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家事
冯清华与她年纪相差不大,而且前些日子她去江家的时候,还见她们夫妻举案齐眉,却没料到现在竟成了这个样子。她虽不晓得冯清华为何会成这个样子,毕竟她自打嫁过来,交际圈就又与冯清华她们有微的不同,毕竟皇亲国戚,不是总要踏足她们这些侯府的。“妹妹,我从未想过他现在竟绝情到这个地步。”她跟冯清华亲近,加上她从前落魄成那个样子,也是冯家对她好,并未因此而觉得她前程黑暗或是瞧不起她,她心里感激冯家,自然也就在暗里免了她们繁文缛节。她姨母素来讲究规矩,于是也就没有答应,但冯清华毕竟年轻些,私下里也还是叫她妹妹。青蕴听得一头雾水,但又不敢问,怕一问就触及她的心思,只好模棱两可的劝着。到了还是冯清凌自己道:“他要是真的喜欢,怎么不跟爹娘说,不就是晓得即使千里迢迢写信过去也没有人会给他做这个主,还花了千金万金的将人从那样的地方赎出来,又在外头置了宅子……可恨我还以为他真是这世上无两的好男人。”青蕴听到这儿也算是明白了。替她难过之余,也开始去想一些此时的伤心想不到或不愿想的事。“这件事情,姨母知不知道。”冯清华摇摇头,说:“我母亲的性子我是晓得的,我不敢告诉她,更不敢写信去江家。”“那女子既是这种出身,你又何必不敢让江家的人插手。”其实青蕴却不明白,明明看着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翻脸就翻脸。可能因为自幼双亲不在身边,所以比起同龄人,她虽谨慎,但是却很没有安全感。其实说实话她是很羡慕她这个姐姐的。她姨母做事利索,性子也要强,教养出来的女儿虽然聪明,却也天真,而她姐夫是个读书人,没有世家公子的纨绔,却有大户人家好生将养出来的大气,两个人门当户对,也实在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当年她冯清华出嫁,多少人说是天造地设。怎么到了如今……“养一个青楼女子做外室,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他……他还要怎么做人。”青蕴却没想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居然还在想着自己丈夫的名声。平心而论,青蕴觉得自己性子虽好,但对于有些事情的抉择跟做法,如果这件事间接损害了自己的利益或者受到了伤害,那么她会做一个只对自己有利的决定。听完她的计较,青蕴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劝。她觉得自己的想法虽然可能会给冯清华带来更大的利益,但是却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三从四德,冯清华是那种瞧上去爽利,但实则温婉细腻的性子。“那你想怎么办?”“我想去见见那个女人。”青蕴觉得自己大概知道冯清华是因为什么过来了。“江佑霖那边?”她虽在私底下叫冯清华一声姐姐,但终究是不能不顾规矩叫江佑霖一句姐夫的。却不料青蕴一提,冯清华便又开始哭。“我不晓得,我只晓得他现在回来也不与我说话,吃过就去书房睡了。家里没有通房小妾,我也不舍得提拔。”关于妾室这件事,她觉得自己不能以身作则,自然也就不会跟冯清凌提及。只是在几次寥寥的接触里,她觉得她的这位表姐夫并不是一个特别绝情的人。有时候她也想过,若是到时候她与陶越轩真的从无话不说变成无话可说她会怎么办?想了许久,除了徒劳让自己伤心,却还是不能找到让自己最满意的答案。她天生是个悲观的人。说实在的,对于这种事,她没有经验。在家里的时候后宅的事跟她无关,到了王府基本上就没有出现过什么后宅琐事。她只好跟冯清华分析道:“现在这个样子,你既不想告诉家里人,那不如就与江佑霖单独谈谈吧。”冯清华摇头哽咽道:“他已经三天未与我说话了。”“所以姐姐才想去见那个女人?”冯清华点点头,又道:“所以我这次来,是有个不情之请。”青蕴好像晓得冯清华的不情之请是什么了。“我会陪你去。”自打她嫁过来,许多人跟她说王妃之尊什么的,但是冯家人与旁人不同。冯清华听罢眼睛猛地抬起来,哽咽道:“你说的是真的?”