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敏儿你怎么了,快别哭了,有甚委屈说出来别独自憋在心里呀!我们也知道你肯定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伤到王爷,你平时那么在乎王爷,他受了伤,你必定是要不比自己受伤还难过的。只是有什么事,你说出来还让我们也跟着帮你想想办法才好,见你如此哭着,我们几个也是又心疼又没有办法呀!”珂敏一直不说话,也只是哭个不停,哭声从呜咽到嚎啕大哭也不过只隔了一会儿功夫,看得身边众人心烦意乱却又因为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当初是冷寂好心,拚了命的将他珂敏带回王府,给她一个容身处,得以活下去,可是死里逃生的珂敏此刻却成了这拌模样。
还不都是因为冷寂!当年不去争夺帝位,只把人伦纲常放在嘴边说不能够手足相残,明知道是冷镜陷害了自己,施计害死了先帝,他宁可装傻也不愿意为父报仇,将好好的大业未成置之不理放到一边不说,还学会了见死不救。
时间过了这许久,就算他看不清眼前的形式也该因为岁月流逝而对人生有一番新的感悟吧?可他如今想要与冷镜为敌的原因,竟然不过是为了一个名叫陆七夕的女子!
若有什么能够形容珂敏这时候体会到的失望,也只剩肝肠寸断最为贴切了吧。
她在冷寂镇守边关的时候,耐心而又焦急的等他回来的时光,每每都要秉烛直到夜深了才又无奈的睡去的无奈之感,这些日子竟然就在他回京之后一去不复返了么?
那段暗得看不见天的时候,似乎只有在与冷寂写书信才能慰藉她内心的伤口,她才有些真实活着的感觉,而不是世上一具存活着的尸体般的活死人,他点燃了珂敏心内那一点火光,很弱但足够她看清楚前方的路。那个时候甚至都开始觉得自己无论是珂敏也好,李家小姐也罢,什么都好,但求一直能够以这样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就好。
然而这个陆七夕……
陆七夕终究不一样,她身上似乎没有血海深仇,更没有家人族人过早的受冤离世,她似总能将情绪收放自如,开心不开心皆能自己把握好,偶然望向她美丽的容颜,竟会隐隐约约觉得她像极了某个存在于冷寂记忆中潜意识中的人,不同的是他爱的是陆七夕而非相似的那个。而这个人哪怕只存在于冷寂的幻想中,也不会有半分是珂敏的可能。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我……我做了这么多竟然半点都比不上她什么都不做,这么多年来的辛苦受的折磨,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个什么?”珂敏爆发出一阵哀嚎似的哭喊,谁都知道她心里十分难受,但要有多难受仍无人知晓。叉丸坑号。
只在她发出这样痛苦的声音后,原本觉得珂敏不懂事的人也似乎意识到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看王爷伤的应该不算重,只要是珂敏的话,身边的人都有七分把握认为她即便是这么做了也不会狠得下心来真刺的太狠。
晋婉体贴得多,遣散了大部分人离开大厅,怕叫人看见珂敏这副容貌以后会叫她在王府内招人口舌。在唯独剩下她们两人时,晋婉才敢提到九王爷即将纳正妃的事。
“我刚才觉得人多,不好轻易开口跟妹妹说这些,怕叫妹妹难受……妹妹可是因为王爷即将迎娶正妃之事,心里有了怨念,所以才会如此?若非不是如此,那只当我多嘴乱说的,还望你莫要往心里去。咱们虽然都是王爷的人,但说到底王爷长年累月都在关外,只是半年前好容易才回了京,在京城中的日子也少有到姐妹们院中去的,多半是陪着太妃或者有事出门了。只有大家心里清楚,王爷身边虽然有十二位侧妃,但感情这种事多多少少和在意与否其实没有多大关系,我年于妹妹一些岁数,虽说不如妹妹聪明但有些事也只能由我劝一劝妹妹的。
比起其他王府内的姐妹来说,妹妹要算幸运得了,王爷人虽然心善待人温和,但若要说起这做夫君,只怕还是有些欠妥帖的。莫说是是会如此,这几日我也是吃不好睡不好,想着王爷从来不曾主动提起说要侧立王妃之事,此番会如此想,除了迫不得已……说句不好听的话,也必定是因为在意这位未来王妃的。这位王妃一旦入府,恐怕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可倘若是真心喜欢王爷的话,是侧妃正妃又有什么关系呢?妹妹一向最受王爷器重,还是不要在这些小事上犯了糊涂,免得叫王爷也为难伤了和气,在王妃还未来到之前自己就先乱了阵脚,你如此大家都会看在眼里,可想而知,其他人又会作何感想,只怕原本不慌的这会儿也是要坐立难安了。”
第175章 夜探陆府
冷寂一直在想,什么是他不该的,什么却是应该的。
也不是因为珂敏的所作所为才会如此,而是自他一出生起。那些事早在他还来不及去想早早就已经有人给他归划好一切,只需要他闷头去做就好。
