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人感动,只是暗影,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嘲笑我的楚王身边第一影卫了,现在的你,跟一只蝼蚁一样,若不是我好心跟你联盟,只怕你也不能一直护得了越祁修!”苏子初笑笑,直视着暗影:“朗岑若正在到凌香阁來的路上,你可以试试是你赶去跟楚王汇报的速度快,还是我告诉朗岑若的速度快,反正不管怎么做,我都是沒有损失的!”
“还有一个办法……”暗影说着,忽然从袖口闪出一把匕首,直直就向着苏子初刺去,苏子初沒有躲开,眼睁睁看着那把匕首扎进自己的胸膛,暗影所用力气之大,甚至在匕首扎进肉里之后还将他步步紧逼,一直逼到墙角才肯作罢,只是那匕首却还插在他的胸口,不曾离开。
“你忘了,我是杀手,对我來说最快捷的方法不是去求救,而是杀了对我最大的威胁!”暗影冷冷地看着苏子初,话语之间的寒气终于带上了杀手才有的冷意,然而当他看向苏子初的脸时,却再度愣住了。
只因为对方并沒有露出痛苦或是即将临别的模样,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淡笑看着他,而那平日里冰冷的眼神中,此刻却添上了一抹嗜血,犀利可怖,竟不像是正常人类所能拥有的狠戾。
“你……”迟疑出声,暗影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匕首,确实是扎进了苏子初的胸膛,手中刀柄传來的触感是真的,刀尖那头划破的肌肤和血管也是真的,只是为什么……为什么沒有一滴血流出來呢?
“怎么了?暗影,怎么不动了呢?你就这么点本事吗?”苏子初嘲笑地声音再度传了出來,他似乎根本沒有在意眼前的景象,胸口插着的那把刀此时在他犀利的眼神和嘲笑地话语中,顿时成了摆设,这样的情景,是暗影所不曾遇到的。
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过,暗影忽然觉得有一丝恐惧在自己心底悄悄蔓延,一个荒谬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成型,然而不等他多想,便觉得匕首那头一空,再抬头,却已经沒有苏子初的身影,只留下细碎的裂痕在那墙壁上,以此证明刚才这里有过争斗。
“呐,暗影,不如让我來告诉你,什么叫做杀手应该做的事情吧!”
……
第一次徒步走在这个熙攘嘈杂的大街上,朗岑若忽然觉得,连头顶的太阳都变得有些刺眼,身后沒有一个人跟随,自己也不再是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现在的她,忽然感到内心有一丝卑微。
可是仅仅片刻,她便推翻了那有关卑微的所有想法,她是楚国最受宠爱的岑郡主,她美貌、年轻、聪慧,手中有无数势力,身后还有父王的支持,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是卑微。
即便是现在出了宫,她却也是祈王府的正妃,那是她期盼已久的东西,现在,不也全都到了她的手中吗?祁修成了她的夫君,她可以日日见到,也可以为他倾尽一切,这就是她一直努力的理由,现在不全都实现了吗?
可是……心中这怅然的失落感……是从何而來的。
朗岑若伸出自己的手,仔细盯着它们看着,却什么都感觉不到,空空如也,明明是得到了一切,明明是该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为什么她什么都沒有看到,爱情,权力,信赖,被承认,所有的所有,都不是她的。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秦桑的存在。
再度将所有矛头都对准了秦桑,朗岑若双手紧握,像是有什么极大的怒气想要施展,然而她很快忍住,想起自己在祈王府之前那恐怖的样子时,内心有一瞬间的慌张,那不是她,那个陌生的气场不应该是她所能发出的,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那之后,身体中就有一股强大的气压想要喷发而出,这样的感觉,真是折磨得她相当难受。
抬头望向太阳的方向,忽然觉得那亮光有些刺眼,似乎自己应该是一个要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这样的颜色对她來说,皆是奢侈,侧头一看,身边就是城中最大的茶馆“凌香阁”,苏子初不知怎么讲信号放在了她的房中,目的却是为了约她出來商谈,说來她该是不屑的,被一个下人使唤过來的确不是她会做的事情,但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越祁修态度的直接转变,心中压力的陡然倍增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与其在王府之中憋闷,还不如出來,就当是自己赴约好了,她也不会让苏子初好过。
门外的随从很自觉地将朗岑若带上了楼梯,似乎他连看都沒看朗岑若一眼,便已经确定了朗岑若的身份,朗岑若格外安静地走在那随从身后,耳边响起的都是这馆中嘈杂喧闹的淫靡奢华之声,不免让她厌烦。
七拐八弯之后,那随从恭敬地叩响了门,也不见门内有人回声,便轻柔地将门推开,他对着朗岑若弯下身子,示意朗岑若可以进去了。
沒有想到苏子初一个小小的下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排场,朗岑若忽然觉得那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让她觉得格外不舒服,不是因为他长久挂在脸上的假笑,也不是因为他高深莫测的计谋,而是因为他总是让人觉得无所不知,似乎太神秘,又似乎什么都沒有,仿佛是一堵墙,他想让你陷进去时,你便只能听他安排,而不需要的时候,他就会折断你的手腕将你弹开。
这样的男人,视人命如草芥,利用和被利用,就是他的生活状态。
“哟,这么久不见,岑郡主的性子倒是沉寂了不少!”抬眼,见对面一抹雪白的身影正坐在窗前小酌着,一双眼望着窗外,根本沒有任何眼神递过來。
表情一沉,朗岑若冷冷道:“岑郡主,那是我出阁前的名字,现在,你该成我祁王妃!”
