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我军兵力加上陈京文军团和北军一决高下,不一定会输,我是抱有这种决心的,可这个没胆狗熊,不攻不守,弃城逃走,等于是拱手将土地送了出去,唉!从古至今,多少大好江山都是从奸臣小人手中败落,这些空有皮囊的司令,他们自以为可以左右逢源,岂不知,长期以往,就等于自掘坟墓……可笑至极,悲叹至极呀……”这是杨踞铭从牢中回到家对诗暄说的话,诗暄至今不能忘怀,他的那份悲天悯人形象在她心目中已然定格,难怪父亲会看上他,他们从来都是一道之人。
不愿违背良心的人到底要多受些挫,诗暄想到这里,心口难免生痛,便伸出手指,想要擎住那只大手掌,就这空当,指缝间一道璀璨一划而过,被杨踞铭敛入眼帘,心情立顿晴朗。
他伸出手来主动擎了她的手腕,手指摩挲在戒指周围,扫开了阴戾的表情,眉眼间稍了浓厚的悦色,“你终于愿意戴着它了!”
“你送给我的,还不准我戴吗?!我可是你的夫人。”诗暄从他手中抽掌而出,掩嘴而笑,拿起毛巾想要往盥洗间里走去,谁知道,他会抬起双臂由后背将她夹得许紧,他颤颤巍巍地靠了过来,与她耳鬓厮磨了一番,“那么说,暄暄,你都原谅我了。”
习诗暄刚想要挣脱,却是被一股迷人心智的气息拨弄心弦,心情荡漾了高低,就是以前与任浩在一起时,都未曾有过如此深刻的心悸。
越是想拉开距离,越是反道而行。
见她不吭声,他再次箍紧了怀里的身子,贴在她侧脸颊上,他开始痴言痴语,“我太开心了,既是这样,我也同你讲清楚一件事!”
“说就说,别这样......”她忸怩了身子,也不作挣扎,只是到底遮不住了那份霞光。
两人正要面对面时,门外骤然传来礼貌的报告声,侍从官有事请示,他连忙放开怀中的人,收拾了一下滚烫的心情,把门打开,让人进来,“是不是总统府又有事来请?”
侍从官站在门口支吾了会,还是没说出口,不经意间瞄了习诗暄一眼,杨踞铭顿觉奇怪,“什么事,这般吞吞吐吐?”
侍从官还嗫嚅了一句,他没能听清楚,但还是随人走了出去,诗暄在门后清清楚楚听见,“外面有位玉小姐求见。”
杨踞铭听了这话,半晌没回过神,思虑了许久,才低声在侍从官耳旁说了话,侍从官闻声,忙不迭点头,一路下楼去,噔噔噔的皮靴落地声把昨夜辰风一并撩起。
门前响起了声,他迟疑的靴声在细软的绒毛地毯上响起,同时,站台上的一婀娜翩然而至,迫及她连番记忆从脑里搜刮出来,兜兜转转,她才算明白,原来从不曾忘记。只是,她不在意罢了。这会,她却做不了淡定处之。
脚上的绣花软缎拖鞋往后挪了几步,诗暄跌坐在贵妃榻上的细绒中,一阵怔忪,掌心压着底下的小钻,揉捏在上,热意纵生,可她不能再明白了,心里有条尖冰融化开的水,正在汩汩流动。
我怎会忘记?怎会?!她默声说着,一抬头便注意到那身白亮的衬衣,英挺如常的他拿起方才脱下的戎装上衣,披上了肩,眸色闪烁,他强装镇静中,又企图偷窥她的举动,方走到她身边,抚摸着她脸蛋,“暄暄,我有客人。”
“你去吧,我等你。”诗暄收回情绪的速度快到自己都毫无知觉,反正,他是相信了。
玉凤的身体日渐臃肿,到了这一月,愈发是不可遮挡,她只好不断地做合身的衣裳,以来遮掩,此刻,她被侍从官请到了偏厅一隅,盈盈润润的丹凤眼盯着头顶上的水晶挂灯,大片的灯影中似乎到出了自己变形的影子,她的心里一阵唏嘘,然后整个人变得悲凉起来。
她犹记当初,入梦一般的清醒。
在暮易园中的傲姿,仍然时不时跳了出现,明明快要到手的少奶奶身份,却被一个战事调令给粉了碎,就等于一个炸弹将她的美好生活摧毁得四分五裂,连同她的心意。
最令她寒心的是自从后,他对她总避而不见。
一张简简单单的,却有偌大数字印在上面的银票就想要把她推于千里之外,极为快速地划分干净,他倒是有心计。
又是一个没良心的!哼!分明拿她来气作别人,没能成功,却被别人抛弃了,现在索性把她也一撇干净,世间岂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的牙齿咬得磨合作响,她的手攀了上去,抚在肚腩上的旗袍面子,那么的柔中带了点硬度,她冷吱吱地笑了一笑,杨军长一脚想踹走我,我偏偏争气,我走不了的,你杨踞铭也舍不得我走的!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少奶奶的位置唾手可得,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脸上方露出神气来,她总算可以扫除之前的冤气。
