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怡前后思量,也不能立时就下了决定。可思来想去,便只安慰自己道,就只用这么一次。她只算计霍延泓这么一次,往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她如此想着,便俯身,笑呵呵的扶起卫菡萏,关切道:“你到底是本宫屋子里出去的人,如何本宫也不能看你这般艰难度日。”她说到话尾拖长了音,笑靥深深的看着卫菡萏。
“娘娘有法子帮嫔妾?”卫菡萏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眸中满是期盼与感激。
顾临怡抿嘴一笑,在她耳边细细的说了几句话。卫菡萏听着,耳根腾地红了起来。整个脸颊,似是昨日手里磨的朱砂一般,快透出血来。顾临怡一番话说完,见她臻首垂眉,也不敢言语什么,幽然道:“主意本宫交给你出了,能不能得手,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嫔妾,嫔妾必定不辜负娘娘的提拔。”卫菡萏声音细如蚊蝇,却是笃定了。
顾临怡回身,端起那碗坐胎药递给卫菡萏,盈盈笑道:“喝完了就回去吧,今儿个筵席你也不必到,仔细在烟波致爽殿里等着。得了东西,本宫自会让人送去。分寸,你自己可要把握好了!”
卫菡萏没言语,仰头将那一碗坐胎药喝尽了,郑重的对着顾临怡深深一福,很快出了屋子。
木兰行宫的燕饮,无论男女,都是大齐、乌恒与柔然三国最尊贵的人物。各国比着花样的献歌献舞,生怕没了自己的威风。
那价值百金千金的美酒,流水一样的送进大殿。大把貌美而妖娆的歌舞姬,转着各色裙摆,挥着水袖在殿上翩翩起舞。绝美的乐声伴着觥筹相击的声音,此起彼伏。珍稀的熏香里,被女子的脂粉味道和飘香的酒气所弥漫。每一处,一眼、一呼吸,无不镌刻着皇室的华丽与奢靡。
霍延泓被再而三的举杯致敬,他兴之所至,也不推却。大齐、乌恒、柔然三国的美酒,一杯换着一杯的入了口。
等筵席散去,皇帝的神色已经微醺。他坐上轿辇,一只手拄着额头。秋日的夜风袭人,吹起他飞扬的斗篷。顷刻间,便是让霍延泓的酒气上了头。
他坐在轿辇上,吃吃的说道:“尹航,咱们去长乐宫。”
尹航一愣,有些哭笑不得的回霍延泓道:“陛下,咱们现在在木兰行宫呐,没在宫里!”
霍延泓被他说得勉强有一丝的清醒,低低的唔了一声,竟有些失望的意味。再也不说话,尹航也不敢多言语,一路陪着皇帝回了烟波致爽殿。
卫菡萏早就候在烟波致爽殿里,见霍延泓进门,醉眼微醺,与往日温和而端正的样子大是不同。他唇角带着温柔的弧度,眸中也是化不开的软。双颊有些泛红,看着极安静,却似乎更让人好亲近一些。她忙上前,去帮着尹航扶住皇帝,跟着他将霍延泓扶上了床榻。
“皇上怎么饮得这样多?”卫菡萏面上微微有些责怪的样子看着尹航,心里却大是忐忑,忙让人去打水,准备解酒汤来。
霍延泓歪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说道:“也没有多少,吹了风有些上头而已。喝一碗解酒汤,也就好了。”
卫菡萏未做声,背过身悄悄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瓷瓶,心里怦怦直跳。
这会儿宫人端了热水来,卫菡萏便亲自接了。她将那水放在皇帝床榻边儿上的半桌上,抬手拢袖子的功夫,便将瓷瓶子里的粉末倒了进去。刚洒进去一点儿,她便是紧张不已,忙把帕子浸在水里,绞了去给皇帝擦脸。
霍延泓避开她的手,亲自接了绢子敷在脸上。卫菡萏心里打鼓,又怕这药量不够,便等着人将解酒汤送过来。她亲自接了,故技重施的又倒进去了一些。尹航要接,她却道那碗烫,凉一凉再送去给皇帝。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卫菡萏瞧着皇帝将一碗解酒汤都喝了下去。方才快跳出来的心,才总算又回到了腔子里。她一手捂着胸口,坐在床榻边儿上,轻声细语,温柔婉转的唤道:“皇上,皇上可好些了吗?”
霍延泓仍旧用帕子敷着脸,低低唔了一声,抬手解了腰上的束带,道:“草原的酒性子烈,不比咱们中原的温和,上来的劲儿也大。”他说着,吩咐尹航道:“开了窗子吧。”
尹航陪着笑,忙睇了旁边跟着的徒弟一眼。“陛下端的是个千杯不倒,可诸位主子娘娘比着给陛下敬酒,还有乌恒汗王、柔然大君两位海量,皇上何必来者不拒。”
那薄薄的绢子覆在霍延泓的脸上,将他俊逸的五官清晰的勾勒出来。这会儿尹航与卫菡萏只能看见霍延泓嘴唇牵动,也不说话,那神情似乎很有算计的模样。
“你们都下去歇着吧,让朕自己躺一会儿。”半晌,霍延泓才慢慢的开口。
听见这话,急的卫菡萏心里一跳,只怕那药效还没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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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毛:对,就是这样,干的漂亮,小泓花,让她走,让她有多远走都远。
某秋:chun药都吃下去了,她走了,那小泓花肿么办,难道说要让尹公公来泻火?
