏偏这两个古灵精怪的女同学,成绩又非凡拔尖,让他又不好对两人放肆,毕竟,成绩优异代表了一切。
“还有你!习诗暄!”严大叔凝神想了想,又指了指她,“以后不要跟这个不听话的七小姐玩。”他的话有点宠溺感,让习诗暄忍俊不禁。
严大叔对习诗暄一样使不上力,因为习诗暄也同样的优秀,尤其在外国语方面极有天赋,才到学校一年时间,就常常在学校举办的校会上朗诵诗歌,第一个学期就代表南大与其他两个天津的大学的同学比赛,结果得了朗诵第一名。
严大叔左看右看习诗暄,明明外表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怎么就爱做一些捣蛋的事情?他寻思来去,总觉得跟那个胆大的冯静怡有关。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诗暄也调皮的很,也难怪惹得冯静怡直为自己叫屈。
比如有一回国文教授上课,他本来就是咬文嚼字的老先生,读起国文来,更是文绉绉的,没有情感。课堂私底下,同学们都喜欢模仿他的口气读书本,可没人敢在课堂上取笑他。
只有习诗暄敢,有一回,还真没活活气坏国文教授。
那次,国文教授请习诗暄把刚刚学过的杜甫的《丹青引》给大家念出来,习诗暄最不耐烦就是念这些唐朝诗句,宋朝词句,偏国文教授好像故意刁难她似的,大概因为,教授看她上课老心不在焉,才会要引起她的注意。
诗暄当时只觉得早听教授的课烦厌了,便想着法子来逗教授,她昂首,拿起书本,一句一句读着,一板一眼,模仿着国文教授。
“将军……威武之…..子孙,于今……为庶……为清门。英……雄割据虽……已矣,
文采……风流……今尚存。学书……初学……卫夫人,但恨……无过…..王右军。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与我如……浮云。开元之中常…..引见,承恩数上……南熏殿。凌烟……功臣……少颜色,将军下笔开……生面。良相头上……进贤官,猛将……腰间……大羽箭。褒公鄂公毛……发……动,英姿飒爽来……酣战。先帝天马玉花……”
她抑扬顿挫地,字圆正腔地念,尾后一个字特意拖长了尾音,引得课桌上的同学隐隐发笑。
虽声音还未高涨,但已然形成一片忍笑声,还没读完,就被国文教授喝止。当时叫国文教授气地,那张老气横秋的脸瞬间红涨,真可谓气急败坏。
“习诗暄,你太调皮了,简直是顽劣。”国文老师常常这样训她。
严大叔这回决定不那么轻易地放过两人,暗自想了想,就下了决定,他在线定的教科书本上查阅,先翻看了一本国文,然后说道,“习诗暄,你不是外国语好吗?,那么就请你把国文书上这几篇《史汉三国四史文体》,《古经言有物言有序言有章为作文之法》……”
“这些篇教材都给我抄写出来五十遍,并且把后面的作业习题完成。”
间断的话听得习诗暄一时怔忪,忍不住目瞪口呆地看着严教导员,难以抑制心中的委屈,“严教导员,这些我可都还没学过啊。”
“你这样聪明,不用老师教,也会懂的,你说对吧。”严教导员三两句话就打发了她,同时,还丢给冯敬怡同样的难题,竟要她抄写莎士比亚的《李尔王》,《哈姆雷特》,还有雪莱《西风颂》等等一些关联的外国语文章。
两人一前一后从教导处办公处走出来,互相惆怅地走了一段,忽然两人都觉得被耍了,俩人又想不出办法逃脱惩罚,只就各自耷了头。
香曼担心两人,从两人老老实实的跟着严教导员进办公楼时,就等在外面的庭院里,手脚已被冻得失去了知觉,看见她们俩出来,终于可以松了口气,手脚活动了会,满怀愧疚地迎了过去。
“怎么样?严大叔发脾气了吗?”香曼不待她们答,就迫不及待地埋怨自己,“都怪我,没有给你们做好眼线。”
“无干系的。他能怎么样我们吗?不就是处罚处罚。”习诗暄惆怅地望了一眼天空,只见天空近如咫尺,灰白的天色紧紧地往下压去,看起来似乎就要把底下的万物给收拢。
她忽然拉紧了身上的银灰色蚕丝夹袄,“看这天气愈发冷,怕是又要下雪了。”
“走吧,你可得到我家宅子去帮我,这些什么雪莱,莎士比亚,我委实顺不过去。真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唉……”冯敬怡知道明后日是周末,再加上下周一二三,又是一个公共假期,这个时段空出来,勉强能把严大叔布置的任务完成。
她知道若自己不交差的话,严大叔又要把她的父亲的身份搬出来,她虽然贪玩,但终究不想丢父亲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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