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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香 [精校出版] (知夏)


  陈宛卿大抵是刚用过膳,懒懒地靠在凤榻上,微微眯着眼,如今仍在国孝中,可她的衣料却都是上好的蜀锦织金的缎子,绣领勾金,两襟间夹着绛晕披子,几乎与珠帘的光晕同色。几次相见,都是在情急危难之中,鲜有这般悠闲适宜之时,从近处看去,端端便是一副幅美人春睡的图景。
  约是等了片刻,陈宛卿这才醒来,仿是才惊觉绮罗的到来,便有些嗔怪道:“怎么不早些叫醒我。”绮罗赔笑道:“娘娘忙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才浅眠一会儿,怎么忍心吵醒您。”
  “不需这样多礼的,”陈宛卿笑了笑,又对一旁的宫人道,“罢了,快下去看看给玦儿准备的酪盏准备好了没有。”
  “小皇子叫玦儿?”绮罗小心翼翼地提起话题。
  “是他皇叔起的,说月满则亏,不若有些许缺憾,反而更好养活。”陈宛卿含笑道,“倒也真是好养活的,不哭不闹,还不足月就会吃酪盏了,两三岁的孩子也不比上他。”
  “小皇子福泽深厚,日后当承大统,自然不同凡响。”绮罗又恭维了几句,她低着头,黑发如瀑,似上好的丝缎一般。
  陈宛卿心念一动,想起先帝常夸自己发乌如云,可眼前这人的一头乌发却是自己也比不了的。她须臾间想起宫里的那个传言来,不由得留神打量起绮罗,只见她一身素裙,打扮得也颇简单,乌黑油亮的长发松松绾在脑后,只在顶上笼一个宫人常用的漆纱笼冠,明明是不起眼的素布笼巾,可偏衬得她肤色白皙,莹润如玉。
  陈宛卿微微一笑,说过几句家常,却转了话题:“昨夜议出了个章程来,卜氏和皇帝都是要废了的。但那卫修死死咬定是他一人所为,与卜氏毫不相关,倒也是件麻烦事。”她见绮罗不吭声,心中微有不悦,便道,“南阳王仁慈,说要留她母子一条性命,送到去金城郡的菩提寺去修行了。”
  绮罗只做听不懂,颔首道:“如此便恭喜娘娘了。”
  陈宛卿虽然不甘心,但想到若无刘胤援手,自己又哪能有今日?只是到底笑容微滞:“这次的事,我不会亏待你们。”她的双目闪亮,牢牢地盯着绮罗,笑中却有洞察人心的余味。
  绮罗将她神情看在眼中,说道:“我原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如实说出当时看到的情景。”
  陈宛卿凝眸望她一瞬:“你当时进屋时,秦老夫人仿佛还没有咽气?”她含笑看着绮罗,好似在鼓励她说出实情,“你知道的,我从来就喜欢与爽快的人打交道。你和南阳王对社稷有功,我不会忘记。”仿佛是怕她听不明白,她右手纤长的小指微微翘起,轻轻叩击着精致的楠木桌案,“你出身虽低,但若被我认作义妹,便是与如意一样了,那也不是不能嫁入王族的。”
  这简直便是赤裸裸的要挟了,她就差没有直说出你的姻缘都捏在我手里。绮罗并非傻子,如何会听不懂她话里的含义?
  许多个念头从绮罗脑海中闪过,可秦老夫人临终时沉重的一瞥如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她脑中,却无法挥之而去,那是她答应过的。
  拿定主意,绮罗轻声道:“没有。我进去时,老夫人已经咽气了。”
  陈宛卿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仿佛在探寻她话里的真假。可绮罗坐的着纹丝不动,连发丝也未晃动半根。
  “罢了,你先退下吧。”过了半晌,陈宛卿挪开目光,好整有暇地起身,慢慢踱步到铜炉边,漫不经心地拨了香木到炭盆里,只听“嘶”的一声白烟缕缕而起,妖娆而袅娜。

27.四合香
  从长秋殿出来,绮罗只觉外面的雪光晃眼,她伸掌在眉上,好半天才看清眼前。却是长秋殿前的青砖石都被撬了起来,许多黄门领着工匠在重铺白玉石板。她心里存了事,便没有太留心脚下,却是不小心脚下一滑,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
  “慢些,刚铺的石板有些滑。”身侧一只纤纤素手扶住了绮罗,却是如意。她颇有几分担心地看着绮罗,温和道,“你的脚没事吧?”
