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越祁修和朗岑若之间,秦桑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想再去干涉更多,越祁修对她一直以來的所作所为,她全都看在眼里,似乎是自己一直习以为常,所以在面对他突然的冷淡和隐藏时,才会那么难以接受,可是伤害往往都是具有对等性的,她自己觉得被越祁修伤害了,而事实上,她不也是在伤害着越祁修吗?
“桑儿!”连城似乎发觉了秦桑的出神,终于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见秦桑略带诧异地望着自己,不由得苦笑道:“我原以为是我多心,不成想你竟是真的沒有用心在听!”
“我自是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才沒有多想什么?”秦桑实话实说道。
连城一愣,随即便有些失落地摇摇头:“不瞒你说,关于族内巫女的具体事宜我也是第一次研究,书本上的东西毕竟是死得。虽然无殇将大师兄偷出來的巫术记载给了我,而我也是在那上面才发现了关于克制蛊阵的方法,但是你我皆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題,因为不熟练,加之各种外界不确定的因素,我不敢保证能够顺顺利利地执行这一切!”
连城的担心不是假的,对他而言,这一次既是验证以往功力的时候,也是突破自我、寻求创新的好时机,可同样的,若是他一个不小心或者不稳,因而被外界干扰的话,等待他的就只有秦桑和自己的双双死亡。
所以说,风险太大,不由得更要小心万分。
秦桑看着他满脸的愁容,心中知道他是害怕再次因为失误而再次害了自己,连香已经因为他命丧黄泉,再坚强如他,恐怕也不想再多一个人是因为自己而死亡,深有体会的秦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也是因为自己这样一个招惹是非的身份,才被人害得丢了性命,到那时,面对这一切,恐怕就不是恨对方,而是恨自己了。
深吸一口气,秦桑带着温和的声音,安慰般的对连城道:“连城大哥,你不要有太大压力,我命那么大,多少次的生死关头不都回來了,所以相信这次也是一样的,更何况,即便是阎王真的要收我的性命,我也会跟他抗争,因为这个世上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秦桑的话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渐渐地灌注进了连城的内心,有些讶然地看着面前女子,连城发现,自己似乎从來都沒有好好的了解过她,一开始不过是因为一个任务,却沒想到到了今日,陪在她身边的却还是自己,那时候,以为秦桑不过是个任性刁蛮的丫头,到现在才发现,她身上真的有一股魔力,能够深深地吸引身边的人靠近,只因为想贪图那片刻的温暖。
连城终于明白了越祁修为何对秦桑那般沉迷,不是因为她的外表,也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就是她,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子,世间纷纷扰扰,却只有她是最真实的,即便有时她会表现得那么冷漠,却比任何故作熟络的人看來,要好太多,这也许就是她的力量,而这股力量,便也正是绝世凌寒想要吞噬的部分吧!
人世间太过险恶,又怎能允许这样美好的事物还活着呢?
……
越祁修带着青崖正走向别院所在的地方。虽然适才在朗岑若那里一闹舒爽无比,却也让越祁修再次正视了楚王不可小觑的心机和势力,原以为他对朗岑若一直采取的放纵态度,却不料连自己女儿身边都放着精心挑选的细作,为得,不过是利用朗岑若这个刁蛮任性的棋子,來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被抓住的丫鬟早已经咬舌自尽,也许是知道说出了太多不应该讲的话,又或许是再无颜面一人苟活于世,越祁修原以为她不过是朗岑若身边的一条狗,所以日子长了,也学会了那张狂霸道的劲儿,谁料除去那伪装的性子,内里却是个懂事理,明真相的人,伪装太累终于能脱下面具了,只是人却再也沒有机会抬头看一眼天空了。
那丫鬟的死对朗岑若來说,震撼太大,不仅仅是这样,她临死前关于楚王设计通过朗岑若的手來谋害越祁修一事,就已经让朗岑若足够崩溃了,一直以來,自己心心念念、一心敬仰的父亲竟是这样无耻地利用和背叛自己,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朗岑若來说,该是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的,想必到了现在,她的内心也该出现一道分析事情条理的秤杆,哪边重点,哪边轻点,想必她也该自己有数了。
但若是她依旧冥顽不灵,死性不改的话,越祁修想着,嘴角慢慢露出一个冷笑。
青崖还处在刚才的事情中有点回不过神,见自己主子正一身轻松地在前面走着,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王爷,听那丫鬟所说,她是楚王专门买回來并培养为朗岑若服务的,可宫中侍女众多,想挑一两个水灵、聪明的,想必也不是难事,属下愚钝,不知道为何他要处心积虑地插这一颗棋子在那里,像今日,这般简单就能被我们发现,他就不怕终于有日自己的秘密会被我们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越祁修听罢,斜睨了青崖一眼:“青崖,你跟了我这么久,脑袋想问題还是这样简单,你要知道,对方是楚王,一国之君,能做得起那么高的位置,担得起那么重担子的人,一般情况下,他的思维也不是你我所能把握的!”
