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人就退至一边,低眉顺眼,一语不发。
楼逆探手端起碗,自个还用唇尖碰了碰,确定不烫舌,这才作势要喂凤酌。
凤酌暗地里瞪了他一眼,右手要去接,哪知楼逆根本不给她,“师父乖,弟子来伺候就是。”
凤酌执拗不过,只得乖乖的将一晚药尽数喝了,完事,楼逆又端起温水给她漱口。
一股子的药味在鼻尖萦绕不去,凤酌轻皱眉尖,略有不满意。
闵梓樱收了药碗,行了礼,倒退着出去,待到边上,她最后看了眼两人,蓦地觉得,自己还是早早归去的好,且这外面的世间不若桃村淳朴,她并不是适合。
见人走了,凤酌拍了拍楼逆的手,“替为师好生谢谢。”
楼逆应了声,只有到底要怎么谢,这等旁枝末节,就不必让师父晓得了。
能时时刻刻相陪在凤酌身边,没有什么事比这让楼逆觉得愉悦的了,他好似害了癔症一般,稍微不见凤酌不在自个的视野中,就总是不安心。
且见着这个人还不够,非得时时刻刻都挨蹭着她,感受到那娇娇嫩嫩肌肤上的温度,他才真切的觉得自己没失去,何其有幸,还能拥有。
对徒弟这样的黏糊劲,凤酌身子不济,是骂不走打也不行,故而磨合个几日后,她没觉得特别难受,也就随他了,时日久了,竟也就习以为常了。
如此纵容的结果就是,楼逆居然将一应需要他打理的庶务,挪到了凤酌的房间,不仅晚上不回房,即便不能与凤酌同榻而眠,他宁可在床沿的脚踏上歇息都行。
白日要么处理手上的庶务,要么与凤酌在外透气,到晚上,楼逆总要没脸没皮的爬床榻一回。
这天晚上,凤酌懒懒地拥着锦被,她散了衣领,起先看了看左肩胛的伤口,能见愈合,已不渗血了,就是还没愈合完全,不能使力,哪怕是动作多了也会让伤口裂开。
好在身上的其他伤口都已在结痂,一身力气也在渐渐恢复。
她掩了掩嘴角,打了个哈欠,虽然很是想困觉了,但仍不敢轻易闭眼,只怕她一闭眼,徒弟就会厚颜无耻地爬上床榻来。
从净室出来的楼逆,穿着松垮的中衣,长发披散,连眉目都舒展出几分慵懒来。
但,他手里捏着张小小的纸条,凤酌见他凑道烛光前看了看,薄唇抿紧,就带出了冷笑。
凤酌一凛,“可是京中出了什变故?”
楼逆点头,冷笑道,“大皇子那个蠢货,说动了三皇子,将他从前暗中养的私兵企图弄进京城,还有圣人,荒淫无度,夜夜笙歌,对每晚都做新郎,可是欢喜的没边了,早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说着,将那纸条凑近烛光,嗤啦一下烧的干干净净。
凤酌睁大了眸子,想到某种可能,她坐起来问,“大皇子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斤刚宏亡。
楼逆熄了多余的烛火,挑开帷幔进来,步入床沿边,顺其自然的就在床沿坐下,掌着凤酌的肩,让她躺下,就势靠了上去,跟着斜卧下来,“谁晓得。”
凤酌抬脚不轻不重地踹在他小腿肚,“下去!”
岂料楼逆还更靠近她几分,伸手横在她腰际,“师父真狠心让弟子一直睡床沿下?传了出去,弟子的威名还要不要了?”
晦暗的帐中,凤酌冷着眉眼,伸出一根手指头抵着他额头,生生将人推下床,哼哼两声,盖好锦被,头往里,谁理他来着。
楼逆叹息一声,只得在脚踏上的软褥上躺下,伸手卷起凤酌流泻下床沿的青丝,好一会才低声道,“师父,莫担心凡事有弟子,弟子不会再向从前那般夜郎自大。”
这句话并未得到凤酌的回应,而是隔了有一刻钟,就又听他低笑了声,“那等蠢货,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那等蠢货,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与此同时,长乐殿的皇后轻描淡写地合上茶盖,发出叮的声响,淡淡的说道。
严嬷嬷皱着眉头,从皇后手里接过茶盏放好,不无担心的道,“不管如何,娘娘还是多做些准备的好。”
皇后不以为然,“无碍,他翻不出花浪。”
严嬷嬷又道,“娘娘自是不惧,老奴是担心十一殿下,最近殿下的嬷嬷来跟老奴说,十一殿下那边,有一两个宫人总是在殿下面前言道诸多不合适的。”
听闻这话,皇后眉心厉色一闪,“嬷嬷言之有理,将有异的宫人给本宫看管起来,莫要打草惊蛇。”
严嬷嬷应了声,记在心上。
皇后随手翻起折子,不巧正是绥阳御从远的上表。
那奏表事无巨细,将端王在绥阳的所作所为回禀的清清楚楚,皇后看的一会皱眉一会浅笑,到最后,她竟叹息一声,脸上说不清是何表情的房放下那奏折。
事关朝堂大事,严嬷嬷不敢过问,她轻手轻脚的在边上研墨。
“楼逆,端王……”她屈指轻敲桌沿,良久似自言自语的在问,“如此胆色,只怕日后必定会与十一相争,除去他,于情于理,本宫都心生不忍……”
“嬷嬷,你觉得该拿他如何?”
