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楚珩溪视线晃动,明落兰便知他亦是起了疑心,故而接着说道:“想必你还不知,前些时日在岚静殿中,璃容华声称曾在御花园见过你与良贵嫔有过亲密之举。良贵嫔送了一方锦帕给你,可有此事?”
说到这里,明落兰的语气中不免有了一丝逼问之意。她想知道,岚静殿中的一切到底是璃容华刻意为之,还是确有此事。
显然,楚珩溪的眼波一动,已经说明了一切。明落兰的心中自是一凉,只戚戚道:“为何她可以?我却不行?难道她有什么不同?她也是你皇兄的妃嫔!”
楚珩溪自知璃容华所见,是自己从锦香殿中悄然取出锦帕之事。他的确在御花园和良贵嫔打了照面,可锦帕却的的确确是淳佳之物……
身心的疲惫和伤口的痛楚叫楚珩溪再无力争辩下去,只缓缓摇摇头道:“我与良贵嫔并无私情……”
明落兰脸上的欣喜转瞬即逝,随即竟是带了几分杀意道:“无论真假,到底是因得良贵嫔之由,你才落到今日这般地步!良贵嫔留不得,一如当年的淳佳……”明落兰自顾着愤愤道出心中所想,却没有察觉到楚珩溪的脸色瞬间有变。
“淳佳……”楚珩溪缓缓开口:“是你杀的吧……”
淡淡的一句话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着,明落兰顿时脸色煞白,她想要开口分辨,却见楚珩溪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紧紧盯着自己。被那样的视线看到发慌,明落兰心下一紧,便忍不住脱口而出:“是又如何?宫里的人都以为淳佳是皇上钟爱之人,可我知道,她不过是皇上用来牵绊你的一颗棋子罢了。没了她,你才不会被束了手脚……”
楚珩溪怔怔看着眼前被怒火灼烧的女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他着实没有料到,明落兰会心狠到这般地步。旧日里那少女灵动的模样和今日冷艳的容颜重叠在一起,楚珩溪只觉得陌生至极。
许是察觉出他眼中的震惊和失望之色,明落兰的怒意愈发升腾:“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还未等楚珩溪开口回答,芙沅便匆匆闯入,急声道:“娘娘快些走吧,有人往大牢这边行来了,说不定会是皇上……”
听到这话,明落兰心慌不已,她急急用斗篷遮住身子便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撑下去,我定会设法救你出来……”
看着明落兰被芙沅催促着离开,楚珩溪低声叹道:“惟愿不相见……”
狱卒们纷纷入内,复又将楚珩溪重新绑束好,便沉声道:“皇后娘娘的旨意,微臣等不敢不从。王爷若是明白人,闭口不提便是。否则,若是皇上怪罪下来……”
楚珩溪并不应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他不知道淳佳的死该怪罪于谁,是怪皇兄?还是怪明落兰?亦或从一开始,该怪的只有他自己,若不是他一心想迎娶淳佳,便不会置淳佳于死地……
想到这里,楚珩溪忍不住心痛,兀自朗声苦笑起来。当真是造化弄人,他原以为只有自己离得远远地,便能让淳佳平安,享尽宠爱富贵。却不料,原来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竟是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明落兰也不视淳佳为眼中钉,处之而后快……
“王爷当真是好心性,竟还笑得出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楚珩溪的笑声。他抬头看去,便似恍然所悟地低语一句:“明相大人……”
来者正是一身常服,须发皆白的明相大人,清矍的身形,鹰一般锐利的视线和悬在唇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无不在昭示着眼前的老者心机狡诈、城府颇深。
但见明相缓缓踱入,注视着悬束在木桩上的人道:“看来王爷对老臣前来丝毫不觉惊讶……”
“明相大人深夜到此,只怕不单单是为了来瞧本王吃惊的模样吧……”楚珩溪毫不留情的说道。
明相淡淡一笑,便在一旁的椅上落座:“有道是成王败寇,王爷这高高在上的模样,的确叫老臣佩服……”说着明相拱手行礼,神情中却尽是不屑。
楚珩溪冷嗤一声,缓缓别过了头,对明相不做理睬。明相倒是不恼,只轻轻掸了掸衣衫上的褶皱,缓缓说道:“王爷当然会怨怼老臣,因得老臣,才叫太后密谋的一切付之一炬。可老臣也恳请王爷明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于老臣而言,效忠之人……”明相抬起手,朝着紫宸殿的方向拱手一礼:“只有当今皇上……”
明相话语刚落,便听得王爷沉沉低笑起来:“好一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王且问你,这牢狱中日日对本王用刑,要叫本王供下勾结各地藩王起兵生反的罪己书,可也是皇上的意思?”
