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一个。”阿福面色虽白,却露出了笑意。
小胖最是欢喜,冲到了最前面:“咱们一起回去!”
等冉闵赶到洛阳时,宫门果然已经下了钥。他递了腰牌进去,守门的侍卫不敢怠慢,不多时,却是一个面生的内侍出来回话:“陛下今夜不见,有事明日再启。”
冉闵急道:“中山王送俘还京,这是十万火急的军情要务。”
那内侍白了他一眼,却把腰牌丢还给他:“再十万火急,能有陛下的事大?明日再来。”说罢,竟是再不看冉闵一眼,让人关了宫门。
冷不丁吃了个闭门羹,冉闵气的双手握拳,恨不能砸门进去。可眼前朱红的宫门上铜钉锃亮,好似在嘲笑他的无能。
等宫门合上了,适才那个倨傲的内侍突然变了张脸孔,毕恭毕敬的对着门内黑暗处的一个人影行了礼,小心翼翼地道:“王爷,小奴按您的吩咐答了。”
那人嗯了一声,低声道:“你可听清了,他说中山王押解了什么人回来?”
那内侍抬头想了想,迟疑道:“是长安的什么皇帝。”
那人的影子在地上一晃,片刻,方才缓缓地道:“让你送去中山王府的人都安排妥当了吗?”
“都已按王爷吩咐安排了。”
“你做得很好,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你今晚见过我。”
“小的理会得。”那内侍谄媚的弯腰行礼,可突然他的双瞳放大,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只眼睁睁地看着一柄长剑刺入自己的喉头,接着,便喷出鲜红的血液。
黑暗处的那人阴测测地笑了一声:“本王从来只信死人。”
石虎重回“天然居”,眼风扫过地上已经冰冷的尸体,瞳孔顿时一缩。一旁的卢松只觉脊背发寒,慌忙道:“肯定是那个厨娘有问题,她想从后院跑出去,被我们捉到了。”
“把她带上来。”石虎一字一句道,他看都没看卢松一眼,可卢松已感到彻骨的森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为了将功赎罪,他亲自押了绮罗过来。
绮罗跪在地上,双手反绞在背后,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石虎望了她一眼,忽觉她身形有几分熟悉:“抬起头来。”
绮罗却没有抬头。卢松大怒,一扯她的头发,迫她仰头。
眼前的女子青布蒙面,只露出额前碎发,和一双俏丽的杏眼,可那眼中的神情,分明就是哪里见过的。
这种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石虎向她走近一步,一把扯下她面上的青布,伸指抬起她的下颐,忽然一抿薄唇:“居然是你。”
绮罗轻哼一声,转过头去,目光却停留在地上的那具尸身。
适才还笑语晏晏地与她说话,转瞬他已经躺在冰冷的地上,再也不省人事。她眼里抹过一点黯淡,似有泪光泛起。
石虎仔细地凝视着她,鹰一般的犀利目光,没有放过她一丝表情:“果然是你干的。”
“是我又如何?”绮罗忽然抬头直视着她,目光如能化作利箭,定将他射的千疮百孔,“有朝一日中山王若为阶下囚,绮罗也不吝为您做碗下过毒的汤面。”
“这大胆的贱婢。”卢松气得双目赤红,忍不住拿起手中的马鞭狠狠地向她抽去。他半是为这女子的大胆而震惊,也半是为自己可能要背上的灾祸而恼怒!
这一鞭抽的她眼冒金星,背上的衣服撕裂开来,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卢松还不解气,又连连掴了抽了她好几鞭。直抽到她嘴角出血,她依旧强硬地仰着头,眼中却是掩不住的蔑视。
卢松又怒又恼,眼见石虎看着也没什么反应,手下越发下力。行武之人本就手劲大,这下使了全力去打一个瘦弱的女孩,那鞭子舞得越发如急雨般,鞭鞭下去都带血痕,很快绮罗身上的衣衫都撕破了,裸露出的背部却无一块好肉,一块块如绽开的血花一般。
可纵然如此,她连半句讨饶的话也没有,虽然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却双目直视着众人,目中的仇恨如火焰般炽热。卢松被她激怒,恼道:“王爷,这丫头这样倔强,不如将她送到营妓里去。”
绮罗闻言,只觉胸口气血翻腾。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她突然爬起身来,直直地向店中的木柱撞去。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额头撞到的却是软绵的手掌。抬头看时,石虎直视着自己,嘴角带了一分玩味的冷意:“想寻死?哪有那么容易。”