二毛:╭(╯^╰)╮宁可了~~最起码尹公公在性别上不占优势!
某秋:(⊙o⊙)…给你36个赞,建议你去隔壁开一本《后宫胭脂杀的n种可能》,册封尹公公当尹贵妃,听起来胖胖哒,会大发。
二毛:╭(╯^╰)╮哼
☆、第65章 名正言顺黄金大赛300票加更
卫菡萏心里无比的焦急,又听尹航道:“时候不早了,小主身上不舒爽,先回去歇着吧。”她面上柔柔一笑,只乖觉的道了一句是。却也不急着离开,而是揭开皇帝脸上的绢子,软糯的说道:“皇上别总这样敷着,酒气发散不出去,明儿个早上该头疼了!”她说着,一只手不自觉的压上了霍延泓的胸膛。
那只手,仿佛带着无限的魔力,瞬间揉开了皇帝方才的深思,让他有些迷茫,很快,浑身生热,不清醒起来。
霍延泓下意识的一把按住卫菡萏的手,混乱的吐言道:“留下来。”
此情此景,尹航哪儿有看不懂的。虽说心里泛着合计,却只当是霍延泓酒醉的缘故。立时招呼着人退了出去。
卫菡萏心里一松,可算是,留下来了。当即吃吃一笑,娇俏的说道:“皇上,您醉了。”
霍延泓眼神迷蒙,一只手死死的将卫菡萏的手按在胸口,小声的说道:“留下来,青萼。”
卫菡萏被最后两字惊得一个机灵,“青萼”,那是她从未听过的名字。她一动不动,石头一样的僵坐在床榻边儿上。霍延泓忽然坐起来,那般深情款款,痴痴的看着她。脸上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心里发酸,泪便忍不住扑簌的落了下来。
她只以为霍延泓从不碰她,是因为她太过粗苯低俗的缘故。可如今才明白,原来是因为青萼。
卫菡萏是天授四年九月入宫的宫人,她刚入宫就被分进了未央宫去伺候顾临怡。一直以来,她只晓得顾临怡不甚得宠。皇帝一颗心都系在了庶人云氏的身上,至于其它的,她没有那个时间也鲜少能出去未央宫。所以全没听说过,这会儿听见皇帝叫青萼,她又是陌生,又是疑惑。
霍延泓小心翼翼的捧着卫菡萏的脸,一个吻落上去,低声道:“原是朕的错,朕不应该不信你,朕不应该让你伤心。可你为什么不来找朕,为什么向朕低一低头都不肯。”
卫菡萏心里刀绞一样,疼的喘不过气。这一瞬间,将青萼恨的要死,却也羡慕的要死。她不说话,霍延泓便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低的喘息着,小声说道:“你答应过朕,你会来找朕的,为什么偏偏不来。自己宁可忍着委屈,守着苦寒,再也不见朕了是吗?”
大颗大颗的泪珠子自卫菡萏的眼睛里涌出来,她强忍着,生怕失声痛哭出来。
霍延泓吻着他的眼睛,极娴熟的将她的衣衫褪尽。
卫菡萏却全身发抖,伏在霍延泓的胸口。那么热烈的温度,却似乎将她整个人都投入了冰窟窿里,从头到脚,从里往外都打着寒战。
床前的红烛忽明忽暗,照着帐中抵死缠绵的人影,忽而成双,忽而又是只影。猩红的烛泪一颗一颗的垂下,尽数落在仙鹤衔芝紫铜烛台上。有些凝结在仙鹤的双眼上,像极了和着女人胭脂的眼泪。
这一夜对于卫菡萏,无疑是复杂的,她名正言顺的做成了这个卫贵人。可她是应该欣喜,还是该悲哀。这一夜那么冗长,又消逝的这样快。
卫菡萏侧首躺在霍延泓的身边,看着他熟睡时,清俊安宁的脸庞,深恨自己不是他的青萼。她这样想着,眼角不自觉的又流了泪。她慌忙起身,生怕惊动了霍延泓,只悄然、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穿上衣服。
她侧头,无比眷恋的看着霍延泓睡熟的脸孔,心里不觉一叹。往后,这样的夜晚自己还能有几次呢?
这一日下来,卫菡萏大是没精神的样子。等到下午,她才去金莲映日给顾临怡回话。用了坐胎药,却并未敢向顾临怡提起皇帝在迷乱中念着青萼的名字一事。
回来的路上,卫菡萏忍不住问跟着自己的桔梗道:“青萼是谁?”
桔梗是六尚的宫人,在宫里当差也有五年了。卫菡萏这边缺宫人,木兰行宫当差的宫女与太监,倒不如宫里的人懂规矩。尹航便索性让她来卫菡萏的身边伺候,又在木兰行宫里选了一个机灵的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