  绮罗只觉左足脚踝处针扎一般的刺痛,想来是崴到了,忍着道:“多谢姑娘了。”
  “你这个样子怎么行,”如意极是担心的样子,一面一边吩咐着身旁的侍女,“去找御医拿些跌打损伤的药来。”
  话音未落,只见一袭黑色的袍角出现在眼前,接着便是个熟悉的声音道:“怎么不小心点。”
  “南阳王殿下。”如意一抬头,便见刘胤已站在面前,慌忙向他行礼。
  却只见刘胤的一只手从面前伸了过来,如意松开手,只见刘胤极其顺手的扶起绮罗,人也蹲了下去,皱眉瞧着绮罗的脚踝道:“把鞋袜除下。”
  如意只觉心口一跳,面上竟是红了,忙退了几步,只觉自己横亘在中间竟是这样的不合时宜。再看绮罗微微迟疑,还未等她多想,刘胤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坐在地,让她半个人倚在自己的胳膊上。
  绮罗忙道:“我自己来。”一边艰难地弯下腰去,但还没碰到脚踝便轻轻的轻轻地“哼”了一声,大有痛楚之意。大抵是见她行动不便,刘胤干脆抬起她的左脚,亲手除下鞋袜,仔细看了看伤处,见红肿的厉害,便用掌心为她轻轻揉按。
  如意顿时面红如霞,赶忙偏过头去,她到底是闺中未嫁之女,虽然匈奴人不拘小节,却也绯红了双颊。她一壁一边往后退,一壁一边小声道:“我还要去照看小皇子。”声音细若蚊呐蚋,见两人都背对着自己,便慌不择路地跑远了。
  听得她脚步声渐远,绮罗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而被他握着的脚踝处不经意的地一紧,却是那双碧眸中转过点光影,他好似问得漫不经心:“怎么了?”
  “你何苦要拿我做个幌子,”绮罗心中微微泛酸,小声道,“这里也就她对我还算友善了。”
  他的手便松了些,虽是侧着头,也能看到他面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淡淡地道:“那又如何?”
  绮罗越发觉得无趣,可她不喜争执,索性低下头去默不做声不作声。他越发恼怒,伸出右手去抬她下巴,迫她抬起头来:“我如何对你?又该如何对她?你倒是说说你的想法。”
  他的手上有老茧,掐的她的下巴生疼。她果然有些生气,怒道:“你是怕陈太妃将她妹子塞给你,便故意拿我当挡箭牌。你只需跟她明说罢了,你对她是有恩的,她也不会强迫你。何苦要……”她到底脸皮薄,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你知道就好,”他松开了手,却直起身来,离她的距离更近了些,两人面孔几乎相抵,呼吸可闻,“可是吃醋了?”
  绮罗一怔,还未说话,却忽觉唇上一凉。
  如清风拂过,双唇的触感温柔又热烈,仿佛还带着淡淡的竹香。
  她蓦地睁大了眼,还未回过神来,他却已放开了她。
  他走了好远,她才回过神来。半张俏面烫的惊人,偏生这时还有小宫女过来,见到她轻声细语的地行礼:“向长御大人问安。”
  绮罗几乎是逃也似的,掩面便跑回自己的屋子里去。
  白马寺中久无人住,屋顶多半破损,梁上尘埃久积,每到下雨时,檐外大雨滂沱,屋里也是滴答作响,越发显得破旧逼仄。
  石宣在屋外略顿了顿足,收起油伞,他身后的玉琪赶忙接过,见他又弯腰去除雨靴。玉琪忙道:“宣哥哥,屋里脏的紧,就穿鞋进去又如何。”他摇了摇头,仍是把雨靴除下,整齐地堆在廊下。玉琪是一路从王府里追出来的,忙道:“宣哥哥,让我跟你一同进去吧。”
  “你不许进去。”石宣皱起眉头,见她一张小脸有些涨红,右肩往下竟是湿透了,裙襟仍在滴水,想起适才她只顾为自己打伞,连身上淋湿了也顾不上,到底心里软了几分,缓和了语气道,“我见过师父就出来。”玉琪见他脸色转晴,忙高兴道:“好,那我在门口等你。”
  石宣只穿了素袜踏入殿门,仰面却见一尊铜佛高高供在殿中,佛前供着两盏鎏金的铜油灯,蜡油顺着灯壁滴的浅淡不一,遮盖住黄铜本身的颜色,也不知多久没有人擦洗过了。一点灯苗如豆,借着昏暗的灯光,却能见那殿中佛像竟是张口的,怒目垂视,蓦地让人心神一惊。
  他心里是存了事的,一见这佛像如怒目金刚一般,心中便是一滞。他按捺住心中的惊意,轻步向佛像后走去,却见一位老僧面对着佛像的背面,如入定般盘膝端坐在地,双目合紧,一手持念珠,一手的中指名指轻捻大指,手成空拳,却是结了个羯磨印。
  石宣见到老僧,心中略定,便恭敬的侍立在一旁,并不敢打扰。
  过了约是半炷香,只听那老僧忽然唤道:“宣儿。”
  “师父。”石宣毕恭毕敬地应了声,心中暗自惊奇,师父慧理大师并未转过身来,怎会知是自己来了?
  慧理依旧背对着他,持珠的手指了指身旁的蒲团:“你坐在这里。”
  石宣如言而坐,小心翼翼地道:“师父,弟子听闻您回到洛阳,便在府里盖了几间小小禅房,并不敢用度过奢,只以清净整洁为上,盼能让师父专心修行,如何都比这里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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