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人,下官是楚州城人,三年前入侯家军,后为千户,去岁为参随”,曹江更纳闷了,或者夫人只是随口问问。
郑英娘已经从丈夫那里得知了他的一切,这也是丈夫考察了许多人选出来的,看中的便是忠厚踏实,不需要他多机灵,又问“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夫人下官二十有三,家里还有母亲和弟弟,都在金州城”,这是要做什么,每个有幸来参见夫人的都是这么问的?没听说啊。
“嗯,曹参随去忙吧”
“下官告退”,躬身退下,一路上由管事领着也不敢左右看,目不斜视的回到前院和于亮复命。于亮笑着让他等等,很客气。
“曹参随,恭喜恭喜,以后可别忘了兄弟们”,老赵和几个弟兄都小声道贺,曹江摸不着头脑,“赵校官,我哪来的喜事啊?”
“马上就有了”,一堆人羡慕。
等被宣了进去,曹江傻眼了,啥?取国公的侄女?他?
作者有话要说:
☆、姑嫂
婚事既然定下,便开始合算订婚、成婚日期,裁定婚服,查看嫁妆短缺,左秋意主动帮着操办,后又送几抬的嫁妆过来,言:“妹妹也别推辞,不说我们兄嫂的心意,这里还有当年婆婆给你预备的,你莫要推辞”,留下单子走了。侯清荷命人打开看,金银玉器、绸缎都有,那些清雅些的,怕都是大嫂准备的了……
不提曹家买了新宅子准备新房,也不提侯清荷如何待嫁,郑英娘确定是又有了身孕,侯破军得到求救消息,韩王一路败退,向南退兵,却又糟余茂诚部偷袭围困,危在旦夕。侯破军思来想去不能让余茂诚就此再做大,于是觉定亲自率领大军去营救。
金州城守备更加森严,军眷们虽然担忧,但当真是都习惯了,该忙啥忙啥。
孟玉氏这日又来看俞州家的小闺女,长得不如俞州那般妖孽,但也是能看出长大不会差了。这两人丈夫都在外面打仗,说丈夫没啥好说的,便说孩子。
“大妞妞自打去了府里都少来我这里了”,万红湖抱着女儿抱怨,她生了孩子也胖了些,脸上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她如今竟是比我都忙,这几日师傅教了裁剪衣服和各式书法,每日关在房里不是裁剪布料就是练什么柳体、颜体的,还学着作诗,我是不懂的”,孟玉氏连连摇头,伸手逗着床上的小女娃,“孩子小时总想着他们快些长大,大了淘气又想还不如小时候,再大些娶妻嫁人都是操心事”
“可不是,我家大郎前日非要骑马,躺在地上打滚哭,竟不知和谁学的,还有这么个小闺女,我竟现在就想着将来该找个甚样的夫婿”,万红湖感叹着,两人的话就一直围绕个婚事闲聊。
“说来,我给我那弟弟也相看些时日了,总不能定下来”
“婚姻大事,本就是要思量再三的,老人们总说姻缘都是有定数的,由那月下老人管着,也不知当不当的真”,又说“说来随我们一道来的方信将军又没了媳妇,他家也没个长辈张罗,他家堂妹那么好的姑娘如今也每个人上门”
孟玉氏一听有戏,便道“方将军还那么年轻又有作为,不愁婚配,只姑娘家却耽搁不得,方姑娘我也见过几次,是个周全守礼的好姑娘”
“方信没办法托了我侄儿,我侄儿又托了他媳妇和我这个当姑姑的给张罗张罗,我们本是一道长大的,本该相帮,只这么一生产又耽误了,姐姐不若帮我看看有什么合适人选,她和我亲侄女没什么两样的”
“妹妹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内举不避亲了,若不合适也别着闹,你看我家弟弟可还能看看?”
就是这个意思,万红湖当然说好,两人都是得了丈夫|侄儿嘱咐,一拍即合,孟玉氏回家禀告母亲去提亲,万红湖去告诉侄媳妇和方冰,两家也就这么定下了婚事,等着男方归家便办喜事。事后万红湖笑孟玉氏赚了,不仅给弟弟取了媳妇还给女儿找了个先生。
“讲完礼,今日咱们再讲法。诗赋文章与女儿家终归帮助有限,你们的出身决定你们不需要考功名,也不需要多大的才名,却必须知道礼法两个字的意义……”,已半白了头发的房邓氏盘腿坐在上首,声音却是有力度,“法,小者,为法令、制度,大者,便是生存之道,万物之规则……”
下面这一批和未来一批的小姑娘看着年纪、家境,怕是最有可能出现侯家长媳妇的,上面的师傅心中明白,废了那般大力气请来房邓氏也不是没个原因的。
孟婉在下面听得时而明白时而困惑,这个师傅除了教导她们书法外还讲很多道理。郑英娘在外面听了听,慢慢的走到湖边树下,湖水平静清澈,偶有花瓣树叶落在上面,泛起一点点涟漪,就随着湖水飘出院外,湖水恢复平静,他为了将来也当真是用心了,贤良淑德啊……
孟婉坐在轿中一直思索着师傅的话,三从四德她早就背过,却第一次认真思考,师傅说那是男女天生的地位分别,也是女人生存下去的法则,可是为什么是这般天生呢?天为什么这般生呢?骨子里的谨慎让她不会去问师傅和府里的任何人,可是回家问娘娘也不一定知晓,问万姨母好像也不妥……她还是自己找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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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谁来了?”
