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华
季如璟虽心中有些想法,但是因那想法毕竟不成熟,再者也还不晓得黄舒澜的脾性,所以只是一直在活跃活跃气氛,说些面子话。黄舒澜自然不会是空手过来,不过青蕴亦给了回礼;那回礼虽不能说价值连城,但好歹也是珍贵。黄舒澜见了,心里更是觉得自己日后若是能嫁进来,怕不但能全了面子,还能赚足里子。心中盘算开之后,对青蕴也更是热忱。季如璟一边与她们说话,一边暗暗观察黄舒澜。青蕴本来准备留黄舒澜吃晚饭,黄舒澜几番推辞,青蕴也就没再强留。她送黄舒澜出府的时候却被季如璟拦住,又说:“这种小事不劳夫人,我送她也就罢了。”青蕴遂点点头。一方面,她让她的人去也陪着季如璟去送一送那位黄姑娘,另一方面,她开始去打点晚饭。虽然晓得即使没有这位黄姑娘,日后怕也是会有别的姑娘,但是起码,解决一个是一个。青蕴觉得自己也疲了,到了第二日,黄家那边又以旁的名义送了许多贺礼过来,青蕴礼尚往来,自然也要松东西过去。那里头自然也有送季如璟的贺礼,季如璟收了之后便去了青蕴房中,与她商量着要给黄家小姐送回礼。青蕴听了倒没反驳,也就随她去了。双华如今在府里做事,众人却渐渐开始对双华有许多的腹诽议论,这让双华心里十分委屈。毕竟是夫人自己说要给他涨双倍的月钱,那摆明了就是要安排她做通房的。哪有男人不好色,即使王爷待夫人好的,但也不会一直守着夫人一个不是。双华心中不岔,同时也觉得夫人八成是改了主意,而王爷即使愿意,见夫人这个样子,肯定也是没有再提这事。双华在心中越想越真,也为此生出许多的怨怼来。只觉得自己本来可以飞黄腾达的辉煌一生,就被夫人心中的妒忌给毁了。她虽有这样的想法,却又不敢告诉旁人,只好在心中反复的痛悔。且不提她这边,青蕴一心安胎,有时候也会想那黄家小姐,可是陶越轩连个通房都不愿意要,又怎么会答应纳黄家女。只是太后那边应该怎么交代,怕是到时候,太皇太后又将这件事怪罪在她头上。也罢,有时候青蕴觉得太皇太后跟陶越轩这对母子,怕是很少有交流,不然两个人观点这样南辕北辙,恐怕说一次就要吵一次的。“夫人。”脆枣给她捶着肩膀,见她有些恍恍惚惚的,以为她是困了,便问她要不要去躺一会儿。青蕴谢绝了脆枣的好意。如今花妈妈跟落玉都不在,双华又跟她渐渐离心,脆枣虽然老实,却不堪用。她现在怀着孩子,陶越轩对她又好,看上去风光无限,却实则危机四伏。还好这家中上下是她掌权,许多人事都渐渐归顺,季侧妃那边的人手虽不能说全清了干净,但肯定是比之前好许多倍。平心而论,她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基本上只要不去想那些糟心事,每日只是看花逗鸟,或是再养个戏班什么的,时光必定好消磨。“夫人,双华,双华跟灶上的人吵起来了。”本来垂下的眼皮猛地抬起来,却是再那来报信的婢女站了良久才道:“为什么事情吵起来的?”她从前倒不觉得双华是这么个不稳重的人。最开始她确实是想提拔双华做通房的,毕竟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人,人好掌控,而且脾气也不坏,只是后来既然陶越轩拒绝了,她也不好上赶着把双华送上去,免得惹得陶越轩不喜,倒是毁了双华一生。其实她也晓得,她先是做了这样的动作,府里的那些人必定是上赶着去讨好双华的,现在又迟迟不见动静,必定会让她心思有些起伏。她本想着等这阵子风声过去,便给双华许个好人家,到时候她愿意再进府伺候也好,愿意回去做个悠闲夫人也好。她没将这些告诉双华,本就是怕她多想,没想到自己没告诉她,倒令她越想越多。若是聪明人,沉得住气。若是恪纯,便会对自己的主子深信不疑。只可惜双华两样都算不太上,这样的人,虽有些小聪明,却容易为人所扰,又极容易纠结。“奴婢也不是太清楚。”那女孩沉吟了许久,最终却这样答她。她点点头,又说:“把她跟那灶上的都带过来。”那女孩到了句是,就手脚利索的跑了出去。在之前双华算得上是比她要得力的婢女,所以脆枣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专心捶背。很快双华跟那灶上的吴娘子就被带了过来,看样子两个人是厮打过一番的,青蕴瞧了,先是皱了皱眉,心中却又想,究竟是什么事值得她们这样大打出手的。要晓得双华虽算不上温柔静默,但好歹不是个泼辣的。