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在又一个闪身之后,终于空出机会对越祁修道:“王爷,可能要劳烦您直接与桑儿硬碰硬,这样属下才有机会破了她现在的意识!”
越祁修脚尖滑过,一个旋身飞至另一边,不带一丝停止道:“怎么都好,只要别伤了桑儿!”
连城不再犹豫,趁着转身飞跃时从自己两只袖口散发出浓重的紫色烟雾,烟雾即刻笼罩了此地,然而秦桑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那般凌厉地寻找越祁修的身影,却在不知不觉贱放松了对连城的警惕。
原來那紫色烟雾中含有消散自身气息的蛊虫,连城随着它们密密麻麻地爬满自己全身,忽然就跟这烟雾融为一体,不可分辨,越祁修还在不远处躲闪,见已经沒了连城的气息,心中打定主意,大吼一声,便直直向着秦桑冲去。
被那吼声一惊,秦桑不知怎地动作迟疑了片刻,然而似乎二人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越祁修紧扑上前,心中担心会被秦桑击中,然而却无法再顾忌其他,连城顺着烟雾再度出现,他的脸上已经密密麻麻爬满了看起來向着藤蔓的黑色线条,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秦桑再度回过神來,忽然有种被耍的感觉,便继续攻了过去,越祁修不便出手,只能看着那发线向自己袭來,似乎都能听见它咆哮挣扎的呐喊。
“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连城终于准备就绪,结好的印记此刻发出红色的热亮光芒,爬上秦桑的全身将她紧紧束缚,在她痛苦挣扎之际,连城在她眉心一点,随着那“破”字的喊出,秦桑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一样,瞳孔逐渐恢复原样,连发线也变回了自己原來乌黑的样子。
慢慢地恢复初始意识,秦桑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气喘吁吁,形态迥异的二人,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然而你很快,席卷全身的疼痛让她忽然喘不过气來,她尖叫着蹲下身子,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不断翻滚,似乎如万蚁噬心一般的痛紧紧充斥在她的神经和大脑。
凄凉的叫喊在这逐渐寂静的夜,越发诡异了。
“连城!”疾步上前将秦桑抱在自己怀中,越祁修眼中露出惊恐,口中不断地喊着连城的名字:“快过來,桑儿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了?”
连城看着秦桑痛苦的模样,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那绝世凌寒霸道无比,秦桑已经在体内培养它多年,一时半会儿让它们分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对于暴走状态的秦桑,连城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体内培育的另一种蛊阵,以与之相迎合的状态进入秦桑体内,随后再由自己从外界控制它们压制绝世凌寒。
而唯一的副作用,就是秦桑体内会被两种不同的蛊阵控制,相互纠缠纷扰,痛苦不堪。
“难道就放任她这样痛死过去吗?”越祁修怒吼,若是一开始便知道秦桑会遭受如此痛苦,他是怎么都不会答应连城刚才的办法的。
秦桑的痛苦和越祁修的懊恼连城皆看在眼里,然而除了这种方法,却是怎样都控制不了那种程度下的秦桑的,眼见秦桑已经昏迷过去,连城忽然冷颜上前,对着越祁修道:“王爷,恕属下直言,您可还记得,岑郡主今日所说的话!”
还在怪怨连城的自作主张,越祁修小心地抱起秦桑,冷冷地道:“有话直说!”
心知越祁修的不悦,连城却还是紧跟随在他身边道:“岑郡主知道了王妃的真实身份,想必之前也早已经查清楚王妃身上的绝世凌寒,前朝遗孤的身份加之这随时都能毁灭楚国的力量,您想,若是楚王知道,会怎样!”
步子一顿,越祁修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滋味,连城说得,他不是沒有想过,然而就因此被朗岑若所算计,他却始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更何况,秦桑今晚的变身來得诡异,看着秦桑一直戴在手上从未离身的玲珑钏,他便更觉得奇怪,想这玲珑钏虽然也是具有极强力量的神物,越祁修却从书籍上看到它能够克制一切属性极强,含有爆发能力的物品,是以,一方面出于对秦桑的爱意,另一方面是想要克制秦桑的威力,才将这玲珑钏给了它。
如此一來,秦桑莫名的转变就变得含着目的性了,是谁,刻意告诉了秦桑什么?而使得她内心起伏不定,才造成了刚才的一幕。
程文茹的死被越祁修算在其中,可那不能代表秦桑就会有这么大的波动,忽然想到她暴走时说得那番话,似乎有谁告诉了她,最近发生的一切,以及,他正犹豫不定的计划。
祈王府的大门越來越近,连城一眼便望到青崖正一脸忧郁着急地站在那里张望,快步上前询问几句,连城的脸色瞬时变得很难看,越祁修紧随其后,见青崖望到秦桑面色突变,不由得猜到了什么?