当她找不到杨踞铭时,她只得去找董其方,董其方觉得她没有任何价值,就立刻弃之如敝屣,她不肯罢休,闹得董其方不可开交,就派人对她威逼恐吓,吓得她不敢再找董其方,戏班子有了新角,她不愿回去,也回不去了,那段时候,她过得凄凉,眼见山穷水尽,没有其他门路走,她思来想去,必须找到个依靠。
人人都知道她与他的事,而今,身子也再藏不住,名伶这条路怕是断了。
她也是个心高的人,怎么都不能断了想法,何况她还有个把柄。
她有点累了,便坐了下来,从小提包里取出一柄彩绘银制手镜往脸上一照,顺手拨了拨两鬓,只见依旧是个美人胚子,下巴尖尖的更惹人恋爱,她忘我地醉人一笑,心里暗暗啐了一句,杨踞铭,想要赶我走人,我倒要看看你下不下得了这个狠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戏中劫
作者有话要说:
那袭挺阔的身形直立面前时,玉凤的眼眸就不肯离了去,万千思恋重复了心头,再多的恨和怨都化作一缕青烟,一吹便散了。
杨踞铭对玉凤漠视不语,凝神间不免有了陌生而戒备的感觉,甚至是厌烦,玉凤忽然眼睛活络了起来,然后胀满了热气,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身心的煎熬,又是多番打听他的行踪,他失踪前线,生死未卜的噩耗几乎大乱她的心绪。
以前下定决心不为任何男子动心的咒语,到如今就是一个空想,她这才恍然顿足,从古至今,女子不管有多强,有多能干,有多伶俐,到头来,还是离不开一个情字。
她缓缓起身,身子突兀地彰显出来,她看着他脸色巨变,她靠了近,半尺的距离间隔了他们的过往,他的骇然,那么的深,令人有了惊秫的麻木。
玉凤不肯深究,见势伏在硬朗的戎装上,小声地啜泣起来,哭诉这段日子寻他的苦楚,她的身心状况,他的狠心决断......
偏厅里就他们俩人,她一人的声音萦绕在空气里,溜进他的经脉,筋骨必痛,他之前还以为一切都雨过晴天,却不知滚雷电闪已悄然潜伏在云里,就等时间现身,然后一举倾毁他的幸福。
他走进玉兰官邸的停车房,亲自驾了一辆车绝尘而去,官邸里守车房的人见到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有一日传到了厨房的婆子耳朵里,更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风声传得许快,是他人料所不及。
芬儿不知何时跳到厨房的门槛边,正在说话的人皆闭了口,芬儿若无其事地拿了自己早准备好的食材,亲手炒了几样家乡菜,末了,还放进了几支鲜红的辣椒进去,她从大铁锅中舀出一点给下人们尝一尝,入口虽香甜,但舌根即刻被火辣充斥,他们忙着去取水止辣,芬儿则满是瞧不上眼地奚落他们,“你们还是没有暄姐姐厉害,你们不晓得,她多能吃辣,她最喜欢这些菜了。”
芬儿也不用人帮忙,自己端着几道菜肴放进了菜盒子,提起来,兴奋地一路带了小跑,也不怕碰翻了菜碟,她穿过走廊,又上了楼梯,经过若干侍从身边,一片菜香惹人口水馋馋。
官邸里的人都知道,芬儿是小姐新认的干妹妹,来自南部,操着一口南方乡里腔,做得一手香辣菜,打扮本是乡里乡气,但被小姐从头到尾改妆面后,倒是少了初来时的几分土气。
芬儿推开门之后,将饭菜放好在桌子上,再寻着声音走到诗暄旁边,但见她拿着毛笔在一张白透如翼的纸上端端正正地落笔,可是认真的模样。
“暄姐姐写得字,芬儿一个也不认识,你可以念给我听么?”芬儿不认得一个大字,但觉得诗暄的字型好看。
诗暄心不在焉,口里淡了一句,“不认得也好,晓得越多有什么好处?”
芬儿愣了两秒,不知其意思,也不做答。
此时,诗暄已将毛笔安放在砚台上,芬儿瞧见浓黑的墨汁在原本好看的字上,渐渐浓成一片,最后遮盖了全部。
芬儿环顾四周,琳琅家什,应有尽有,这般好的生活,谁不愿意过?诗暄今日穿了件云锦绣面的真丝旗袍,指环上的光色夺目,真是贵气难掩,这样的小姐夫人,谁不羡慕?她心里有了主意,更是下定了决心。
诗暄总是夸芬儿的厨艺好,所以芬儿在官邸常亲自下厨,只为让诗暄爽爽口。今日,芬儿做了香辣仔鸡,紫茄煲,红烧冬瓜,诗暄却吃得不多,慢悠悠地挑筷,和芬儿也说不上几句,芬儿倒是开了话痨,边吃边寻了些话题,最后话题终究是被引到了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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