“夫人。”“夫人。”两个人说着就跪了下来,她倒也没让人去拦,只是任她们这么跪着,又问:“说吧,是怎么一回事。”“回夫人的话。”那灶上的吴娘子先开了口。双华也没拦着,只是听着那吴娘子颠倒黑白心中更是难过,又想着夫人现在怕是把她当成眼中钉一般的人物,所以必是会偏听吴娘子的。那吴娘子絮絮说了许多,无非就是双华如何的口出狂言如何的把自己当主子,妄图挑起青蕴对双华的不满,以此坐收渔翁之利。青蕴听了之后面色不变,只在心中计较她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双华倒是几次想开口,去不晓得为什么最终还是默默。直到吴娘子把话说话,青蕴想也没想就对双华道:“双华,你再把事情说一遍。”“夫人。”双华心中颇是激动,便把那今日如何在那灶上受的欺辱,那吴娘子如何欺人太甚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吴娘子几次三番的打断,却不料双华气势更足。其实话说白了,不过就是吴娘子看不惯双华如今的嚣张样子,适才刚刚多刺了双华几句,却不料双华是个脾气大性子烈的,再加上这几日心中郁郁,便也与那吴娘子吵了起来。双华说话纵使再利索,也抵不过吴娘子这种成了家的妇人,没多久便也败下阵来。可双华偏偏不死心,骂骂不过,竟开始与吴娘子厮打。青蕴在一炷香之内便听了两个人口述同一件事的两个版本,这样的事,本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必去分谁对谁错,只是这样的事,总得赏罚分明。瞧着双华的样子,也晓得她现在怕是心中有许多不好的想法,便佯怒道:“如今我怀着身孕不方便理家,你们便这般不守规矩。”吴娘子只听说夫人素来和善,她头一次这样单独面见夫人,夫人就发了这样大的火,心中难免戚戚。双华倒不觉得是什么,毕竟她算得上是自幼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即使不说夫人心思慈软,也必定会念旧情。于是吴娘子在一边已经吓的不断磕头求饶,双华却只是在那直挺挺的跪着。青蕴瞧了,心里也就有了计较。“你们两人各执一词,我若说信双华的,怕你要觉得冤,我说要信你的,怕双华又觉得冤。”“夫人不信我吗?”双华立时辩道。青蕴听了,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却还是耐心颇有耐心的道:“你与吴娘子相争,无论如何,你总是动手伤了她。这是赖不掉的。”青蕴温言软语,神情确实咄咄逼人,双华瞧了不禁心头一颤,不敢再说话。“你们自去领罚。”也不说怎么罚,也不说罚什么。青蕴这么一说,双华与吴娘子不自觉面面相觑,“夫人。”双华又开口问一句,脆枣此时倒是会过意来,便说:“夫人的意思,你们两个自罚一个月的月钱。”两人也不晓得脆枣说的对是不对,只是夫人没开口反驳,便都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是。双华与吴娘子走后,青蕴拖着脆枣的手道:“今天的事你办得好。”本来下人相争这种事不该她插手,但是花妈妈跟落玉她们都不在,双华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对于这种事,不管主家做什么决策,总会有人觉得不公,这种时候,就该身边人帮衬着。双华回了自己房里,郁郁不乐,心中也没之前的那种期待,也是此时,她心中的那种怨怼渐渐转化成恨。而这些,青蕴自然不能知晓。季侧妃已经将给黄家的回礼送了过来,她心倒细,手工的绢帕,虽不算贵重,心意却难得。青蕴瞧了便让人将它仔细包好,却又觉得季如璟突然对那黄家小姐这样热络,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
☆、谋算
