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很清楚,是他,是铭哥哥!她勉强地想要扶着床沿爬起来,脸上露出艰难,“铭哥哥,快,快扶我起来。”杨踞铭以为她有意识要吃东西了,连忙放下热水壶,“是不是肚子很饿,我这就往厨房去。”
“不......”她脸上因为一直憋气,已经涨得通红。
她又羞又臊,咬了口牙,“我要上如厕,我没有气力,你.....扶我一把。”他闻声脸红耳赤地,十分尴尬,但一看到她的坚忍,便不顾忌男女之别了。
她从盥洗室里出来,他很快把手搭过去,借力给她。她脚下踩着海绵一般,坚持走出几步,就撑不住了,眼见就要垮下来,正好歪在他的怀里,她只觉那厚实臂膀比什么都踏实,一股温暖的亲情传递过她的全身,那种安稳的感觉让她的鼻子许快就变得酸楚。
她把脸窝在他胸怀里不停抽泣,呜呜呜......他为此简直要窒息了,分不清是欣喜还是慌张,反正是心跳加速,无处不乱......他鼻息下一阵暗香流动,遂带着爱怜,情不自禁地圈起手,把她给抱稳。
这个犟脾气的小女孩,真是没法不让他心碎心疼心爱,甚至他暗暗有些责怪司令,怎么下得了如此狠心......若是他,断然是做不到的。
“暄暄,你这是何苦?我和司令谈过,他态度很坚决,他的意思是要你在金陵念书,任那所学校都可以,他都想办法让你进去。”杨踞铭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要劝习诗暄,他吹动勺中的鸡汤,把汤勺递到她的唇边。
她恹恹地看着他,有气无力地说,“若你是替爸爸来做说客的,就请回吧。这些话,我已经听得厌烦透了。”
他怔了怔,仍就把汤勺推进,“先喝汤,容我慢慢和你讲。”
“我不吃。”她把脸撇到一边,就连喘气声也变得虚弱。
无奈下,那勺子被他放在碗里,他把汤放在旁边,用盖子盖好。
“其实我也不赞同司令的做法,可他只有你一个女儿,就怕你危险,对你爱之惜之,也情有可原。”
“你”
杨踞铭打断她,“暄暄,你听我说完!”
她不由地双唇紧抿着,听他继续说,“你就算再如何和司令相斗,也不可拿身体开玩笑!你看你虚弱的样子,让......关心你的人多心疼啊!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必珍爱必重视,你这番虐待自己,对不起生你的母亲,更对不起养你的父亲!”
这话说得她的眼眶立马蓄满了泪花,她想母亲,很想,很想。母亲的形象仅限于那些照片,记忆中没有任何残留的痕迹。她老是在想,母亲若是还在的话,一定会制止父亲,一定会站在她这一方,为她抗争。
他拿起手帕替她拭泪,语气软了下来,“暄暄,只要你不残害自己的身体,总可以找到机会去南大读书的,信我,我会帮你。”
“......真的?”她睁大了眼,痴痴地盯着他。
“你别忘了,是我替你跑得南大哦。”他故作倨傲地看着她笑,似乎在告诉她,他们本来就是一个联盟的,“还有,秋凌为了你的事找过我,她很关心你,你不要生她的气。”
“我算明白了,你是替秋凌来求情的。”她抓起那手帕任性地往他身上一扔,身子一滑就缩进被褥,闷闷的赌气声从被褥中发出来,“走吧,叫明朵进来。”
刚刚的杨踞铭分明感觉她已被自己说动,可不知她怎就变幻无常,又不肯搭理自己,遂又在旁劝了几句,见她还是不理人,只好出门叫明朵。
待明朵把那一篮的空碗提了出来,他逐个看了看,才算放心。
玉兰官邸的阴影总算消失一半,僵硬结冰的氛围慢慢趋于缓和,家里的所有人也能跟着松口气。栀子花,玉兰花,芙蓉花开得涟漪正艳,习诗暄开始愿意在花园里散步,血色逐渐好起,精神倍增。
起先是到处走动走动,到后来,她又去花房浇花培植新种,人好像清爽了许多。孔知河他们都以为她是屈服了,是被杨踞铭说动了,暗自吁气。
自从杨踞铭逐日来过几次后,她得了变化,变得不再那么事事针对,那么一面霜色,就连习暮飞也决定再观察几日后就给她解禁。他想,只要她肯乖乖听话,他将用任何东西去补偿对她的亏欠。
一大清早,习暮飞就乘坐着轿车出门先去总统府开会。到了下午晚些时辰,玉兰官邸侍从室就致电来,大致内容是拦不住小姐云云,最后讲她偷偷跑去了西郊的温泉别馆。
起初,习暮飞一直在会议室里商议要事,没有一个人敢进去滋扰。沈沐风接到电话,一方面忧心如焚,一方面又踌躇着是不是该进去通报一声,可他知道今日是江座与高官们讨论战事的重要日子,一般情况,绝对禁止进去打扰。
所以一直挨到晚膳的时辰,他还没能把这件事告知习暮飞,直到各级高官将领饶是神情复杂地走出来,习暮飞还是没出来。
江座单独留习暮飞在会议室中说话,似乎在讨论什么,他们面前有一张军事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画满了山地路线,以及战略据点。沈沐风看见江座一只手坚定地指住地图中的一片。
“终究是要开打了。”习暮飞从会议室里阔步出来,脸上阴阴沉沉的,他将腋下的军帽递给沈沐风,不禁感叹道,“这天下安生不了几个月。”
沈沐风心下一惊,“这样快,上次的和谈不是很顺利吗?”
