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送江崖霜出门,便莫名其妙多了个恶意满满的“情敌”秋曳澜此刻还不知道这件事,当然也不会去关心什么花深深花浅浅。
她正在马车里给苏合、春染等人解释此行的原因:“今天周王插手‘仁庆堂’的事情,江小将军出面是个例外,以后没准就不会管了。”
苏合、春染等人都紧张道:“那怎么办?!”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西河王府!”秋曳澜脸色郑重,“江小将军不肯一直管这件事,是因为这是表哥的私事!跟江家关系不大!想让他继续管下去,那就得让这事跟江家沾上边!”
苏合茫然,春染、夏染到底要大两岁,跟着阮清岩从遥远南方来京城,一路上也见识了不少,此刻心念一转,春染试探的问:“郡主是说,现在咱们去西河王府,就能把事情跟江家沾边?”
“不错!”秋曳澜冷笑着道,“‘仁庆堂’被污蔑、被砸了招牌跟铺子,连外祖父的药都被弄成这个样子”
她指了下丫鬟们小心翼翼拿着才不会掉碎片下去的匣子,“周王刚才已经否认是他砸的,他当然也不会承认是他指使了那家人去闹事……但那家人总不会平白无故的找上‘仁庆堂’吧?当然得有原因!这原因就是秋孟敏在迁怒阮家!指使了这事!”
苏合下意识道:“可万一那家人不承认是王爷他们主使的呢?”
“所以我刚才请教江小将军!”秋曳澜哼道,“京兆尹冯汝贵是江家门客出身,江小将军都让燕王同意把此案交给他去审了,他要是连份合用的口供都弄不出来,江家也白抬举他做这京兆了!江小将军既然默许了我这么做,口供什么……他自然会给我们预备好!”
春染跟夏染对望一眼,精神一振,道:“那婢子们该怎么做?”
苏合忿忿然:“姑太太那里的范老婆子,还有管事的孙老婆子都不是好东西!以前老是欺负郡主这次一定要给她们教训!”
“婆子们不急,收拾了主子,几个下人算什么?”秋曳澜伸手摸了摸苏合的小脑袋,道,“秋孟敏到底是我伯父,即使我要给外祖父讨个公道,也不能让他抓到我不敬的把柄……所以咱们这次,先礼后兵!”
苏合忙问:“什么是先礼后兵?”
“人前,就礼;人后,则兵!”秋曳澜斩钉截铁道!
第三十七章 登门质问
“你还有脸回来?!”秋曳澜才踏进门,一只茶碗就砸到了门槛上,碎瓷四溅!
头上还包着伤口的杨王妃尖声喊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府里白养了你一场!我就是养条狗,这么多年好吃好喝的供着也断然没有反咬一口的道理!”她知道收买秋曳澜已经不可能,索性也不再顾及脸面,直截了当的发泄出来!
“我刚才说是想拜见伯父伯母的,结果却只有伯母一个人出来见我。”但秋曳澜今天也是来翻脸的,接口就道,“而且伯母一见面就又是砸茶碗、又是拿我比狗!果然伯父伯母是心虚了?一个躲着不敢出来,一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睛想把话题岔开?!”
不待杨王妃说话,秋曳澜高声道,“苏合!把东西给我拿出来!”
苏合、春染等人闻言,二话不说从袖子里取出那些破破烂烂的匣子跟药,掷到堂前!
杨王妃闻到一阵药味,本能掩鼻,但立刻想到秋曳澜不会蠢到公然下毒她惊疑问:“你做什么?!”
“大家都知道我外祖父阮老将军这两年都离不得药,因为将军府年久失修,库房根本不好用,所以存药只能放在阮家药铺‘仁庆堂’里。”秋曳澜冷笑,“结果前两日屈山一家遭到追杀,幸被江小将军救下来之后,‘仁庆堂’刚才又被人砸了!不但被砸了,连外祖父用的这几味药,都被毁了!”
她声音再一高,已经带进了凄厉,“所以我来请教一下伯父伯母,即使太妃当年叫你们受委屈了,我外祖父何时得罪过两位?!至于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下这样的毒手?!!”
杨王妃听得呆住:“你血口喷人!什么‘仁庆堂’?!我们听都没听说过!”
“去砸‘仁庆堂’一家的人已经交送京兆尹,不日就能审出真相!伯母若还想心存侥幸装这个糊涂,那是打错了主意!”秋曳澜冷冷的道,“你们不敬太妃已经是大过,现在连我最后一位祖辈的长辈也不放过吗?!”
她骤然之间嚎啕着扑倒在那些匣子、药材上,大放悲声,“我打小没了父王跟太妃!没了嫡兄!去年又没了母妃!不受伯父伯母喜欢,就只有外祖父一个长辈在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为什么?!凭你说我忤逆说我不尊敬你们,今儿个你们不给我个说法、不给我外祖父一条活路我豁出这条命撞死在西河王府门口,也要替外祖父鸣这个冤!!!”
