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以为的那层意思吗?她终于等到了他的爱?
沐泽见她怔怔不语,以为她不信他所说的,把她翻过身来再紧紧搂住,急急地去寻她的唇,又吻去她的泪:“你已经成功占据我的心了,怎能就此一走了之。无论是什么样的恶疾,我陪着你一起受,只要你别走。”
世间最难抵御的就是男人的柔情,尤其是她左倾城,更受不住他这样一再恳求。可是,她可以尝试留下吗?若是他真如他所说的心里有了她,那么等她恶疾最后引致油尽灯枯时,他要怎么办?长然又要怎么办?不,她坚决的摇头,一面摇头一面哭得断肠,她不能留下,以前是不想留,现在是不能留。
沐泽面色变得惨然,这样都还不行吗?
“大王,娘娘,不好了,小王子病了!”突然远处传来小碧呼喊,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凝。两人闻言都惊然,急声同问:“怎么回事?”
小碧满脸惊慌不安跑到跟前,“娘娘与大王刚离开影尘殿,太后那边就传来讯说小王子突然面色通红,哭闹不停,太医去了都束手无策,命奴婢赶紧请大王和娘娘一同前去。”
左倾城心中一凉,悲呼一声:“长然。”身体就软了下来,幸而沐泽紧紧抱住,他蹙眉道:“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也不顾她同不同意,就抱起她往永善宫方向掠走。
两人初为父母,首度听到儿子得怪病,岂能不急。一时间,刚才那些愁虑悲伤全都暂放一旁,等到抵达永善宫时,确实远远就听见长然哭声,竟似那声音都已经哭哑了,一阵声嘶力竭状,把左倾城的心都要哭碎了。
跌跌撞撞冲进内,眼中只看得那方太后手中怀抱着的儿子,小脸确实满面通红,急急忙忙上前抱过了孩子,心揪疼得不行,这般哭法是哪里不舒服吗?探了探额头,并不烫,却在此时奇迹般的,长然突然就停下了哭,脸上挂着泪珠,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她茫然地去看向太后,急急问:“母后,太医是怎么说的?现在好像不哭了。”环视一圈,却不见有太医在,一旁站的都是永善宫中的宫人以及长然的乳母。
太后瞧了眼长然,语重心长道:“孩子与母亲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母亲要离他远去,他能表达的悲伤就只有大声嚎哭。倾城,你这一走,就当真要把长然舍下,把泽儿也舍下?”
正文卷 370.然与轩——沐泽番外11
左倾城怔住,立即明白过来,是太后有意借长然把她给唤回来。那长然是没有生病?低头去看,刚才还红红的小脸,此时已经恢复了过来,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原来满脸通红,不过是他哭得太用力而涨红的。虽然觉得哭笑不得,却也是松了一口气。
太后又道:“从今日起,哀家就不帮你们带长然了,谁生的孩子谁带去,别以为就此可撒手而走。谁要想走,那就任由长然自生自灭吧。”说到此,太后轻咳了一声作掩饰,也觉自己话说过火了,长然是她的乖孙,不管谁也不可能不管他的,自生自灭四个字太过严重了。可是这一对夫妻,一个木鱼脑袋,一个死脑筋,还就差点嗑离了,真是不令人省心。
沐泽听到此处,终是笑了,知道母亲其实在帮他。是他脑子转不过弯来,既然她最在乎的人是自己和长然,就该充分利用这一点呀。他假意上前道:“母亲,孩儿领会,这就带长然回去,这些日子扰了母亲的休息,是孩儿的不是。”
然后就在左倾城惊诧的眼神中,轻抱过长然,柔声道:“走吧,我们先带长然回影尘殿。”
左倾城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后走,等到手上一暖时抬头,发现他一手抱着长然,一手却是握住了她的手,立即心上一惊,急急抽开手把长然抱进了怀中,口中埋怨:“你这样单手抱他会不舒服的。”且看着怪吓人的,万一一个脱手怎么办?
沐泽微笑着看她认真的脸,她一定不知道,此时她抱着长然的模样是有多动人。手环过她的肩膀,柔声道:“走吧,外面冷。”
一走进影尘殿,立即暖意扑面而来,原来小碧在屋内早早就燃好了炭火。
可能孩子真的会有心灵感应,当左倾城想把长然放入摇篮里时,他就立即大哭了起来,而她抱住轻哄两句后就又好了,圆溜溜的眼睛被眼泪洗刷过,真正演绎了什么是水汪汪的大眼,被他这么看着,再硬的心也软了。
沐泽倚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说:“倾城,你看长然,即便他才一个多月,也是不愿离开你的。他的成长,怎能少了母亲呢?”