经过了今日的事之后,此前他认为保护陆七夕对他来说才是大事,这又究竟是算得该或是不该呢。
“将军……”许奕也是一说出口,便后悔了吧,他每次不由自主的叫出了这声如同诅咒样的称呼,冷寂也好许奕也罢,心内早已是如刀割一般千疮百孔。是啊,这声称呼这个名字背后背负故事实在太曲折了些。许奕也是因为关心则乱,他陪同冷寂征战多年,若非如此也不会轻易将这个称呼脱口而出。
他熟悉的是作为少将军的冷寂,对别人来说却是只有在冷寂是一字并肩王时,才是熟悉的冷寂。
一切只因为上天给他的身份而变的不同,而非他名字中包含的什么含义,若说幸运却也真的不尽然是如此。
而现在为止,在许奕眼里,冷寂是那个处变不惊的现世诸葛。是世上少有的英雄,而不是这个因不愿面对现实而不断自我催眠的疯子。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活着竟然比征战还要困难起来,他不曾奢求过的好过的喜乐些,最后即使心内再是不忍,却连苟且偷生都失去了,现在他要是不能接受一切的话,活着也就没了意义可言。
也许从大漠的火烧的旺盛的那一刻起,属于他的命运的齿轮就大幅度的转动就已经被彻底摧毁了。
冷寂仍然记着那是在夏日夜里的一日,那一月天气格外好,没有雨没有风。月亮照亮着苍茫湖泊,晃着泛舟湖水上的时候,只等之后酒意上涌,他昏昏然已开始分不清楚此时是青天白天还是夜里。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在关外的沙漠边缘里豪气冲天的少年英雄,还是在渔船上什么也做不了的避世懦夫。
他想来想去,不禁开始迷茫起来,只是心里有一个念头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的多,若是时光能够回转到曾经,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跑到火光边至少拿回先帝的骸骨也好。
那时其实还有一句話没能对陆七夕说起过,若是有朝一日,他不愿意做王爷了,陆七夕肯不肯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只是,若是当时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他也不会知道陆七夕对皇宫的执念竟已到了如此深刻的地步。
“许奕,止血之后本王要出去一趟……”
“不可!王爷不是刚刚才从陆家回来,怎地现在又要去了呢?夜深了只怕陆七夕早就睡下了,再说她若看到王爷受了伤保不齐还会胡思乱想,以为是皇帝派了人来害王爷。她那个脑袋想的事总比王爷还多。王爷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这新年里头过去给人添堵呢?”
许奕早就看透了冷寂的想法,自然是头一个出来拦住他的。只是看冷寂又默不作声的样子,只怕心里早就有了想法,说出来不是为了听许奕劝说,而旨在说明去处而已。
夜深人静,只是因为今夜是除夕,家家户户都有守岁的习惯,所以沿街看去仍是灯火通明。冷寂便疾步朝着陆府的方向行去,一面想着陆七夕此刻会在做些什么,他不是为了要说什么,或是有事才去找的陆七夕,只是偶尔在某一个时刻想起之前曾同陆七夕一起夜游湖畔的事,那夜的月光虽不似今夜盈满,但月色却美得叫人过目不忘。
潜入陆府时,走的不是正门,也不过一会儿便抵达了陆七夕的房门之外,偏巧正看到流粟端着盆子从里头出来。她白日里曾来王府代替陆七夕传话给冷寂,可冷寂那时已经入宫赴宴,而流粟没说完话只听到管家说王爷不在府内,便不由分说的离开了,没照着陆七夕吩咐的那般好生待在王府,所以尽管冷寂收到了许奕的消息提早赶了回来,却还是没有见到流粟。
“王爷!你,你怎么来了?”流粟定睛一看,才发觉是冷寂来了,慌慌张张便行了礼,只叹陆七夕当真料事如神也不知为何就猜到了冷寂夜里一定会来找他。大概是看流粟并未留在王府,恐怕会叫冷寂误会了,夜里会过来解释什么的,总之陆七夕已经极有先见之明的吩咐了流粟,所受无论谁来拜访,说她已经睡下推脱了即可。
“你家小姐睡下了么?”
“是,……啊!不是不是,是流粟手笨,小姐本来要喝提神的茶说是准备今夜里守岁的,因我不小心给那成了安神的茶叶,小姐没到一会儿就犯了困,刚刚奴婢已经侍奉着小姐睡下了,王爷可是要见我家小姐么……”
既然是手里端着盆子按照陆七夕的习惯来说,她应该是用了凉水擦脸提神,盆子还未端出没多久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着了呢?且不说陆七夕夜里没有喝提神茶的习惯,即便是突然来了兴趣,流粟这么心细的丫头也不可能会出拿错茶叶这种错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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