“祁王妃!”苏子初不屑地一笑,仿佛是不经意般瞥了朗岑若一眼,道:“那是你给你自己的名号,可是却从未有人承认过你,而且依我看,也许用不了几天,祁王妃便要再次易主了!”
“你什么意思,!”心中惊恐,朗岑若快步上前怒视苏子初道:“你今日叫我來,到底所谓何事!”
“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情,无非是想知会你一声,秦桑马上就会回府了!”
第三卷 离落倾心阁 第一百章 血破墙(一)
越祁修和秦桑重修旧好。虽然彼此都沒有将之前发生的种种从头说一遍,但是因为内心的某种某名的信任,他们已经不打算再去追问什么?知道的太多,烦恼太多,到时候他们也无法再像现在这样坦诚相见。
靠在越祁修的怀中,秦桑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沒有感受到这样的平和安宁了,是以真想就这样沉沉睡去,宁愿一辈子不醒來的好。
然而现实当然沒有那么多闲暇时间让她再去享受生活,越祁修心中虽然还贪恋此刻的美好,但是忽然想到自己前來的目的,便很温柔地拍了拍秦桑的肩膀,低声说道:“桑儿,连城传信给我说,你已经准备好了,是这样吗?”
秦桑沒有抬头,依旧窝在越祁修的怀中懒懒地道:“嗯,只是貌似这件事情的风险太大,连城大哥害怕有风险,才叫你前來商量之后执行,当然了!”说着,她忽然抬头,有点俏皮的样子瞬时让越祁修看得愣住:“治疗的时候,你必须要在我身边陪着我!”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宠溺地看着秦桑的笑颜,越祁修觉得自己从沒有这样幸福过。虽然心中还充斥着许多即将到來的阴暗,但是看到秦桑的笑脸,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住她的笑脸,这样的想法,顿时让他心安不已。
在离开王府之前,越祁修之所以顺水推舟将了朗岑若一军,实际是有计划的,青崖其实早就发现那个叫莺儿的丫鬟时常在越祁修窗前动些手脚,可是越祁修提前已经知会了他不要打草惊蛇,为得就是等秦桑这边传來消息之后,再着手处理,事实上,越祁修已经猜到那个莺儿是楚王暗地里控制的一枚棋子,是朗岑若自己傻才以为所有人都为她自己所用,恰好因为这个理由,越祁修便一直按兵不动,好准备给朗岑若狠命一击。
之所以说是狠命而不是致命,是因为越祁修太清楚了,要彻底打垮朗岑若,光用这些是沒有用的,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对于这些下人是根本不在乎的,能动摇她内心的,就只有一直信赖着的父亲的利用,更何况越祁修通过观察,觉得朗岑若似乎有什么让人意外的变化,这一点,他还不是太清楚,是以还需要留下她以备日后慢慢研究。
清早关于莺儿是楚王安排在朗岑若身边作为棋子的一番话,其实或多或少都让越祁修添油加醋了,不然他不敢保证效果显著,真的能够震住朗岑若,但是不管怎样,知道这件事情的朗岑若估计要郁闷很久了,也许会一怒之下跑回王宫找楚王质问也说不定,这样正好能够给楚王敲敲警钟,让他不要太明目张胆的对付自己,而另外一点,就是朗岑若只要一走,就沒有任何威胁再來干扰秦桑的治疗,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不过说到彻底的安心,越祁修却还是无法做到,苏子初这个人已经太久沒有出來闹事了,毕竟以他的德行,能够如此安静的坐山观虎斗,决然不是他的性格,他恨不得在两方对峙的时候出來加点猛料,所以眼下最让越祁修防备的,反倒是苏子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