侯月荷去堂姐那里送了两套自己绣的枕套回来,便看到几位夫人从正院出来,仔细看看都是她并不熟悉的,自打大哥当了武将之首的大都督外加镇守重地洪城后,来拜见大嫂的夫人们显然更多了,侯月荷微微皱眉,感觉有些不妥,但自己一个估计这两年就会出嫁的姑娘家如何去劝嫂子?
往自己院子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去正院。
“月荷啊,我正让红珠儿去看你回来没,恰巧你就来了,来看看”,左秋意笑着招呼她,让人摆出几个宝盒,打开都是崭新的金玉首饰,还有成色不同的珍珠,“这些是让合意庄特意打的,金州独一份的,给你拿去妆戴,这一盒珍珠是上好的,你留穿了珠花、簪子、耳环的随意,这一盒子成色差些,可以磨了粉用,你正巧来了就带回去,我也不派人送过去了”
“大嫂,这些太多了,我哪里用的过来”,侯月荷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不知该怎么说,大嫂对她自来大度,这点没话说,可是素日里吃穿用度太,太……与婶母叔父的倡导不同了。
“这玉镯成色也是上等,绿珠儿,你去给清姑娘送去,我送她戴着玩的”,又回头对侯月荷,“这叫甚多啊,姑娘家哪年还不添些新首饰,给你就拿着,剑穗儿替你们姑娘收了”
“那月荷谢过大嫂”,侯月荷只得收了道谢,心里还是觉得太奢侈了,只也不忍打扰嫂子的高兴劲儿,她娘不在了管不了,又不能甚事都劳烦婶母,这大嫂是极好面子的人,侯月荷左右为难,和嫂子闲聊,“对了,大嫂,刚回来碰着几个夫人,我看着脸生呢”
“哦,那些都是你大哥部下的家眷,家里人都随着你大哥守洪城呢,没事就过来坐坐”,左秋意不以为意,“除了牛山家、李大鹏家夫人常来,这些都是以前不大常来的,是以你看着眼生,不说这个了,来看看我新绣成的插屏”
“大嫂手真巧,这荷花竟是活了一般”,侯月荷被歪走,看嫂子那件清荷韵的插屏终于绣得了。
“我这许久不锈,手都生疏了,这组送与清荷,你那组啊绣样都已经选好了,等你什么时候快出门子了,嫂子再给你看“
“大嫂——”
侯月荷羞着跑了,左秋意的心腹婢女红珠儿小心的问主人,“夫人,您说姑娘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也无妨,哪家不是有部下孝敬?谁家现在没个买卖?她不会说什么的”,左秋意傲然的笑笑,“夫君从不亏待属下,我自然也不会亏待属下家眷,再者,这里面多是我娘家几位叔伯、我爹爹部将们的功劳,她们得那些不亏了,夫君都没说什么”
“可是咱家老爷那里先前因着买卖的事……”
“那怎么能一样,爹的两个下官是因为和余茂诚做买卖胆子特忒大了,才被处置的,咱们都是和自己做的买卖,没事的”,听丈夫说父亲那里因此被国公委派了人,爹很不高兴……
红珠儿称是,左秋意又叮嘱,“姑娘你们都敬着,她一个姑娘家的不会多管,这事瞒的可是府里……”,钱又不咬手,撑死胆大的,“夫君呐,与凌部这仗不打完是难回来,哎,只盼着别领回来几个,他在外面爱怎样便怎样吧”
“夫人,您是多虑了,姑爷不是没成算的人……”
“他啊,这些小事我不在意,只别又得罪恁多人就好,对了,区三将军家小儿子满月,把礼再加两成”,虽说男人们的事女人插手不了,但她能补回多少就是多少吧,上次又是和区三不对付,这事儿她做的顺了,“还有孟家夫人是不是要娶弟媳妇?礼加三成,帮我记着点”
“奴婢晓得,夫人,这些还是让奴婢先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