左倾城不敢去看他,只垂了视线放在长然的脸上,是这样吗?他这么小,也能认出她是他娘了?所以在得知她要离去时,就突然大哭大闹不止?
温柔熟悉的气息把她给包围,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抱她进怀里,耳边传来他轻柔的声音:“留下来好吗?不为我,为了长然吧。倾城,若我不是这北定的王,定陪你一起走天涯。”
世间还有什么情话能与此句相比拟,左倾城轻靠在了他胸口,清新怡人的芬芳,是外面雪的味道。而他,此生最爱的人,却比那雪更让她心醉。
所以,她自然是没有走成的。至从那一天开始,太后果真就没再把长然接过去,一连两个月都没来探望过一回,左倾城也真正意义上体会了一把孩子在身边的乐趣与……苦恼。常常半夜闻得孩子哭声,立即起身去唤来乳母喂奶,第一回碰上尿湿裤子,她是急得满头大汗。
可苦恼归苦恼,却是心中喜悦的,因为身旁不仅有长然,还有沐泽的陪伴。
他几乎只要公务一处理完,就会来影尘殿,午膳和晚膳也必在她这边食,偶有公务忙不过来,也会派清歌过来说一声。这一过就是五个来月,这日午时就是,早朝完后又有朝臣入长生殿议政,研究偏寒之地迁移一事。
左倾城见长然已经睡下,于是就命人准备了膳食往长生殿而去。到得殿门口时,正逢几位大臣出门,已是研讨完毕,纷纷向她行了礼。在群臣的心目中,大祭师之威名要比这后宫的影妃更加响亮,也更令他们臣服。可她决定暂时不做那大祭师了,没有一件事是比他和长然重要的,如果她余下的生命不会长久,那么在有限的时光里,她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们身上。
走进殿内后,内殿的门没有全关上,留了条缝,远远可见沐泽在与清歌说着什么,走到近处细听。
“清歌,命南绍的探子回来吧,以后不用把南绍的讯息传给寡人了。”
“奴才遵旨。可这些信件要怎么办?”
左倾城心中一动,悄悄往内去看,只见沐泽神色温柔地把手中的信放进了那个夹子中,然后关上盖子,用一把小锁给锁住。然后道:“收起来吧,以后不要再拿出来了。”
清歌听令抱起箱子往旁侧门而走,沐泽躺靠在椅背上,表情怔忡,不无感叹地轻声呢喃:“然弟,大哥已经对你放心了,你以后都要幸福。”
清歌放好箱子回来,跟大王请示了声就准备走出殿外去派人宣大王懿旨召回南绍的探子,却见门前摆放了一个食盒,左右看了看,不见其人。迟疑地把食盒提进内,“大王,您看,这是奴才刚才发现放在殿门口的。”
沐泽目光在食盒上轻落,立即想到了什么,急急从椅内走出,招来殿门外的侍卫一番询问,毫无迟疑就往殿外而追。追出去没多远,就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在缓缓而走,身旁竟没带一个宫人在侧,提口真气,飞身掠至她身旁,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倾城,你听我解释……”
话没说完,却被她手捂住,“沐泽,不用解释,我懂。”我懂你的然弟在你心中是个无法替代,我也懂你做这些就是想放开过去,我更懂你如此惊慌失措是怕我难过,可是我不难过的,得你如此待我,余生足矣。
以前她会去介意,会去把自己与宁染青做比较,然后心伤不已,现在她却明白他们的过去她插足不进去,她不能强求他一定要把以前给忘了,能够做到放开手,证明他已经在试着把爱的重心转移到她身上。刚才她之所以没进去打扰他,是因为知道他在对那段回忆做最后的缅怀,他在与他的然弟告别。
沐泽把她的神情一再审读,终于确认她没有放心里去,大大松了一口气。半年多前的那次信件事情,至今还记忆犹新,后来他反复想过,她可能就是从那时候有了离开的心思。刚刚收到南绍的来信,回报说然弟诞下一女,母女平安,至此他对她已是彻底放心了,后面的路由秦天策陪她走,再不用他在身后牵挂着,因为他有更需要牵挂的人在此。
五个月的朝夕相处,早已让他更加肯定,这后半生要由她来相陪。他不愿做那高高在上冰冷的寡人,他要这个小女人陪在他身边,一起白头偕老。
她身上的恶疾,不仅让御医随时诊断,更是聘请天下名医,且他发现自己的内力真气对她的恶疾似乎有用。这期间她又发作过一次,原本是疼得在床上翻滚,可他输入内力后,却控制住了她的病情,而且疼痛也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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