青蕴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比她的这个从来都是阳光灿烂的表姐强大。两个人说定了时间,青蕴又深劝了冯清华一会儿。冯清华却只是一味的哭,青蕴只好问她:“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样子的。”“十天之前。”青蕴没想到冯清华答的这么快,不过这倒更让人相信,冯清华是十分在意江佑霖的。青蕴记得自己上次见他们的时候是给自己那小侄女洗三,两个人还是一副夫妻和睦的样子。于是她又叹了口气,她怀着身孕,本来就易孕中多思,加上近日听冯清华一通抱怨,心情也收她影响,也开始觉得难过了起来。冯清华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又道:“王爷待你是好的,我这样是我的命,你不必看我这个样子,就去觉得王爷如何如何。”青蕴点了点头,说了句我晓得。却不料冯清华见她这个样子,也就渐渐压下了自己心头的不爽,劝她道:“我的好妹妹,你身在孕中,本就容易多想,本来出了这样的事,我不敢告诉家人,你又有了孕,我纠结良久,若不是实在撑不住,必是不会来找你。”她瞧着冯清华一副我是罪人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就说:“你都说了孕中多思,其实就算你不来,我也是一会儿心情好一会儿心情坏的。”“看你笑我便安心了。你肚子里的这个可是个宝贝,到时候有了孩子,不怕王爷不更疼你。”“但愿如此。”冯清华听她这么说,还以为这夫妻二人之间亦有常人不可察觉的裂痕,也就叹了一声,却没料青蕴听她这样一叹,反而以为她是在为江佑霖的事神伤。便也道:“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冯清华本想说一句他晚上等我回家一起吃,却又想起来此时的江佑霖已非彼时,不免又神伤一次,道:“我不放心孩子在家,还是算了吧。再者说了,也不该在王府里叨扰太久才是。”冯清华从不与她可以,所以青蕴晓得她说不留下就是真不留下了,也就没有强留。只是又多嘱咐了几句保重。她点点头,又对青蕴道:“你是个好福气的,可千万要养好身子,也不必忧心于是男是女,我相信你的孩子不论男女,王爷都会喜欢。”这话说的青蕴心里一暖,但很快她又想到冯清华此时,也就收敛了笑意,而是颇为郑重的道:“你也要保重身子,身子总是自己的。”她点点头,她本是大家闺秀,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不说倾国倾城,但总是得体。只是这种得体在某些时候,大抵也是一种悲哀吧。晚间陶越轩回来,她将这事絮絮的说与他听,又说:“你可不许告诉别人,不然到时候姐姐该嫌我饶舌了。”“你既怕她嫌你,又非要说与我听。”“那不一样。”青蕴像是心情颇好的样子。“我瞧你心情好,那今天多吃一点,母后说怀孕的时候人会长胖,但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瘦了。”“王爷不也一样是瘦了。”“家国天下,总是最最磨人。”“到时候有个孩子,怕是要更磨人。”又过了几日,冯清华复又登门,她这次眼睛虽没有肿,但人却是瘦了一圈。这次,她是抱着孩子过来的。青蕴因腹中怀着一个,也就分外喜欢小孩,见了冯清华这样,青蕴也不想着去逗孩子了,只是让人带着抱孩子的奶妈下去说话,又跟冯清华道:“你晓得那女子的住处了?”冯清华点点头。她这个姐姐,不论是瞧上去坚定地时候还是软弱时候,总有一样不曾变过,就是倔强。她晓得冯清华既然说了要去见那个女人,就必然不是儿戏,于是嘱咐好下人,带上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便出发了。其实这件事她不敢跟陶越轩说,毕竟以她对陶越轩的了解,他八成是不会让自己出去的,而这件事如果真的由他介入,只怕也会复杂起来。她不敢保证江佑霖不会碍于陶越轩的权势跟那女子一刀两断,但她敢保证的是江佑霖与她姐姐的夫妻情分,必定会被磨损的半分也不剩。一路上马车行进是极缓慢的,而她看得出冯清华眼神焦灼,里头透出深深地不安。她遂拖住她的手,说了句没事的。