“谈崩了。”习暮飞重重吁一口气,神情内敛沉重,“想不到还不出一年,战火又起。这个时代总不得安宁。”
“司令,暄暄去汤山温泉别馆了。”沈沐风突然想起这眼前更为紧要的事,转话锋一说。
“什么时候去的?”
“午饭后。”
“怎么不早点通知我?”
“你们一直在开会。”
“看来她还是不死心!”习暮飞眉头一抬,“不是要孔知河守住她吗?都是一群饭桶!”
“司令,暄暄那性子谁能管得住,也只有你。”
“我也管不住啊!还以为杨踞铭的话对她管用!唉。”忽然,习暮飞又为她胡闹的性子担心不已,“温泉别馆的人说她在不在那?”
沈沐风点头,“那边的人说小姐还在。”
此话听得习暮飞心里一定,“走,去温泉别馆。”
☆、红绸女
三辆车,一路向西面,经过金陵大桥,浩浩荡荡朝郊外开去。
金陵城这一段时间的天气越发燥热难熬,与一座巨大的火炉无异。在这炉火纯青的大炉里,让人生出无处安顿的烦闷,尤其到了晚间,蝉虫齐鸣,万声如雷,聚集在树枝上轰轰叫不停。
嘟,嘟,嘟……
响彻别馆的喇叭声传过,门房赶紧趋步来,将两扇门用力推至两边。门口守卫的卫戍早早见了车牌,忙肃穆敬礼。只见车辆鱼贯而入,在绕过一条幽深弯道后,才辆辆停稳当。停车场地十分幽静,单有两棵法国梧桐树,枝叶茂密,高耸挺立,正好可以遮住白天的火辣日头,而此刻,显得静静柔柔的。
习暮飞一人当先,其他人跟随在四周和后面。
孔知河收到消息后,早早候在入口处,垂着头,一直不敢正视习暮飞的眼睛,“司令,孔知河实在无用,无法拦住小姐。”
习暮飞提起手指就往孔知河脑袋上发狠敲过,“知道就好!怪就怪平日里你们老纵她,合着她欺我,瞒我!”
孔知河自知理亏,哑口无言,只得跟着他,一直穿过一片绿油油的草场。习暮飞顿了一顿,又说道,“小姐在三号楼?”
孔知河摇头,一只手遥遥指住东南方向,焦虑地回答,“报告司令,小姐现正在后山骑马场。”
所谓骑马场也不过是一个小型的遛马场地,山路蜿蜒至后山林丛中。骑马场四周砌有铁丝网栅栏,有一处做了栅栏门,打开后便可以骑马溜至绿丛花影当中。那马行之道也皆安装了路灯,每隔一段一盏。平时不许打开,今晚月夜,大小姐骑马入内,侍从赶忙命人去电房中拨了开关。
这一夜,树影婆娑,稠密的树叶沙沙成响,吹起漫天雾气,薄薄地笼罩住温泉别馆四周。到底是郊外,又近西山一角,绿葱成林,冷冷清清。这处骑马场入了夜更是凉爽宜人。
一匹黑棕鬓毛骏马驰骋而上,顺着幽深小径,觅往那唯一的光芒。马背上的人拖拉住缰绳,使其慢慢停住。进入这凉爽的林子当中,从稀疏的枝叶往外看,有一片淡薄的月胧光射进眼内。而林荫中被骏马踏过的地方,皆惹起一段又一段尘埃。
忽然,前面出现一匹上好蒙古良驹,白银外体,鬓毛纯色,有着极为俊秀美丽的外表。那蒙古良驹在朦胧灯光下,越发显得精致高贵。
习诗暄本昂首跨脚在马鞍上,赏阅温泉别馆的缩景,听见山下纷沓的马蹄声,她立刻回头扫视。待她刚看清来人,就负气地双手略提缰绳,双腿一加力,马驹就朝前方渐起步奔去。她头上束着一个鲜红的绸带,习暮飞在后面看见,莫名有几分恐惧袭来。他熟练地驾马绕过树枝,拼命地往那处身影追赶而去。
平日里,习暮飞最快活的就是领着她,各人骑一匹马驹,漫步在丛林中。这各小径可谓很是熟悉,所以她走得十分顺当。可毕竟不是每条小径上都安有电灯,偏偏又有岔道出现,岔道那边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地形。她择选那种路走,是极其危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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