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再度用力,连城寒着脸道:“你既然不说,那么,我便送你去陪她!”
“好……好啊!”朗岑若冷笑:“你……试试看……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秦桑就会……跟连香一个下场。呵呵……你已经……害了连香,还……打算让秦桑也……陷入这万劫不复的地步……”
或许是真的说到了连城心尖上,他开始动摇,心中虽然不甘连香受了那么多苦还死得这样不明不白,但是,逝者已逝,他不能再因为自己,而让秦桑也陷入这般境地。
看出他心中的犹豫,越祁修上前,将他拉向身后,对朗岑若道:“你已害死秦夫人和连香,也该够了。我可以放过你,但条件是,你必须将你知道的一切守口如瓶,不然,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朗岑若此刻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她慢慢直起身子,再度恢复那不可一世的模样:“放过我?你们,凭什么?”说罢,她轻拍了拍手,原本紧闭的宫门都在此时打开,在烈日的照射下,一群身穿银甲的影卫缓缓站在了二人面前。
他们的手中拿着弩箭,随着那星点刺眼的痕迹,连城和越祁修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原来竟是那箭尖带毒。
“你觉得,他们能挡住本王?”越祁修冷声问道。
“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在想这么多影卫,也不全是你跟连城的对手。可是祁修,我本就不忍心伤害你,我将他们安置于此,不过是想拖延你的时间罢了。”说着,朗岑若懒懒一笑:“我想,父王一定很有兴趣知道关于前朝遗孤的事,落下那么大一个漏洞,他怎么,能睡得着呢?”
“卑鄙!”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越祁修骂道。
然而此话却引得朗岑若娇声一笑:“卑鄙?我若不卑鄙,又怎能得到我想要的呢?”
越祁修的心,冷了下来。看着眼前如此大的阵仗,想起还在府中独自等待的秦桑,心中一痛,随即开口:“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知道的,祁修。”朗岑若第一次如此正经道:“我想要的,一直都没变过。”
第二卷 只道莫为殇 第八十三章 花琼落(三)
秦桑看着眼前的苏子初,只觉得许久未见,对方似乎越发邪魅起来。曾经的温文尔雅如今都变成了计划算计。他已不是曾经的他,而自己也不是曾经的自己了。
“说吧!我娘怎么了。”不愿意再兜圈子,秦桑直接问道。
苏子初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后望了望这房间布置道:“看来,越祁修待你,还算不错。”
着实不愿跟他谈论关于自己和越祁修的事情,秦桑冷了脸,略带不耐:“苏公子,我想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察觉到她脸上的不耐烦,苏子初苦笑一声:“事到如今,连跟我说说话,你都这般不愿吗?呵,那越祁修究竟有什么好,竟能让你将过往丢得一干二净!桑儿,你为何这样狠心?”
秦桑一愣,随即便觉得好笑:“我狠心?苏公子,谁都能说这句话,可是你不能。当初的事具体如何,我想你比谁都清楚,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我狠心?”说着,她忽然站起,指着大门道:“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苏公子你门也进了,人也看了,可以走了吗?”
见苏子初没有动静,秦桑耐不住性子便抬脚准备率先离开。
“若是越祁修又娶了别人进门,你还会这样固执己见地坚持今日所说吗?”苏子初忽然问道。
秦桑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似乎这个问题就像一根细小的针,忽然扎进了她的心里。她虽然不相信越祁修还会再娶别人,可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她便忽然不舒服起来。
慢慢地转身,她脸色相当不好看地盯着苏子初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苏子初却再度卖起了关子,他仔细观察了秦桑的表情一番,转儿一笑,换了话题道:“越祁修许久都未曾放你出去见过你娘,你可知,她现在在何处?”
沉默着没有开口。见苏子初邪魅一笑,秦桑心中忽然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紧盯了许久,便听得苏子初再度一笑道:“看来,越祁修当真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说着,起身捋了捋袍子上的皱纹,对着秦桑微微弯了身子,便打算离去。
秦桑一步上前将他的去路挡住,眼中带着焦急:“你……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娘,我娘到底在哪里!”
