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云千雪却遽然,想也没想第一次的,紧紧拉住了霍延泓的衣襟,让他动弹不得。霍延泓将云千雪揉在自己的胸膛上,面上一闪而过的是早就料到的得意与安心的微笑,笃定的说道:“青萼,你心里是有我的!”他说着,又更加惊喜的问道:“是从几时开始的?”
云千雪脸上一红,抽噎着,小声道:“我,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霍延泓一把将云千雪抱起来,走几步,坐在佛堂中的蒲团上。将云千雪整个人都拢在怀里,由她乖顺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眼睛落在云千雪腰间挂着的羊脂玉佩上,温软的笑道:“从头开始说,从那晚在合欢殿,你明明想说出来,却没有说出来的话开始说。”
云千雪不受控制的,胡乱说道:“云千雪,云千雪这个名字是因为,先皇不许我再叫苏珞。那时候我想这样再活一世,孤零零的便是形单影只,就想起那团扇上的一句诗,所以,就……”
霍延泓见她将头埋得低低的,心里那一团紧紧系着的结,似乎被忽然打开,释然又松快。他摇头,紧紧攥着她的手,轻声说:“无论是云千雪,还是青萼,都不要紧。那是从前的事儿,过了这么久,早已经不作数了。”
云千雪的双眼雾蒙蒙一片。她不应霍延泓的话,又说道:“那团扇,也是你送给我的。还有,你曾经送给我的那块玉佩,我不知道怎么就没了。那玉佩没了,我心里也很难过。后来柳榆拿着出来,我想要回来,却又不敢。”
霍延泓的眼中大是不忍,抬手从怀中取了出来,道:“朕与你约定来生的玉佩,你当时也应了朕。虽然丢了,可如今寻回来了,你好好收着,往后不许再丢了。”
云千雪低嗯了一声,抬手去拿那过那玉佩,默默的握在手心儿里不言语。她与霍延泓相识了这么多年,这一瞬,竟然觉着是才认识一般。那个炽热的怀抱,那个丰神俊朗的脸孔,让她心里泛起难以明说的涟漪。
两人都不言语,只是这般静静的依偎。直到日影西斜,将两个紧紧依靠的影子拉的老长。云千雪长长的睫毛轻轻一动,细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谢谢。”
霍延泓听得仔细,却是无比的糊涂,“什么?”
云千雪一张脸羞得通红,低缓的说道:“谢谢你没有放弃,谢谢在我回头的时候,你还在。”
霍延泓听见这番话,哪里是珍惜二字可以概括的。他便也静声,情深款款的说道:“谢谢。”
云千雪仰头,讷讷看着他问道:“你又谢什么?”
“谢谢你肯回头。”这一句话中,不知凝结了多少过往的酸涩与哀苦,也不知道带着多少的欣喜与感激。只是他眼中那眷恋的神情,凝在云千雪的脸上,怎么也散不去。
等到日落,四面的灯烛升起来。霍延泓才抱着云千雪起身,温柔的说道:“朕一路赶回来,还不及去见过太后就到这里了。如今要去见一见太后,给太后赔罪了。”
云千雪软糯不舍的嗯了一声,跟着霍延泓一同去拜见太后。
霍延泓进宝华寺的时候,太后便已经知道皇上回来了,如今这会儿才来见她,她倒是也不责怪。只是眯目笑看着霍延泓携着云千雪的手进门,心里那块大石头,才总算落下。
“看着皇帝安然无恙,哀家就放心了!”她并不细问霍延泓在木兰发生了什么事儿。
倒是霍延泓竟难得的对着太后深鞠了躬,很是恭敬的说道:“让太后为朕忧心,实在是朕不孝。早应该告诉给太后,只是这一来一回,不知道会生出多少波折,所以,朕亲自回来给太后您报平安了!”
太后看着霍延泓有些憔悴的面容,那腮边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渣,便道:“皇上日以继夜的赶回来,也不只是为给哀家报个平安吧?”
霍延泓看着云千雪,不觉一笑,岔了话头,道:“阿兰朵阏氏与她的儿子乌允术告诉朕,说乌恒新继位的巴通图谋不轨,让朕早作防备。可是朕思来想去,觉得留着这样的乌恒汗王,实在不利。索性,将计就计,让他得逞。朕也好师出有名,将乌恒收了!”