但还是那句话,她如今身边没有人手。也不是没有想过把画枝叫回来伺候,但毕竟庄子那边也还是要人撑着,遂有时候想想也就过去了。再加上家里也还算平静,连季如璟这个侧妃也不过就是再多给一双筷子的事,所以很多时候日子也还好过。又过了几日,黄舒澜复又来访,青蕴因为记得上次的事,又加上她实在懒得敷衍,就直接让季如璟去招呼了。季如璟对黄舒澜倒也客气,但是言语间,黄舒澜倒是觉得这位侧妃像总是话里有话的样子。她本是大家出身的闺阁女儿,若不是为了心上人,又怎么会卑躬屈膝一次又一次上门,虽然不至于吃闭门羹,但她想都不用想就能晓得王妃必定是不喜欢她的。王妃对她的不洗,她早在宫中头一次见王妃带我时候就已经晓得。那时候王妃本来面色温润,但在见她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温润如玉都变成了无限的防备。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王妃,能在这样好的年纪,得幸驾与这样的好儿郎,有时候也会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王妃太不公平。但这样的事想了也就想了,她毕竟为了不相干的旁人而放弃自己追寻幸福的权利。季如璟喝着茶,暗中打量这个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年轻女孩,她瞧上去,虽不说风华绝代,却有着让男人倾倒的温婉柔弱。以她对太皇太后的了解,她怕是很满意这位黄姑娘的家事。“姑娘七日之内登门两次,我们夫人对姑娘却不甚了了,想必姑娘也不是为了夫人而来吧。”季如璟一席话,直接让黄舒澜红了双颊,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良久,却还是不晓得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解释清楚。季如璟见黄舒澜这个样子,心里却更是踏实,毕竟年纪小面皮薄,不似青蕴。“姑娘不必解释,说句不害臊的,我像姑娘这个年纪的时候亦是倾慕王爷倾慕的不成样子。春闺少女心,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可季如璟越是这么说,黄舒澜就越是紧张。何况她一个大家闺秀,平日里与人往来,也极少见到像季如璟这样说话直来直往的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屑,但又想着她好歹是侧妃之尊,恐是不能得罪的太狠,毕竟自己若有朝一日嫁了进来,怕还要叫她一身姐姐才是。黄舒澜这么想着便红了脸,季如璟瞧她神情变化自是觉得好笑,但现在为大事计,少不得要好好的陪了再好好的哄她。黄舒澜忸怩许久才憋出一句:“您可真是笑话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恨不得日日登门的,怕是再来几次,全府上下都晓得了你的心思。”即使季侧妃面目含笑,虽然有打趣的成分,但还是十分的友善。但黄舒澜毕竟是从小的娇生惯养,加上家教严苛,听季如璟这么一说,心里自然还是觉得很是不好受,也觉得季如璟如此说话,实在有些粗野。而这厢,季如璟瞧这黄家小姐拿乔拿的厉害,心里自是骂了一句。她是将门之后,平素心性就高,虽然为陶越轩而落了凡俗也开始计较这些女子之间的细小腌臜,但总归还是个大气的。其实她一向不爱与黄家小姐这样的来往,小心眼不说,心思也不明净。说是瞧上王爷,还不就是瞧着王爷人年轻,又有些子作为,不会是虚荣罢了。就这一点上,这黄家小姐倒确实不如王爷心尖尖上的那个人。一想到心尖尖这三个字,季如璟心里一颤,险些妒忌的酸出水来。那时候以为,两个人日日相对久了,又有这样深的渊源,不怕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却不了她算的太好,想的再美,也因为那个叫青蕴的女子而烟消云散。她不是不恨她的。但有时候想着想着,也只是叹一句命该如此“我晓得,姑娘觉得自己出身高,长得也好,太皇太后娘娘又向着你们黄家,但黄小姐以为光凭着这些就能嫁进来了不成?”黄舒澜心念一动,本想反驳,却又想着,若自己这时候反驳,不就是承认了自己确实是想加嫁进来做妾。即使心中是这样想,但是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又是正经嫡出,若真说了这话,难免让人轻贱。于是也就再次陷入了沉默。真是冥顽不宁,季如璟暗地里摇摇头,直截了当道:“我晓得姑娘自恃身份,觉得我粗野。我却也要告诉姑娘一句,我家先祖为国尽忠的时候,还不晓得你黄家人在哪里!”