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事实,让云浓整个人都癫狂了起来,脸部表情狰狞的像是地狱罗刹,而不是平素里那个明媚的少女。她一口银牙都要咬碎,恶狠狠地道:“好你个赵珩,竟将你言之凿凿亲口许诺过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此欺我,是看我赵氏无人了?”
宛似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伸手怯怯地扯了扯她的袖子,这才注意到,她着一身平时从未穿过的装扮。厚重的锦绣长裙,宽袖短襟,紧束在腰间的腰带飘逸,将她纤细的腰肢完美的勾勒出来。
如云的秀发用一支钗别起来,看起来很是名贵的样子。
哪知云浓一把甩开她的手,一脸鄙夷训斥:“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跟他接触你为什么不听,跟你说了他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的错下去?如今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当真要沦落到人尽可夫的地步,你才会信我的话吗?”
“你说什么?”宛似忽然感觉到,一种隐藏的压迫感,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云浓笑了笑,却极是阴冷,笑着瘫倒在凳子上却仍旧在笑,“知道我笑什么吗?我笑你宛似的自不量力,赵珩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吗?所有人都在把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你知道吗?唯一肯真心待你的便是我,可惜……呵呵,你居然不信我……”
“落到这个地步,你说是不是你自作自受,是不是很可笑?”
“宛似啊宛似,这真是极大的玩笑……”
玩笑,玩笑。
这两个字像梦魇一样一直回旋在宛似的耳边,明明是那样微弱,却又是震耳欲聋。云浓说什么?她是什么意思?阿珩不是会一直在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从始至终,她都是那个最悲哀的人?被一群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些曾口口声声说过深爱她的,或是她深爱的,此时,却都是那样可笑,极大的讽刺。
像是忽然从天堂坠向地狱,而且是自此不得往生,无休止的痛苦折磨。
“阿珩在哪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悲哀苦涩到了极点。
云浓笑出了眼泪,一派癫狂,“他在哪里?我哪里晓得他在那里?”
“带我去找他……”每说出一个字,宛似就感觉自己离那个地狱越来越近。被最亲爱的人亲手推进地狱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不用了……”
云浓止住了笑声,走到床榻边拾起一块玉佩,转身递给宛似,就走了出去。不知是不是宛似看错了,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云浓眼中深深地悲伤,和眼角的晶莹。
手掌里的玉佩通体圆润,泛着淡淡的玉色光芒,淡淡的茶靡花样式,是他亲手所雕凿出的,最精美的真心。这是她生辰那天,他亲手雕来送给她的,素材是雪山脚下千年难得一见的寒玉,他当初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为了这块玉,他还弄得遍体鳞伤……
后来宛似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哭,还解下了自己带了十四年的玉佩送给了他。
这是那段青涩的回忆,也是年少时期,心照不宣的倾慕。
当初他亲手替她戴上这玉佩,如今亲手解下,又是何意?解下的岂止是玉佩,还有她珍藏了十余年的红妆,和那一段年少的回忆……
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果真,雪花飞满天。纷纷扬扬的,像极了凉州三月的柳絮,也是这般飞扬。
宛似着亵衣,赤着脚,失魂落魄的走上了凉州城的城墙之上。
一路上,畅行无阻。
也是,在凉州城这个小地方还能发现大人物,的确是该轰动整个凉州。
宛似不知道阿珩究竟是何身份,但看那三军列阵跪伏在他身前的时候,宛似忽然想笑——像云浓那样,癫狂的大笑。
鼓点如雷,抨击着所有人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三军列阵,气势如虹。
当先那一骑,便是阿珩。
意气风发,风氅翻飞,按缰握剑,甲胄寒芒映着煜煜朝阳,镶金玉冠束发,血色战袍迎风猎猎。
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城,也许这一走,便是永不回头。
他在马上遥遥回望,看向城墙的前一刻,宛似腿一软,两眼发黑便朝后昏了过去。他鹰一样的目光扫视了人群,入目便是凑热闹的百姓,全然没有他想要看到的那个身影。