说完,见青崖依旧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越祁修不由得再次苦笑道:“罢了,本王换个简单点的方式说与你听,你想,这些年來几国纷争不断,楚王虽占有一席之地,是处于几国之中的大户,自然是受万人敬仰的,可正是因为这样,这种人内心的恐惧和担忧也就会更深!”
“他既已做了王上,又何來的担忧,难不成还害怕有人抢了他的天下不成!”青崖不齿道。
“这话你倒是说对了,他何止害怕,恐怕是夜不能寐,即便是睡觉,身旁都放着几把刀呢?因为太在乎权力,所以便想将一切都把握在自己手中,不让任何人染指,可是楚王膝下子嗣甚少,能成大器的却也沒几个,你想若是换成你,要怎么样呢?”越祁修一边分析,一边问青崖。
青崖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忽然小声道:“那……那我就再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孩子好了!”
脚下步子停下,越祁修回望了青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然而他却是沒有噤声,依旧回答道:“权力这东西,往往只有集中在一起,才是最有效的,楚王倒是可以跟你一样,多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皇嗣,难保其中沒有一个能真正担负的起他的托付,楚国重任的孩子,可是据我所知,楚王今年也不算年轻了,这么些年都能生出一个有本事的孩儿,想必往后就更是不可能了,男人嘛,错过了一时,也只能错过一辈子了!”
“那……既然自己不行,他为何不能找宗亲來继承自己的王位,继续将一国之君的重任发扬光大呢?”青崖继续疑问道。
“呵呵,那当然是不行的,你看着楚王这么处心积虑在对付我就应该知道,有些东西,曾经属于过他,便就要一辈子属于他,然寝食难安,只怕我们的楚王陛下真的会被逼疯的!”
第三卷 离落倾心阁 第九十七章 长归眠(二)
“连天下都已经是他的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青崖有些不屑道:“再大的风浪翻起,对于他來说,只需要挥挥手臂,咱们就得拼死守护身处高位的他。虽然身为一国之君,可我觉得他沒有太多需要记挂和操心的,王爷,说起來,我甚至觉得您的责任都要比他重上许多呢?”
“哦!”越祁修饶有兴趣地看了青崖一眼,问道:“你何以觉得,我的责任要比楚王还大,要知道,他可才是这楚国真正的霸主啊!”
“霸主又如何,身居高位却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对自己一心一意的臣子,依我看,他这皇帝当得倒也可笑,王爷你手握重兵,一旦外敌來犯,首先冲上战场的必定是您无疑,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都在您和一众兄弟挥刀拼命之间,国之安好,他又做了什么?”青崖略带不满地答道,声调微微高昂,显然不满太久了。
越祁修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脚下步子却沒有停下,只向着前方对青崖道:“我倒不知你竟有这么大的怨言,这些话跟我讲讲倒也算了,切记千万不要再跟其他人说起,不然,他连你也不会放过!”
“哼,我青崖堂堂正正一条好汉,欲加之罪,我又何必多说,这么久,我也算看明白了,他根本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只要是在王爷身边的,跟王爷有关系的,他就全都不会放过!”青崖激动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生气,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是你想过沒有,他为什么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我。虽然我父亲就是被怀疑迫害致死,但是这么多年,谨遵父亲遗训的我,从未做过半点逾越之事,一心一意守护国家。虽然在外人看來我这人冷酷狂傲,可那不过是想避开众人讨好的幌子,不过是想他打消对我的疑心!”
“所以您一直不接受郎岑若,也是这个原因,因为您不想跟楚王身边的任何扯上关系,让他以为您在分拨他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