她说完边看着黄舒澜微笑,不过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玩味。“你……”黄舒澜想驳些什么,却又想着这毕竟是王府,她也毕竟是侧妃,如若自己到时候嫁进来来,论资排辈,自己还要叫她一声姐姐才是。黄舒澜遂也就收敛住心里的不屑跟高傲,但是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生母手段又强硬,自幼把她护的什么似的,自然也就不太懂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及察言观色。“黄小姐,先收收你那气性,你来府里,误打误撞,但王妃让你来一次不代表会让你来二次,你看现在她不就已经让我来打发你了吗?”“夫人定是身子不爽,适才……”黄舒澜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也是七上八下的。“其实姑娘心里也是晓得的,所以我在这儿劝姑娘一句,做事情,若是不同的体察人心,难免事倍功半。”“只是……王妃这样不喜欢我。”她哀哀戚戚的说。果然还是个孩子。季如璟只觉得把握也更大,也就不徐不疾的开口道:“王妃不喜欢你,不还有我吗?”季如璟能瞧见黄舒澜此时眼中的错愕。不过也没甚所谓,她本就不喜欢黄舒澜,觉得她不但眼皮子浅,还虚荣心重。“我不太明白侧妃的意思。”季如璟笑却不答,只是静静地等待黄舒澜的下一次答案。果然,沉默而冷凝的气氛让黄舒澜再次觉得坐立不安,从前她只觉得自己不如王妃镇定,但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甚至连这个侧妃也不如。早晓得这个侧妃跟王爷青梅竹马,在府里也算得上说得上话的,但因为她是个妾室,所以黄舒澜一直都没怎么在意这个所谓的妾室。黄舒澜就这样如坐针毡了许久,见季侧妃不再像之前那样连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便终于会过意来她这是等自己开口呢。她从小到大,虽然读的书多,但后宅这样的谋算却是见的极少,她毕竟是正经嫡出,父母又宠她,自然也就少见腌臜算计。现在想想,突然又觉得她娘这样做是害了她。侧妃说王妃不喜欢她,但侧妃又说自己可以帮她。可这天下哪有谁会无偿的帮你,她在心中略略衡量了一下,才很是勉强的笑道:“得侧妃这样看重,我真是受宠若惊。”还不是太蠢,季如璟心想。于是也就开了口,道:“得黄家小姐这么一句受宠若惊,我也实在高兴。我瞧着黄小姐一进来带的那个香囊绣工极好,心里喜欢,希望黄小姐下次过来的时候,告诉我是怎么绣出来的。”那黄小姐本来想说这是她家绣娘绣出的东西,她可不太晓得,但转念一想,这位季侧妃说的话也可能是暗示。于是也就顺口接话:“待我回去问了绣娘,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季如璟见她现在也算上道,便也不再话里有话,而是直截了当的说:“过两日怕是有雨,等雨过天晴,或是雨势渐小的时候姑娘再过来吧。”那黄姑娘答了句好,正准备告辞,却又听季如璟道:“下次来姑娘别穿这样的颜色了,王妃喜欢青蓝浅碧一样的颜色,所以我们府里其他人都是避忌的。”黄舒澜在黄家从来都是最大,所以素来都是旁人避忌她,而非她避忌旁人。是故在晓得这件事之后,她心中是微微觉得受了打击的,不过很快也就恢复过来,甚至心中妄想,若是到时候得了王爷喜欢,还怕自己不会越过王妃不成,到时候所谓的避忌不避忌,也就是笑话了。“谢谢您的提醒了。”无论如何,黄舒澜还是谢过。“来人,送黄小姐回去吧。”青蕴不晓得这位黄舒澜为什么呆这么久,不过她倒是也没这个功夫去管这些事情,因为,冯清华过来了。且说冯清华嫁得良人,夫妻俩一齐住在京中,本是举案齐眉,但如今……冯清凌怕冯夫人心中难过,自然就不敢回冯家哭诉,也因为如此,她便想到了青蕴。冯清华是在黄舒澜还未走时来的青府,青蕴见她眼睛红肿,心里一沉,却没有立时开口就问,而是说:“想哭便哭吧。”却没成想话音刚落,冯清凌就呜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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