“果然是个胆大妄为的丫头。”卢松又惊又骇,要是当着面再让这丫头寻了死,自己大概得提头回洛阳了。他二话不说,恶狠狠地上前捉牢了绮罗的双手,就要把她往帐外推。
营妓是做什么的,绮罗纵然没在军中待过,却也听说过这地方。寻常只有城破才会有罪俘女子充当营妓,可哪里还能有清白在。她又急又愤,忽然回身大声道:“石虎,若你还念三分阿霖的情面,便杀了我吧。”
“死到临头,还想狡辩。”卢松重重地推了她一把,毫无半点手软。
“够了。”石虎微微一顿,目光越发冷厉,“将她和刘熙的尸体关在一起,回京交给陛下发落,若再丢了人犯,就诛你九族。”
倒未想到竟如此轻易地便放过了这丫头,卢松本是怒气冲冲,可听到后面的话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叩头如捣蒜:“末将绝不敢出差池。”
21.隔帘听
月过碧窗,露低红草。中山王府内新植的几株西府海棠刚抽了花蕊,月下瞧着朦胧又婀娜,微风一送,清香芬馥,十分的宜人。澄心陪着刘霖吃过晚饭,瞧见她面色有些发白,关心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如今刘霖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身子便有些显出了笨重,天气又闷,微微一动背上就薄有汗意。她忍着身上的不适,强笑道:“是有些气闷。”澄心知她生性爱洁,恐怕是耐不住这室内的燥气,便让人从家里搬了张玉凳过来,说道:“这玉凳是侯爷赏我的,我觉得太凉,恐怕妹妹如今正适合用这个。”刘霖是识货的人,一眼便看出这玉凳雕工不凡,乃是用整块的白玉雕成,心中感念她的心意,便收了下来。澄心又吩咐两个侍女在旁打扇,凉风阵阵,玉凳冰润,刘霖坐了一会儿果然觉得舒适不少,便对澄心感激地说道:“劳堂姐挂心了。”
澄心道:“你我一脉同支的姊妹,又是患难之交,还说这些做什么。”她略打量了刘霖微微隆起的肚子,又道,“你如今怀着身孕,王爷也不在身边,真真是怪可怜的。”刘霖抚了抚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总觉得肚子里的这个怪不安分的,不如怀璲儿时适宜。”澄心笑道:“看来这也是个顽皮的,又该是个小世子了。”刘霖直摇头:“我倒希望是个女孩儿,乖巧柔顺些。”
正说话间,只听外间有声响,刘霖难得的地舒展开了眉目,吩咐樱桃道:“去看看是谁来了?”樱桃抿嘴一笑,打趣她道:“咱们夫人盼着王爷,盼得都望眼欲穿了。”刘霖面上一红,用扇子拍了她一下:“还不快去看看。”不一会儿樱桃便回来了:“是宫里的俳优来了。”
刘霖略有些失望,可随即便觉得奇怪:“今日没有叫过啊。”
“奴婢也觉得奇怪,”樱桃侧头想了想,“该不是宫里弄错了吧,要是夫人不想看,奴婢就让他们回去。”
“罢了,人都来了,让人回去作甚,”刘霖看了看澄心,说道,“左右今日堂姐也在这里,就让他们在碧梧轩里演吧。”碧梧轩是石虎让人搭的戏台子,如今动工了几个月了,戏台子大致都搭妥当了,还有几十根楠木料堆在台子旁边,却是顶上藻井备用的。
澄心瞧了一眼便笑了:“王爷是个有心人,难得这碧梧轩搭的跟从前一样。”
长安的宫中也有一处碧梧轩,便是过去专供刘霖看戏的地方,也是这样青砖粉墙,上面覆以小青瓦,只不过檐廊雕的龙凤撑拱如今改作了狮子戏球。澄心当年也曾是轩中常客,如今在异乡乍见这戏台,难免有些感慨。要知道这戏台可是大有讲究的,看楼、勾廊雕龙画凤倒也罢了,难得的是三连贯藻井都是同心圆穹窿攒顶,盘筑结顶于一块铜镜上,远观去如碧浪涛涌,又似霞光初覆,真是精美难以描画。
樱桃笑着插口道:“听说侯爷可是从万军之中将您救了出来,难道还能对您不好?”澄心面上微红,低低地道:“侯爷对我不薄。”刘霖见她神情廖寥,想来也有言不由衷之处,只不过人如寄萍,都有苦衷,她便拍了拍澄心的手,柔声道:“堂姐,咱们去看戏吧。”
宫中素来养着许多俳优,多是吹唱俱佳的优伶,每逢节庆便在宫中宴席娱宾,偶尔也有皇亲贵胄的府上请去演上一场,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因着刘霖爱看戏,石虎便吩咐过内府,故而经常会有俳优来府上排演新戏,下人亦是熟稔的紧,不多时就在府里新搭的碧梧轩中支开戏台,又选了最荫凉的一处布置了美人榻,安置了冰镇果子、细软糕点,也不一一说尽。
只听铜锣一响,戏台上支起了一块小小的幕布,却有几个骑马的人在幕布上显现。这是北方惯演的皮影,樱桃她们跟着刘霖瞧得多了,便凑趣笑道:“夫人您看,那个骑高头大马的将军可是像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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