楚珩溪目光凛凛,瞪视着落座的明相。但见他老态渐显的脸上露出一丝奸诈的笑意:“若不怎么说老臣最怕的,其实是王爷您呢?以王爷这份心思,若是在那个位置上……”明相缓缓抬起头,带着几分敬畏地看向遍体鳞伤的男子:“只可惜……”
绝境逢生君心离(二十五)
“何来这些废话!”楚珩溪厉声喝道:“你只消告诉本王,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明熙自个儿的意思?!”
“王爷既已知道,又何须再来责问老臣?”明相沉笑着,意味不明地看向楚珩溪:“王爷本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只可惜……啧啧……”明相伸手捋了捋胡须:“心思太善,毫无野心,也是君主大忌。这一点上,倒是皇上胜过王爷几分……”
“明熙!你好大的胆子!”楚珩溪厉喝着挣扎,无奈手脚皆被束缚,动弹不得,只拉着铁链“哐哐”作响。
明相将身子缓缓向后靠了靠:“王爷可知自己此刻的模样,实在不趁这语气……”
“你就不怕皇上知道这一切,重责于你?!”楚珩溪厉声喝道。
但听得明相沉笑几声:“王爷还当是从前?如今王爷是谋逆的罪人,皇上将你丢在此处不闻不问,既便是悄无声息地殁了,又能如何?所以老臣劝王爷,该落笔的自是要落笔才是。老臣嘛……倒不心急。只是担心王爷您熬不住这酷刑呐……”
“明熙!你意欲何为!”楚珩溪质问,他知道,明熙胆敢假传圣意,要他写下所谓的“罪己书”必有所图!
明相轻捋胡须,鹰一般的眸中射出冷冷的光:“这个么……自然要等到老臣拿到王爷的罪己书时,再说出来也不迟……”说着明相缓缓起身,往外缓缓踱步,行至一般,转过身道:“这罪己书老臣也不是非要不可,万请王爷还要撑到那时才是……”
说着,明相仰头狂笑着行出狱去。只留下楚珩溪在狱中,怒意升腾。
却说明熙缓缓踱出狱中,便看着垂首站在那里的一众狱卒道:“老夫且已瞧过,皇上的旨意你们倒是半点没有耽搁。老夫自会在皇上面前美言,尔等前途无量……”
闻听此言,众狱卒欣喜若狂,纷纷向明相施礼道:“小的们多谢明相大人提携!”
明熙露出一丝冷冷的浅笑,便点头道:“都且去忙着吧……老夫先行向皇上复命去了……”
带着随从没行两步,便有一狱卒匆匆追了上来:“明相大人留步……”
明熙脚下一顿,转身一瞧,神情略略一沉,便朝那狱卒问道:“怎么?出了什么岔子?”
只见那狱卒小心翼翼地上前,垂首在明熙跟前沉声说道:“明相大人,皇后娘娘方才来过……”
“什么?”明熙一惊,随即沉了脸色道:“老夫知道了……”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行去。一侧唤作“石玄”的随从跟上前去,低声道:“是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微臣前几日的确只瞧见娘娘宫里的芙沅来过……”
“罢了……”明熙沉声:“落兰若真设法要来,即便是老夫也奈何不得,她那般性子,只能由着她才好。越是阻拦,便越是要生出大祸来……”话语落定,明熙便皱着眉头朝着行去,然而眸中沉冷,却散发出危险的暗光:“但此番却是老夫低估了……她这样下去,迟早会惹祸上身,老夫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了……”
“那大人的意思是……”石玄虽是心知肚明,但还是不免要问上一问,月色下,他眉骨一道狰狞的伤疤显得十分阴沉和诡异。
只见明熙缓缓抬手,做刀状,在月色下轻轻一划,冷冷吐出一字:“杀!”
“可是大人……罪己书还未到手,若是不能借此将各地藩王的势力削减,只怕会坏了大事……”石玄沉声说道。
不料明相缓缓摇摇头道:“这种东西也并非一定要楚珩溪那小儿亲笔所写,不是吗?”
石玄心领神会:“大人英明……”
“只是……”明熙顿了顿脚步,抬头看着深沉的天幕,皎洁的月被一团阴云缓缓遮蔽:“若是放着落兰不去理会,才是真正要坏了老夫的大事!她自幼倔强,但凡认定的事,绝不死心回头。她若是闹将起来,一旦被皇上察觉,明氏一族才是万劫不复。为防夜长梦多,看样子需是要早些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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