皇后轻声相问,但严嬷嬷晓得,皇后这般问,并不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回答,而是她自己都拿不定注意罢了。
不过她还是道,“端王殿下在边漠的所作所为,老奴也有所耳闻,先不论对错,只是这样视人命如草芥,可见骨子里是个薄凉的,老奴不懂朝堂之事,也不晓得怎样品性的皇子才适合那个位置,但这些,娘娘是晓得的。”
皇后没有言语,她人往后仰,靠坐在椅背上,目光遥空,不知落在何处,又看见了谁。
很久之后,严嬷嬷好似听她低笑了声,“这般心狠手辣,定然不是苏婉筝教的,反倒有些肖似本宫的刻薄。”
从圣人手里夺了半壁江山,哪里能不刻薄呢?如若不然,她又岂能走到今时今日。
215、周公之礼
京城之事,楼逆没同凤酌说的太多,凤酌也并不担心,晓得凡事都在徒弟掌控之中就是了。
她安心养伤,每日吃吃喝喝在睡睡。没多少时日,竟在小巧的下颌养出点软肉来,楼逆是爱不释手,总喜欢像逗宠一样去捏捏抠抠。
最开始凤酌不耐烦,但架不住楼逆的没脸没皮,她也就随他。
待她左肩胛的伤已经不会裂开,虽不能使内力,左手甚至不能用剑,可并不妨碍她平素动作,简单的端拿还是可以的。
然后,她就敏锐的察觉楼逆对她好似有点不一样了。
也照样喜黏着她,可是手脚却老是不老实,比如在庭院透气的时候。他总是屏退所有的下人,然后抱着她,那手不经意间就会往她衣摆里钻。
就连晚上安置,也是死活要与她同榻而眠,不再像从前,还能听她几句呵斥,而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的中衣必定是不整的。
简直是叫人羞耻难当,扰的凤酌烦不胜烦。
好在,纵使盘刹死了。楼逆也杀了诸多蛮夷,可除戎吴,整个边漠总有那么一些旁的部落,从前楼逆没想过要动手清理,然而经盘刹那么一遭,总是已经杀了那么多,也不在乎多杀一些,加之眼下并不是回京的好时机。
故而楼逆是三不五时就领着队兵马出去打打杀杀一番,遇上龟缩不出的蛮夷,他随随便便骚扰一番了事,撞上那等莽货,拉开阵仗打上一场就是。
且他还以蛮夷未清,不便回京为由。硬是对圣人的旨意置若罔闻。
每每楼逆上沙场的时候,就是凤酌最轻松的时候,没人纠缠着她,她乐的自在。
知晓她喜玉石和对弈,楼逆硬是在绥阳这样的地儿花了力气运来原石,他闲着无事之际,还雕了套黑白棋子,连同棋盘,整个玉制,精巧的很。
让同样喜欢对弈的许拜眼馋许久。
一切都看是不愠不火,然而这一日,却是有所不同。
楼逆杀敌回来之时已经是暮色时分,且身上还受了点小伤。据称,此次征讨的部落中,竟有名擅流箭的好手,两军对垒。楼逆不察,着了道,好在并无大碍,只是划伤了臂膀,看着皮肉翻飞,有些骇人,实际并不严重。
凤酌穿着轻便的斜纹绸衣,初初从净室出来,一身的水汽,小脸薰的薄红,琉璃眸泛着盈盈水光,她就那么坐在妆奁边,心不在焉地扒拉着手边的白玉簪。
玄十五捧了熏炉,小心翼翼的为她熏干那袭如瀑青丝。
长长的发垂落,一直拖曳到地上,一缕一缕,皆荡漾出慵懒的意味来。
楼逆进门之际,看到的便是如此情景,他一身锁子甲还未脱下,身上带血迹,粼粼的晦暗杀伐之气恍若波光刺眼。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师父。”
凤酌回头,就见暮色下的徒弟,身后是大团大团暖人的橘色,然所有的柔光都似照不进他的凤眼之中,那双眸子,她即便对视过无数次,然而,眼下看过去,仍觉幽深如深渊,让她指尖一颤,心头就起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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