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猜亦能猜的到,背后暗害琳娘的究竟是何人。可答案显而易见并不意味着可以容易地将她除去。
琳娘思索片刻后道,“证据是一定要拿的,可不能这般快处置了背后主使者,不论如何王贵妃和琅琊王氏的面子还要给。”
温荣颌首认同,她该做的已经做了,现在只能从旁协助琳娘。坐于温荣身侧的卢医官忽然说道,“既然三王妃已无事,小官便去廊下等候五王妃,也不叫搅扰了二位王妃说话。”
温荣一愣,她与琳娘倒是未将卢医官视作外人,可她二人这般擅做主张,不免令卢医官尴尬。
琳娘亦笑道,“是我与荣娘疏忽了,卢医官如今是我的恩人,而非外人,往后许多事还需依靠了卢医官。正因为如此,我和荣娘说事也不会刻意避着卢医官了。倘若卢医官不嫌弃,可愿认了我们二人做朋友。”
琳娘所言正中温荣心思,温荣附和道,“琳娘所言极是,我还未见到卢医官时就已被卢医官的药理学识折服,今日得见更是仰慕,还望卢医官不要嫌弃了我与琳娘。”
卢医官无奈地摇摇头,“二位王妃出身高贵,是人中龙凤,小官一介小小宫人,那里敢奢望高攀做朋友。只是二位王妃这般开口了,再拒倒显得小官拿捏做大不识抬举,往后三王妃与五王妃有用的着小官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官定尽力而为。”
温荣听了展颜笑起,那胜过四时娇花的姿色令卢医官这名女娘都愣了愣,难怪宫里都言五皇子待五王妃是如珠似宝。
温荣退下手腕上的嵌八宝玉石赤金镯,双手递于卢医官,“这是我出嫁时祖母特意送的吉祥八宝镯,有一对呢,现在我们一人一只可好。”
卢医官一惊,就要拒绝了,琳娘开口笑道,“荣娘都不曾送我了。镯子无关贵贱,是荣娘的一番心意,卢医官就不用推辞了。”
琳娘心里对温荣是愈发感激,先才她要打赏了卢医官,可卢医官拒不肯受,荣娘此刻亦是在帮她还情的。
“这……”卢医官来回看着温荣与琳娘,半晌才下了决心,双手接过八宝镯子,“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官谢过五王妃。”
“卢医官这般客气就是见外了。”琳娘笑道,又命春竹取了绣鞋过来,准备下地走走。
卢医官也不再同温荣和谢琳娘礼让,“小官姓卢,单名一个‘瑞’字,三王妃与五王妃往后可直接唤小官名字。”
温荣颌首笑道,“瑞娘名如其人,自有一番英气。”
卢瑞娘面上神情颇为严肃,“小官唐突,此时怕不是叙情的时候,倘若三王妃要确凿的证据,应该尽快命人将药底留下,如此也可给那些下药人一个下马威。”
“瑞娘所言有理,”琳娘吩咐春竹道,“你去唤了蒋妈妈等人,立即前往厨房,将剩下的药底连同沙瓮一同带了过来。”
春竹应声正要退下,温荣忽然发现之前放在桌案上,盛汤药的白瓷碗不见了,暗道不好,“春竹,先才盛药的汤碗是否让春燕拿出去了。”
春竹看向空空的案几,疑惑地摇摇头,猛地反应了过来,咬牙道,“这小蹄子,三王妃待她不薄,她竟然恩将仇报。主子,奴婢立即带了人去厨房。”
说罢春竹匆匆向廊外走去,温荣亦走出屋子,将碧荷唤了进来,“碧荷,先才你可瞧见那春燕在外厢做了甚。”
碧荷如实道,“奴婢在廊下和窗棂处来回走了一遭,路过厢房时,正好看见春燕躲在珠帘旁的槅扇门后,婢子估摸春燕是在偷听了主子们说话,遂大声问了一句。”
温荣点了点头,“很好,你与绿佩还是在廊下帮我们看着。”
琳娘和瑞娘也听到了温荣和碧荷的对话,皆叹了口气,知晓春竹此时带了人过去是来不及了,那春燕必然已被王侧妃等人收买。漫说汤药的药底,便是那些才买来的碣麻仁茎叶,也被一并销毁了。
另一处春竹到了厨房后,果然看见春燕蹲在灶台前,打着扇子熬煮一锅新的汤药,先前的药渣早已被春燕、吴妈妈等人处理了。
春竹上前厉声叱骂了春燕几句,吩咐人将春燕和正在熬煮的汤药一并带回厢房……
☆、第一百九十一章 唯怜托心人
回到厢房,春竹单独带春燕进了内间。不想刚见到谢琳娘,春竹都还未开口说话了,春燕便先朝谢琳娘哭哭啼啼地抱冤屈。
“还请三王妃替奴婢做主,奴婢先前见三王妃的汤药凉了,遂回厨房重新熬煮了一锅,可不知为何,春竹姐姐忽然领人到厨房里,说奴婢要害主子,奴婢是冤枉的。”
