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和纳克多将军来得真巧,我刚接到法老的命令,这里从现在起就要封闭起来,除了工匠任何人不得进出,你们要是再晚一些来就要被挡在外面了。”西奴耶对爱西丝和纳克多说,
纳克多将军一愣,“谁都不许进了吗?可是西奴耶将军,我还打算明天派人来学学使用风箱的技术,下埃及的兵器铸造场也要用啊。”
西奴耶心平气和地答道,“很抱歉,纳克多将军,法老说尼罗河女儿传授的这些方法太重要了,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埃及的铁器就要胜过曾经的铁器强国比泰多,所以一定要防止铸造方法的外传。至于下埃及军队所需要的武器,法老说可以由底比斯铸造场统一供给,你们只需要运来足够的矿石就行了。”
“这……这怎么行?”纳克多将军十分震惊地转向爱西丝,“爱西丝陛下?”
爱西丝抬起手,阻止他再多说,淡淡地说,“曼菲士的提议也有道理,纳克多将军,既然这里要封闭那我们就先回去吧,你明天也不用派人过来了。”
西奴耶脸上闪过纠结的歉意,“爱西丝陛下,这里很乱,我送您出去。”
爱西丝对西奴耶的印象不好也不坏,只知道他是曼菲士的心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以曼菲士的意愿为准的,所以懒得多理他,微一点头就转身离开。
纳克多将军伸手拦住西奴耶,怒哼一声,“不必了,有我陪着爱西丝陛下就足够,西奴耶将军还请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随着爱西丝走出铸造场后,纳克多将军变脸一样收起了满脸的蛮横怒气,弯下高大的身躯,在爱西丝耳边轻声问,“爱西丝陛下,底比斯这边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爱西丝摇摇头又再点头,也轻声说话,“跟我回王宫再说。”
“是。”纳克多将军恭谨答应。
爱西丝觉得,自从曼菲士把凯罗尔带回王宫后,自己的境况就在一点点恶化,等到伊姆霍德布宰相回来后情况就急转直下,几乎要一发不可收拾。
她已经隐约猜到了部分原因,现在正需要有个真正妥当的自己人一起商议一下,纳克多将军来得正是时候。
她心里的最佳商议人选本来是留在孟菲斯的泰比亚大神官,不过现在看来纳克多将军虽然外表粗犷但其实心里很精细,也足可以胜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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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底比斯热闹的街头,凯罗尔身穿精美的套头长袍戴着金色臂饰和发箍在欢乐地跑前跑后,引来了居民们的围观和孩子们的追逐。
曼菲士派来保护她的卫队长乌纳斯指挥十几名护卫围在她的周围,隔开那些兴奋得想要往她身边凑的平民。
“乌纳斯,别这样,我只是出来玩玩,保证一会儿就回去,你不要这样严密的监视我!”凯罗尔对他的做法提出抗议。
乌纳斯露出一个哄小孩子一样的耐心微笑,“凯罗尔小姐,你已经出王宫很久了,不如现在就回去吧,再不回去曼菲士王要不高兴的。”
凯罗尔很俏皮地对他皱皱鼻子,倒退着一边走一边和他说话,“才不呢,我闷在王宫里这么多天,难得出来一次,一定要多玩一会儿才行,底比斯的街道多么热闹繁华啊,到处都是我没有见过的东西,有意思极了!我还想去城外的神庙看看。”
乌纳斯好脾气地劝阻,“神庙今天就不要去了,下次吧……凯罗尔小姐,小心!”
一个商人打扮的男子不知怎么的竟然突破了凯罗尔身边的护卫人墙,直直的走上前,和正在倒退的凯罗尔装个正着。
“哎呦”“哎呦”两声之后,护卫们抽出兵器指住了那个年轻的商人。
乌纳斯走上前,“你是什么人,竟然冲撞尼罗河女儿!”
商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俊秀的年轻面孔,和本地人不同,他的眸子是浅灰色的,像水一样清澈,“对不起,我低头走路,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小姐……”把脸转向凯罗尔,“天啊,金色的头发!你就是传说中的尼罗河女儿?”
凯罗尔很和善的点头,“我是,不过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又对乌纳斯说,“放了他吧,他不是有意的。”
乌纳斯犹豫,“我应该带他回去审问。”
“带回去审问!乌纳斯,这不可以,他只是无意中撞了我一下而已!你不可以因为这个原因抓他,请放他走!”凯罗尔严肃起来。
乌纳斯不再坚持,收起手里的兵器,挥挥手,“你走吧,下次小心些!”
年轻商人清澈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在凯罗尔脸上,“谢谢你的宽容!”