☆、外室
“难为你身子这样重了还陪我出来,其实总归是我的不是。如若我还有半点选择,也必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烦你。”冯清华字字肺腑,青蕴听了却也没表什么心或是哭什么的,只是一再劝她安心。她见青蕴的镇定样子,心里方才安稳。青蕴不晓得她是怎样找到江佑霖外室的住所,但她毕竟是个女子,也晓得冯清华为了此事,必是殚精竭虑,同时也亦是担惊受怕。“姐姐到时候过去,也别太强横。”冯清凌点点头,说:“我只是想给她点银子,赶她走罢了。”青蕴本还想说即使没有这个女子,怕也还会有旁人,但见冯清华如此,也终是不忍心说出来。人总是容易变心的。江佑霖出身大家,每月除了朝中薪俸,亦有家里那边的补给。所以当青蕴一见那外室所住的宅院时,心中对那个男人自是更加鄙夷了起来。这样辉煌的布置,瞧着占地面积也是极大。她还记得初成亲的时候冯清华跟她叹家不好当,当时她心里还觉得诧异,江佑霖才进士得中,才派了官,薪俸自然不多。但是她也是晓得江家那边是不会每月不拿贴补过来的,她们小夫妻,虽有交际应酬,但家中人口少,消耗就不会太多,是故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跟冯清华说让她细细算一算账,她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江家下人贪了去。看来这江佑霖平日里就花的多,想到自己曾经还觉得他不算纨绔,更觉这人心思,深不可测。也难怪表姐不愿也不敢将这事告诉告诉姨母。青蕴见冯清华神色依旧平静,心中便晓得她怕是早已经想到了自己如今想到的。不自觉地叹了一声,但除了嗟叹,她觉得自己也不能再说什么。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来不是说着玩的。她们这些做女子的,有时候连骂命运不公的权利都没有。见冯清华想要冲上去,青蕴拉住了她,道:“我让婆子去敲门,她们活了这么大,阅历自然比咱们要多得多。”冯清华点了点头。只是眼睛却一直还是忍不住的往里瞧。青蕴自然不劝,只是心里也是觉得难受,就说:“姐姐到时候,别伤心。”“我能有什么伤心。”她佯作风轻云淡的说道。 青蕴嘱咐了身边人一句,那婆子领了命自去敲门,嘴里巧舌如簧,真引人开了门之后,直接喝到:“快让那个骚蹄子滚出来。”因这家中算得上没有男人,所以这家自然就没有男仆。那女子听了便觉得不好,早晓得这江公子是有家室的,只是打量那女子大家闺秀,必定不会做出直接上门闹事的泼妇行径,却没成想今儿一来,道让她开了眼界。不过这样也好,越是这样的女人,怕是越不得男人喜欢。青蕴觉得那婆子骂的有些过了,便道:“方妈妈,还是对她客气些。她要不要脸面先不提,我姐姐还是要脸面的。”其实本来今儿青蕴就没打算闹将起来,一是她身子承不住,二是因为她也晓得,若这是真的闹起来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到时候她姐姐怕要成勋贵圈里头的笑柄,与江佑霖怕是更要渐行渐远。青蕴话音才落,那女子便走了出来。那女子走路倒是一板一眼,细瞧之下也没有那种下作样子,且她衣着亦是考究,想来若是外人见了,还以为是哪家的闺秀呢。不过那女子的眉眼间还是有些媚态的,那种天成妩媚,青蕴自认自己学不来,也自认她与冯清凌即使加在一起,怕也不如这女子春波撩人。“这位是?”她未见过江夫人,只晓得是才替江郎生了一个女儿,于是一见她们两个,也就晓得了江夫人是谁。她听江郎说,他那夫人是从乡下地方上京城的,在圈子里交际行走的时候,虽然出不了什么错处,但也不算出挑,何况没有手帕交,所以每次出门交际,总是很容易被人遗忘。她本以为江夫人平庸慈软,但如今见来,却也是风华正茂,目光如炬的样子。“我是江佑霖的夫人。”其实冯清华心中亦有成算。她今日叫青蕴过来,一是想让她替自己壮个胆子,二是想让她到时候替自己做个见证。青蕴王妃之尊,到时候若是这女子颠倒是非黑白,她总要个人替自己喊冤才是。“原来是江夫人。”女子很快就笑了,她的笑容是十分自然的,就仿佛是见到多年不见的老友,又或是初次见面,她是主,她们是客;主人大方自然,热情洋溢。