盯着她对准自己的那瞳眸,如此让人情动。可苏子初却只是淡然一笑:“他既然选择瞒你,那么也该由他来告诉你。只是桑儿,我且劝你一句,你若执意一心为了他,那么,也许接下来的日子,便就不是你所希望的了。”说罢,不再理会秦桑带着疑惑和惊恐的神情,飘然离去。
二人的对话全都被在屋外的青崖听了个清楚。虽然庆幸苏子初没有将秦夫人的事情告诉秦桑,但他却在无形中为王爷的辩解增添了难度。若是王妃有任何私心,便会将秦夫人的死,与王爷挂上联系。
慢慢地走进房中,青崖看着呆站在原地的秦桑,眼中露出担心。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秦桑忽然抬头,诧异间,却发现她的眼中带了泪水。
“我所希望的……”口中喃喃,秦桑慢慢将视线投向远处:“不过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
誓言,究竟是谁的心声,乱了情绪,扰了心扉?
第二卷 只道莫为殇 第八十四章 花琼落(四)
面容带了些许疲惫,越祁修并沒有骑马回家,走在这条经常來往的街道上,他第一次觉得拥有这么多权势和力量,却都是枉然。
程文茹死了,连香死了,秦桑虽然在自己的保护中看起來很好,可谁又能知道是否有一天她也会跟她们一样,转瞬即逝,连触摸都变得那样困难。
楚王冰冷的拒绝一直萦绕在心间,朗岑若那尖刻刁蛮的嘴脸也一直在脑中环绕。
“祁修!”她看着自己,那般决绝:“我要的,从來都沒有变过!”
呵呵,她要什么?她要的,不过就是自己这一颗心,她要的,不过是想时时刻刻伴在自己身边。
可是?以爱的名义來伤害,又有谁说,这是完全情有可原的呢?更何况,自己一心一意对待的,只有秦桑,何以再來一个陌生人夹在二人之间,那以后的日子,又算是什么呢?
“王爷!”终究是看不过眼,连城出声宽慰:“车到山前必有路,您不一定非要答应岑郡主的要求!”
呆愣地适应这句话,随即越祁修却苦苦一笑:“连城,若桑儿的位置换成连香,你是否还能这般说出这句话!”
连城一怔,随即便有些苦恼地拉下脸,略带沉重道:“王爷,你可知,有时善意的欺骗,比让她知道真相,更痛苦,连香已经因为我而命丧黄泉,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桑儿也如此着了那女人的道,桑儿她……”
被越祁修挥手打断话语,连城诧异间抬头看去,竟见秦桑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脸色苍白,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越祁修,似是要看出一个洞來。
二人齐齐对视一眼,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越祁修沉稳了心绪,小心地上前唤道:“桑儿!”
秦桑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丝毫沒有动摇,即便是他温情的呼唤,也不见有任何波动,她就那样直直地盯着,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一下,让人直觉害怕。
“桑儿,你怎么了?”终于觉得有些不对,越祁修伸手想要将秦桑揽过來询问,谁知他的手才碰到秦桑肩头,就只觉得胳膊一阵刺痛,再看去,已然血迹斑斑。
愕然抬头,秦桑的双眼正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变成血红,那不断染上凉薄气息的淡淡白发惹得他心里一痛,还在远处的连城早已发现不对,急忙上前将越祁修拉扯进安全的范围,眼睛却沒有离开秦桑,只一心看着她的变化,心中越发惊觉。
“她为何又会变身!”道出自己的疑问,越祁修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你不是说只有当她内心遭遇落差,情感产生波动才会如此吗?”说着,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度将视线对准秦桑:“难道,她知道了!”
“呵呵……”越祁修的话引來秦桑一阵冷笑,在这不知何时已经空旷的街道上万分可怖:“知道,知道什么?知道你瞒我的那些事吗?”
越祁修沉默,心跳却越发加速。
“我以为你对我好,我以为你是真心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娘亲有危险,为什么你不让我去救她,为什么连她死了你都不告诉我!”
三声为什么?歇斯底里的喊叫刺破苍穹,原本柔和的风忽然就开始变得凌厉,袖袍吹动,却无人再敢乱动,现在的秦桑,是他们沒有办法理解,也沒有办法招架的。
随着秦桑最后划破天空的喊叫,她的发线犹如失控的针一般,直直向着二人刺來,沒有一丝不忍和犹豫,那本快速狠绝,若不是连城和越祁修算是个中高手,只怕早就已经血肉横飞。
然而两人却无法很快轻松下來,秦桑的失控根本沒有时间和意识,她不断发动攻击,不断向着二人刺出那如铁一般坚硬的发线,即便是地面已经尘土飞扬,也不曾阻挡他的视线,越祁修和连城一开始倒能轻松闪躲,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