霍延泓说话间,脸上带着熠熠光辉。从前云千雪倒是不觉得,如今听他提起前朝的政事,那种睿智的样子,很是俊朗洒脱,倜傥不羁。
和敬夫人陪坐在一边儿,忍不住道:“臣妾听说皇上带着卫贵人同去的,如今皇上回来了,那卫贵人呢?也跟着回来了吗。”和敬夫人这心直口快的一开口,瞧着霍延泓突然黑下来的脸,立时就后悔了。
☆、第68章 缱绻情丝打滚求投票的诚意加更
姜子君忍不住默默的想着,自己早晚得被这张毫无遮拦的嘴给害死。不觉讪讪一笑,忙道:“皇上一路赶回来,必定也饿了。臣妾立时就让人准备素斋去。”
可姜子君这番话,问的云千雪心里也是好奇。不过瞧着霍延泓别扭又尴尬的脸,她竟不自觉的牵唇一笑,也没再问。
四人和乐融融的用过晚膳,多日以来压在太后、姜子君与云千雪面上的愁云惨雾,因为霍延泓的归来,尽数变成了喜悦之色。
到了晚上,因着在寺庙里,男女之间,自然是要避忌一些,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云千雪兀自回了屋子,面上的神情,哪里还似从前那般清清淡淡的。眉梢眼角上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任你在何时看过去,似乎都是笑着的。听院外敲了一更,竟难得要早早睡下。
梳洗过后,云千雪盘膝靠坐在床榻上,手里捧着一把八角镂富贵牡丹的菱花铜镜,一直看着自己的脸,来回来去的看个不住。
李香薷瞧着,无比的纳罕,道:“小主方才还嚷嚷着困,怎么这会儿又不睡了,对着镜子照什么呢?”
云千雪看着自己乌青身陷的眼窝,不觉一叹。或许是因为哭的太多,又睡不好的缘故,整个脸上带着一种浮肿,苍白而憔悴。免不得忧心忡忡的说道:“香薷,我怀孕以来,是不是变丑了?”
李香薷知道她缘何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笑呵呵的说道:“哪里,小主怀着孩子。一样是容色倾城,绝尘脱俗。”
云千雪可不信她这番话,撇唇,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用这种话来糊弄人了。”
李香薷吃吃一笑,打趣的说道:“小主若是不信,尽管去问皇上,看看皇上会不会这样说。”
云千雪听见她提及霍延泓,忽然放下镜子,滑进了被子里,“我好好的与你说话,你扯他出来做什么。”
这番话还未话落,便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云千雪撑着起来,瞧见霍延泓披着披风过来。刚要吃惊的想坐起来,又想起方才自己在镜中映出的脸颊。便忽然拉过被子,蒙上了头,背对霍延泓道:“你怎么来了。”
霍延泓解开披在身上的披风,里面也穿着中衣。想来是已经准备睡下,又过来的缘故。
李香薷见状,极识趣的退了出去,为二人掩上了门。
霍延泓坐在床榻边儿上,无限爱怜的拽着云千雪紧攥在手里的被脚。云千雪纵然大力,哪里能拉得过他呢。很快,连人带被子的被卷入一个温暖的怀里。她便一只手捂着脸,道:“这么晚来做什么!”
霍延泓瞧得糊涂,又要去掰她的手,可怕她手疼,下手便很是轻柔,“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坏习惯,说话也不教人看了!”
云千雪手上一阵痒,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眸,凝了他一眼,道:“你别过头,别看我了。”
霍延泓这才恍然大悟,紧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直接上了床,一只手臂将云千雪压在怀里,乐道:“方才你一瞧见朕就想走,原是怕自己难看?”
云千雪被她这话羞得作势就要翻身,奈何挺着肚子,大是行动不便。只得被霍延泓紧紧的按在怀里,动也动弹不得,“才没有。”
霍延泓并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笑意融融道:“原是女为悦己者容,你有这样的心思,朕很欢喜。”
云千雪不想这样不经意的小事儿竟能让他这般开怀,忍不住慢吞吞的否认道:“女子爱惜容貌,顶着这幅样子,任谁都不喜欢出门让人看得。我与你许久不见,自然生疏的很……”
霍延泓一只大手捂在云千雪小巧的嘴唇上,悠然道:“你爱惜容貌,朕倒是并不觉得。可朕从你身上,只觉出一点,很不好,早晚朕要给你改过来!”
云千雪挑眉,一双手被霍延泓压着,忍不住微微拳起来,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什么?”
霍延泓抬手,食指从云千雪饱满的额头,滑到鼻尖儿,宠溺的点了点,道:“口是心非。”
云千雪被她说的自是哭笑不得,一只手抵着霍延泓的胸膛,想将他推得远远的,可霍延泓却是半分也没被她推动,笑嘻嘻道:“才说你口是心非,偏又要做给朕看。”云千雪这样听着,又好气又好笑,再不动弹,只靠在霍延泓的臂弯里,闭目道:“这样晚了,快睡下,我也早早的睡下。都……累了。”
她别别扭扭的开口,还是不大习惯与霍延泓说这般关怀的话语。
霍延泓一笑,手指缠着云千雪的手指,和缓的说道:“还没到二更,让朕再抱一抱你。从二月开始,你晓得过了多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