总之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青楼女子。她上前来,冯清华却侧过头去,嘴上带着笑,却是说:“你这样的人,我是不见也罢。”“可夫人终归是来了。”女子声音极是温婉,青蕴皱皱眉头。“我来,是希望你能走。”冯清华依旧避不见她,声音也是平淡。“姑娘,做人外室,总是条不归路。”那女子瞧了瞧冯清华,又去瞧青蕴,面上的笑容不减,声音也只是更显温柔。“这位夫人,莫非你觉得夜夜独守空房,为个不值得的男人生儿育女,这样的生活便是值当。”“姑娘伶牙俐齿。”她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冯清华其实已经按捺不住,是青蕴好歹抓了她的手。其实她能如此镇定也不过是因为事不关己,若把她跟冯清华的身份掉个,她不能保证自己会比冯清华镇定。既不能让冯清华这时候开口落人话柄,青蕴只得叫了那女子一句姑娘。果然,那女子听了青蕴一句姑娘,果然还是神色微变。其实不管她话说的多么洒脱,但内心里总是会希望名节的。“不过我想,姑娘也不希望一辈子人前人后,不能被人称一句夫人,甚至不能称一句姨娘吧。”“我能不能的,怕是也与这位夫人无关。”“你就非要缠着他。”冯清华也冷静下来,觉得与其在这时候骂她不知廉耻,还不如干干脆脆的与她把条件谈妥。也不是不晓得即使没了这个也会有那个,但是她在无意间已经将这个女子当做自己最大的敌人,对于敌人,她不想手软,但为了全自己与江佑霖的夫妻情分,她又不能对这个女子做些什么过分的事出来。“夫人,我与江郎,自然是两情相悦的。”“竟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他不纳你进他江家门?”青蕴冷笑的瞧着这个依旧对爱情抱有幻想的女子,她脸上流露出潋滟的绮梦来,冲淡了她本就不重的风尘气,青蕴却为她觉得可悲。“他在是有他的不得已。”那女子听了,有片刻的愣怔,最终低低的分辨道。“这位姑娘,让我来告诉你他口中的不得已是什么。”冯清华突然扭过头,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的母亲就教她应该怎样控制自己的情绪。适才她失态了,又或者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失态。若说方才那女子的话实在刺痛了她,那青蕴的话便是打醒了她。她这个表妹,头次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可怜,后来相处久了,又觉得她脾气好好相处,但现在看来,青蕴确实有很多女子不常有的冷静与直指人心。“他的不得已在于他的名声,姑娘出身烟花之地,他不敢也不想纳个烟花女子上门。”“那又如何呢?”她淡淡一笑,但言语间,还是显出一分勉强来。“姑娘,咱们能不能进去说话。”冯清华觉得再这样站着,即使这种天气日头不毒,青蕴怕也是受不了的。她拖她过来本来心里就已经过不去,若是这时候她真有个闪失,自己怕是要内疚一辈子的。“本来就是应当的,我瞧这位夫人的怀相很好,几个月了?”青蕴与冯清华都不答她,但她也不觉得尴尬,两个人对望一眼,晓得这样的女子,才是最最难缠。季如璟盯了青蕴许久,只见她今日出门没带脆枣,反而只带着几个粗使但孔武有力的婆子,这几日江家夫人来的勤,也因为如此,黄家小姐几次来找她,倒都被她瞒的好。季如璟让人一路尾随,最终只见青蕴与冯夫人进了一所宅子之后便赶紧回了王府。这时候那黄家小姐正与季如璟喝着茶,毕竟离日期越来越近,而她也是真的很害怕父亲给她许了旁的人家。与王府来往的越勤,而且又听季侧妃说多了王爷的好处,她对王爷实在是越来越着迷,甚至心中暗暗决定,她宁愿嫁进来做妾,也不愿嫁与别人为妻。“侧妃娘娘,王妃这是去做什么了?会不会是一些见不得人的阴谋?”瞧着黄舒澜一副期许样子,季如璟却不晓得该怎样回答了。要知道她虽不是个善人,但起码也不会像这位黄家小姐这样,打心眼里见不得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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