“你这小蹄子好生没脸皮,主子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春竹气的嘴唇直哆嗦,朝春燕愤愤地怒斥。
“好了,你们先别闹了。”琳娘看了春竹一眼,春竹忙撇下春燕,将那锅新熬煮的汤药端至卢医官跟前。
卢瑞娘揭开沙瓮的盖子,只瞥了一眼就摇摇头,与琳娘说道,“已经被换了,这瓮新的安胎药里确实没加甚暗药。”
谢琳娘看向春燕的目光如两道利剑一般。跪在地上的春燕战战兢兢全身发凉,直愣愣盯着地面的双眼终于现出一股惧意。
琳娘觉得心寒,若不是温荣身边的侍婢机灵,她还被瞒在鼓里,说不得哪天就被这贱婢害死了。琳娘深吸了一口气,强令自己平静下来,现在还未到惩治这贱婢的时候,留着还有用了。
琳娘弯了弯嘴角,淡淡地说道,“好了,你二人咋咋呼呼的吵得我头疼。春燕你年纪还小,平日里无论何事都该听你春竹姐的,别擅自主张,否则将来酿成大错。可就悔不当初了。”
“是是,主子所言极是,往后春燕甚事都听主子和春竹姐的。”春燕连连叩头。心里一下子放松了,差点就晕倒在地面上。
琳娘命春燕将那汤药带走,又吩咐春竹在外厢守着。
温荣这才将她无意中,暗查到吴妈妈是出自王氏一族之事告诉了琳娘。
琳娘听言沉思半响,她对那甚吴妈妈是几无印象,约莫是这两月才被王侧妃提拔起来的。现下琳娘心里也有数,她当务之急是要将厨房和身边不得用的人都清理一遍。怀孕后将部分中馈交于王侧妃打理。实是不明智的举动。
琳娘在府里是势单力薄,她打算修封书信回谢府。交与她阿娘。让她阿娘帮忙选些可靠的人手送到临江王府。
三人在屋里又说了会子话,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卢瑞考虑到琳娘现在的身子状况,替琳娘列了几道药膳。更多次叮嘱琳娘既要管理好内宅。更要注意了身子,千万不要劳神过度。
由于卢瑞要先回纪王府更换宫里医官着的袍衫,故未时中刻温荣和卢瑞就向琳娘告辞了。琳娘还有许多话未和温荣说,颇为依依不舍,遂央求温荣接下来几日都到临江王府,多多少少陪她一会,过两日再同她进宫一趟。
虽然王侧妃将证据都销毁了,可有些事儿她还是要问问奕郎的生母王贵妃的,前几次宫里派下来为她诊脉的医官。皆是王贵妃请的,那医官次次说她无事,可她分明已经连孩子和命都要保不住了。这中间究竟是医官被王侧妃收买。还是有其他隐情,她是定要弄明白的。
温荣因为担心碰见李奕,故不想频繁过来临江王府,可瞧见琳娘一副憔悴的模样,知琳娘现在确实需要她陪着,而李奕白日要进宫。多半不会在府里。
温荣思量再三,还是点头答应。就是皇宫她也该时不时去下了。早上琳娘神智还未清醒时,曾说出甚‘……她已后悔,是太后不肯……’,话虽模糊,可温荣能确定,晟郎出征一事肯定与太后有关。在不久的以后,就算二皇子真的谋反,晟郎平反有功,要想彻底打消圣主出征鞑靼的想法,还需要太后开口。
温荣与卢瑞回到了纪王府。温荣亲自领了卢瑞往套间更衣。
更换袍衫后,卢瑞见时辰已晚,拒绝了荣娘留她品茶的好意,告辞回宫,温荣送卢瑞出院子,不想正巧在二进院子的月洞门处,遇见刚下衙回府的李晟。
卢瑞朝李晟施礼,李晟笑问道,“可是尚医局卢医官。”
“正是小官。”卢瑞神情自若地回道。
倒是温荣颇为诧异,“晟郎原先在宫里就认识卢医官了?”
李晟颌首道,“某自丹阳口中听过卢医官大名,还曾吩咐桐礼向卢医官求过一匣药丸,不过每日向卢医官求药的贵人颇多,卢医官该是无甚印象了。”
“何来大名,不过是虚名罢了,也就丹阳公主会抬举小官。”卢瑞谦虚地说道,她隐约记得确实有侍卫拿着五皇子的令牌,从她手里领走一锦匣的清滞丸。听闻是五皇子要送出宫予谁的,卢瑞担心说多说错,惹得荣娘对五皇子起疑心,干脆就认作忘记了。
温荣将卢瑞送上回宫的乌蓬马车。回到厢房瞧见晟郎衣冠整齐的在厢房里来回踱步。温荣关切地问道,“晟郎一会还要出府或是去见幕僚么,怎不换上府里的绢袍。”
李晟摇摇头,“婢子笨手笨脚,为夫等着荣娘回来再换了。”
温荣无奈地瞪了李晟一眼,取过绢袍顺便闲话道,“那卢医官对草药和药理确实是熟稔。今日只是一闻,就知晓了琳娘服用的汤药里有何物,把脉后甚至断言琳娘已加剂服用了那汤药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