“你告诉她的!”冷冷地询问着,越祁修看着青崖慢慢跪在自己的面前,再度冷言一声:“你可知,本王最恨什么?”
跟了越祁修多年,自然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然青崖却沒有为自己求情,只很快地对着二人道:“王爷,苏子初下午來过,王妃自见过他之后,情绪就变得很不安定,属下气不过,便跟着那厮想要问个清楚,谁知道……”
心中一紧,越祁修急忙拽起青崖:“你可是见到了什么?”
“他见到的,不过是我罢了!”青崖的声音不知被何人封住,他困难地比划着双手想让越祁修明白自己的意思,然而却有另一个声音接替了他接下來要说的话。
越祁修将秦桑慢慢放入连城怀中,转身,只见不远处的拐角,停着一个银色的鬼魅身影,妖媚且阴沉,在这沒有一丝风的夜晚,让人忽然打起了寒颤。
第二卷 只道莫为殇 第八十五章 碎青石(一)
來者不是别人,正是楚王身边的第一守卫,暗影,长相唯美,雌雄莫辩自然是他拿的出手的本钱,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被封成暗影,长年工作于黑暗之中,鲜少露面。
而他与越祁修之间不得不说的关系,却是二人从小师从同门,属于师兄弟一类的人了,只是不知为何,早年他似乎犯了什么错被逐出师门,从此以后便再无他的消息,此刻正是紧张之时,暗影突然地出现无疑是给越祁修敲响了警钟,示意他,暗影的出现便等于楚王的威胁。
“师弟,许久不见,也不请我去你府中坐坐!”说完,伸长脖子刻意望了昏迷中的秦桑一眼:“祁王妃看着,情况似乎不太好,师弟你这个夫君,只怕要更加贴心照顾才是!”
“不劳你费心!”冷冷开口,越祁修明显不愿给对方好脸色,而那暗影不知是天生脸皮厚还是怎地,丝毫不在乎越祁修的态度,反而换了个姿势斜靠在墙边,眼神更加肆无忌惮起來。
“你的夫人,自然用不着我來费心,不过若是她的存在造成了什么威胁的话,那,可由不得我了!”
冷漠的提醒带着几分威胁,暗影语气听着轻巧,可那眼中的狠戾却让人不可小觑,越祁修终于明白了对方的來意,心中满是不悦道:“你可知,威胁本王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无所谓地耸肩,暗影道:“别人如何我不知晓,至于我自己,呵,祁修,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做无用功,这一局你注定要输,与其看着心爱的女人惨死,倒不如忍辱偷生将她的命保下來!”
“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活着,要比死,有用多了!”
越祁修的呼吸瞬间紧蹙起來,他的目光凌厉,尤其在听完暗影这一番话之后,越加明显起來,然而怒归怒,暗影的这些话却从另一个角度提醒了他,秦桑身上所有的事情,楚王未必不知,他只是寻了个好地方,存了分好心思,然后看着他们表演。
是真是假,是对是错,是生是死,最后的选择,全都在他越祁修手中。
见越祁修难得地沉默下來,暗影心知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然达到,嘴角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知道再待下去也无用,转身便准备离去,然而未等他迈开步子,便觉得身后风意來袭,心中暗道不好,却奈何不了越祁修已然架在自己脖颈的冷剑。
“你还是不明白!”收起了之前的笑意,暗影此时终于恢复了自己冷漠的模样。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以前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眼下我分不出其他心思理会你,但你且记着,今日之事,不管跟你有沒有关系,我都会记在你的头上!”越祁修说罢,剑刃一滑,便轻易在暗影身上划下一道口子,然后转身从连城手中接过秦桑,进门离去。
随着那府门缓缓地关闭,暗影却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良久,久到他自己都有些冷了,伸手摸着那浅浅的剑痕,看着指尖那点点鲜红,脸上却忽然爬上一抹怅然。
夜里的风渐渐冷下來,吹着他袍子的下摆,他终于回过头再度望了祈王府一眼,随即闪身,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的,只有那在空气中层层布满的寒冷,越发深刻。
天将亮,在众人渐渐转醒的时候,秦桑却还是沉睡着,那么宁静唯美,让人观望,瞬间便遗忘了昨夜的狰狞与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