苏合、春染、夏染跟着她跪倒在地,异口同声的喊道:“郡主您三思!”
春染边抽泣边道:“郡主您别这样!‘仁庆堂’被砸的经过,江小将军是看在眼里的,燕王殿下也说交给秦国公府推荐的京兆尹冯大人来审问此案,务必要还‘仁庆堂’一个清白、还咱们阮家一个公道!”
夏染哭着接过话:“郡主,咱们还是进宫求皇后娘娘做主吧!刚才江小将军就说了,老将军他一生戎马为国,居然受这样的侮辱,若不严查,怎么对得起此刻还在戍边的诸多将士?!当今国丈秦国公也是戎马一生,皇后娘娘她最能体会咱们老将军的那份苦楚,肯定不会坐视老将军被奸人谋害!”
她们两个都是阮家下人,现在又是在给自家主人鸣冤讨说法,没必要在杨王妃跟前矮一头。
而苏合则是哽咽着道:“婢子是西河王府的下人,按说不该妄议主家!可婢子今天实在忍不住,豁出命去也要说句真心话了:王爷不敬太妃的事情,如今京里人都已经知道了。郡主您何必还要心存侥幸回来跟王爷、杨王妃问个明白?您把王爷和杨王妃当伯父伯母,可王爷跟杨王妃……”
上首,杨王妃脸色铁青!手脚冰冷!
“去!快请王爷!”杨王妃咬着牙,吩咐左右王府上下都知道秋曳澜上门来肯定没好事!无奈这个狠毒的侄女此刻入了江皇后的眼,动又不好动,吵又未必吵得过,不见吧,又怕落给她把柄,秋孟敏跟路老夫人就把杨王妃推出来做挡箭牌。
这倒不全是母子联手欺负做媳妇的,而是杨王妃头上受了伤,万一话不投机,她可以借伤送客。
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却容不得她按照原计划送客
谋害阮老将军就算是路老夫人早就用幽眠香下过手了,那也是暗地里的,而且由于幽眠香的特殊来历与经历,即使秋曳澜母女知道了也不敢轻易吭声!
可明里西河王府打死都不敢担上谋害阮老将军的罪名!
再失势那也还是将军!
阮老将军当年的惨败确实该罚,但他一生戎马为国的功绩也无法抹除!
最要命的是,江家就是以军功起家,秦国公的幼弟济北侯现在还亲自坐镇北方,年年都要亲自提刀上阵跟北蛮厮杀的!
即使秦国公从前跟阮老将军不怎么对盘,但阮老将军被谋害,秦国公也绝对不会坐视因为这代表着一个毕生奉献给沙场的老将的尊严!大瑞数十万大军也不会答应!阮老将军好歹至今还有个将军衔的,更多的人为国卖了一辈子命还没做到过将军连将军都能被随便谋害了,他们呢?!
在这种事情上,举国将士肯定是同仇敌忾别说西河王府了,就是谷太后现在都不敢在无凭无据之下,拿只剩最后一口气的阮老将军怎么样!这是起码的君臣之情!
所以这件事,西河王府必须要撇清楚!
这样杨王妃还送什么客?现在秋曳澜主动要走她反而得拦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片刻后,身穿常服、脸上同样包扎着伤处的秋孟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脸色难看无比!
他看了眼堂下抱着一堆破烂哭天喊地的主仆,与杨王妃交换了个眼神,沉声道,“曳澜!你到底是回来哭给我们听给我们看的,还是确实有事?!若是前者,那王妃也不必在这里碍着,咱们走就是!”说完作势要拂袖而去。
秋曳澜看出他想打掉自己气焰的用意,自然不肯上当出言挽留他,反而激动的道:“凭伯父怎么样吧,我如今只求伯父伯母放过我外祖父,伯父伯母要我怎么样,我敢不听话?!”
秋孟敏感到胸中气血一阵翻腾,他压抑住狂躁,铁青着脸上堂,在杨王妃让出的正位上坐了,才冷冷的道:“很好!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不走了!你且说一说我们怎么谋害了你外祖父?!”
“前两日江小将军从贼人手里救下从前伺候过太妃的屈山一家时,那些贼人就说,是受了伯父伯母的指使!”秋曳澜哽咽道,“今儿个‘仁庆堂’被人污蔑,砸了招牌……”
“你都说是贼人了他们的话也能信?!”秋孟敏面无表情的道,“还不是你之前在皇后娘娘跟前说我什么不敬太妃!闹得外面都知道了,连贼人都假冒是我指使好脱罪!”
秋曳澜怒道:“伯父好口才!但‘仁庆堂’的事呢?!您要怎么说?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可全是我外祖父救命要用的药!”
秋孟敏看了眼她跟前稀烂的药材,冷冷的道:“‘仁庆堂’?这地方我听都没听说过!什么事情我们知道?哪有你这样的侄女,什么事情都尽往自己家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