他凝睇的目光,便是不忍诀别的凄茫。
宛似,等我回来。
那长长的队伍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之内,在皑皑白雪中磅礴无阻地前行。
雪色清冷,冷风肃杀,飞鸟掠过长空,似是一场永不回头的诀别。
宛似病了。
那样冷的天气,一病便是缠绵床榻月余。
云浓来看过她,在她浑浑噩噩、半昏半醒的那段时间里,说了很多感伤的话后就走了,再也没有来过。
湄姨也不常来,每次来的时候都要摸着宛似的头叹上好一阵子,什么红颜命薄,什么怎么坐下了这么个病根,什么张家长李家短,王家鸡子没长眼,都乱扯一通。最后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又走了。
来来往往,来过很多人,多到宛似都不记得谁来过。
但却一直记着,阿珩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眼前过。
“姑娘,喝药吧……”秋儿捧着刚煎好的药过来,半跪在床边,皱着眉央求宛似喝药,“姑娘您也要照顾自己的身子啊,什么不高兴的就把它忘了吧,何必难为自己的身子……”
说着说着,竟是要急哭了。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宛似看来好笑,伸手拭去她脸上断线的泪珠,“去,把药端来吧。”
秋儿领了命,笑呵呵的连忙去把药端过来,双手奉上。
“秋儿,你今年多大了?”宛似突兀的问了一句。
“啊?”秋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痴痴答道:“十四岁跟着姑娘,三年了,刚好十七。”
宛似笑了,“十七也是该许个人家了。”
秋儿立刻低下了头,满脸羞红,娇嗔道:“姑娘说什么呢,秋儿家里穷,为了养活两个弟弟,被爹娘卖到这青楼窑子里,若不是姑娘可怜,收秋儿做个端茶倒水的丫头,恐怕也还是要跟楼里那些姑娘们一起接客的……”
“那跟要寻摸个好人家了。”宛似笑言,“否则你岂不辜负了我?”
人活着一辈子,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面子都是空话,自己过得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离开阿珩之后,果然什么都想通了。
“秋儿知道,会留心的。”满脸羞红的样子,倒不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兴高采烈的,“光说秋儿了,看姑娘这两天气色不错,不如等喝了药,秋儿扶姑娘出去坐坐吧,刚好这两日也正是放晴了……”
宛似眯着眼笑了笑,“好。”
药里有股异味,宛似喝了一口便都吐了出来。
本就没吃什么,这么一吐,更是颠倒了五脏,难受得紧。
秋儿连忙拿了痰盂过来,一边帮宛似拍背,一边急急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药里有股怪味……”一说到这里,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秋儿端起那药碗,闻不出什么,就浅尝了一口,“没有怪味啊,想来可能是姑娘不怎么进食,嘴里苦罢了。”
说是如此,可还是连忙去叫了大夫来。
那是个年过半百的白胡子老者,以前是凉州城内有名的大夫,如今是城隍庙里的庙祝,倒是经常来给红妆阁里的姑娘们瞧个小病小灾的。
“大夫,我家姑娘如何?”秋儿倒是比宛似还要着急,不停催促着。
“姑娘脉搏不稳,一时竟看不出什么,且容我再看看……”那大夫低着头,一副寻思的样子。
宛似怕秋儿再呆在这里,不停地催,恐怕大夫就无法专心诊脉了,便吩咐她再去煎一碗药。
片刻,大夫摸着胡子沉吟:“姑娘无妨,待我一帖药下去,再休养一段时间,便无大碍了。”
“那就烦请大夫开张药方。”宛似的态度倒是恭谨。
“何须药方……”大夫宽袖一挥,便变出了一个小瓶子,“就是这个,只要一粒下肚,不出半刻便会起效。”
哦?真有如此神奇的药?
他往宛似的手心倒了一小颗,“你吃吧,很快就会见效的,你们楼里的姑娘都吃过我这药丸……”
宛似看了看手心,那颗白色的药丸,带着刺鼻的气味,犹豫着该不该吃。
“你吃啊……”那大夫催促道,“你身子弱,要赶紧用,否则失了药效可就不好了!”
宛似看了看他,点点头便要往嘴里送。
“啪!”
东西打碎的声音。
宛似还没看到是什么东西碎了,手就被人大力的拍打了一下,手一偏,那颗药丸便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身侧,是秋儿气呼呼的声音:“姑娘,你怎么可以乱吃堕胎药?”
☆、第二十三章 血色·身死凄绝
“堕胎药?”宛似喃喃低语,疑惑的看向那个大夫。
那大夫一愣,反驳道:“你们怎么回事?请我来不是为了打胎的吗?”
“谁说是打胎的?我们只是请你为我家姑娘把脉治病,用你那堕胎药作甚……”秋儿一愣,“慢着,你说什么,什么打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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