从底比斯城外回王宫路过这里的爱西丝和纳克多将军不可避免的旁观了一场热闹。
爱西丝拉一拉包在脸上的头巾侧头对同样一身平民装扮的亚莉说,“凯罗尔要出来玩难道都没有人想起来给她换身衣服包上块头巾的吗,这样怎么玩啊?”指指自己和亚莉,“你看咱们没有金色头发的,出来走走还要穿成这个样子呢。”
亚莉觉得女王最近说话都很风趣,猛一听好像没什么,细想想就会发现其中经常会有些或多或少的揶揄,吃吃的笑,“塔莎女官年纪这么大了,不会想不到这个,我猜她是故意的,就是让凯罗尔被这些平民堵住没法走远,实在受不了时自然就回王宫了,省得跑得太远不回去,法老要责怪他们这些伺候的人。”
爱西丝忽然想到西奴耶将军是塔莎的儿子,心想怪不得自己总觉得西奴耶将军有些闷不吭声的精明,让人不敢小看,原来是从他母亲这里继承的。
一回头,却发现身后高大的纳克多将军正皱眉沉思,“怎么了,纳克多将军?”
“那个撞人的商人我看着很眼熟,好像是比泰多国的伊兹密王子,他怎么会忽然乔装来了底比斯?”
爱西丝当机立断,“派人去跟上他!”
☆、两位将军
爱西丝的宫殿里。
纳克多将军把一个巨大的身躯挺得端端正正,身下坐着一张镶嵌了绿松石的兽脚乌木凳。
爱西丝端坐在他对面的软榻上,软榻的一头像椅背一样翘起来,曲线又要比椅背更柔和,上面衬着柔软的羽毛靠垫,让人可以在软榻上半倚半靠。
可惜爱西丝不习惯半倚半靠的姿势,所以也十分端正的坐在软榻上,和对面纳克多将军的坐姿意外的协调。
爱西丝不记得久远之前的自己都是怎样展示女王慵艳高贵风情的,她只记得她还在做窦蔻时的事情,那时候有个小学老师曾给过她这样的评语:踏实认真,循规蹈矩的好孩子。
身为一个认真又规矩的人,她无法克服多年的礼貌习惯,躺着和纳克多将军说话,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好好坐着。
纳克多将军对此明显是深感荣幸的,这说明了女王陛下对他的尊重。
不过在听爱西丝说完近来底比斯的动态后,纳克多将军舒展的浓眉毛深深皱了起来,“爱西丝陛下,您确定吗,曼菲士法老不会娶您做王妃?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是您想多了。曼菲士法老就算看上了那个尼罗河女儿又怎么样呢,这和娶你做王妃并不矛盾。”
爱西丝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难道还不矛盾?
好在纳克多将军没有等她回答,接着说,“在您的父亲—尼普禄多法老还在世的时候,您和曼菲士法老的婚约就已经是被大家所默认的了,上下埃及必将因为你们的结合而更加巩固和壮大!这是所有人的共识,这个安排关系到全埃及的命运,不可能轻易被改变。”
爱西丝再一次的暗自庆幸,幸亏有凯罗尔在,否则她现在要面临的就是如何拒绝这门几乎是被所有人认为理所当然的婚事。无论她以什么样的理由来拒绝恐怕都难逃被谴责的命运。
现在这个悔婚的人换成曼菲士来做了,她轻松很多。
“但是曼菲士现在只喜欢凯罗尔。”爱西丝提醒纳克多将军。
“法老喜欢就她娶进后宫好了,法老的后宫至今空虚是应该多娶几个,要是实在觉得不能怠慢了尼罗河女儿,那就封她做侧妃,要知道,埃及的侧王妃的地位也是非常尊贵的!”纳克多将军认为这不是问题。
爱西丝叹息,“我知道,纳克多将军,但是凯罗尔有着不同一般的想法,她不会同意做侧妃,如果曼菲士想娶她,就必然要封她做埃及王妃,而曼菲士现在陷入了情网,对她势在必得,一定要娶到手的。”
纳克多将军一瞪眼睛,“这个女人怎么这样贪得无厌,她这样野心勃勃一定有问题,王也很奇怪,他是至高无上的法老,没有人能违抗他的命令,他怎么能被一个平民女人要挟……”
爱西丝连忙打断他,“纳克多将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曼菲士不会娶我已经是确定的事情了,伊姆霍德布宰相回来后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在为尼罗河女儿成为埃及王妃做准备——打压我,甚至下埃及!”
纳克多将军猛然站起来,“他们太过份了!”
爱西丝凝目看他,“纳克多将军,我需要你们的支持!”
“爱西丝陛下,请您放心,下埃及臣民的忠诚永远属于您!”纳克多将军躬身回答,“我会回去和泰比亚大神官商量对策,”沉思一下又提议,“或者您和我一起回孟菲斯去,我恐怕尼罗河女儿成为王妃之后,底比斯的王宫对您来说就不再安全了,您的军队都在下埃及,这里只有朱亚多的五百人卫队,危急时刻是不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