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拜高堂!”
韩挚面带微笑,显是极为愉悦,淡笑着说了声:“起来吧。”
堂上的客人皆为在朝为官者,见此纷纷庆贺,竺幽只觉耳畔声音众多,却轻易被媒婆那尖利的声音隔绝开来。
“夫妻对拜!”
竺幽手心有密密麻麻的汗渗出来,突然就有些犹豫。
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在重复:这一拜拜下去,你与他夫妻名分便落了实,无论目的如何,今日天地为鉴,竺幽即将嫁与韩无期为妻,此生不悔。
虽是在犹豫,可并没有什么不甘愿。
许是她停留的时间长了些,媒婆笑着又重复了一遍,竺幽便转过身,眼角余光能看到面前人红色的靴面。
没再多做停留,她深深地将腰弯了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韩无期上前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向着洞房而去。
韩挚乃当朝大将,独子大婚,韩无期自然也要陪同一二。
竺幽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洞房内,听了一会动静,确定房内无人,偷偷将盖头掀到一旁,舒舒服服地伸展了一下四肢。方才一直端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此刻放松下来才觉得,身上每一处都叫嚣着累。
桌上放着些吃食,她揉揉肚子,觉得一阵一阵饿得难受,左右无人,她便飞快挪到桌旁拈起一块糕点咬了口,一边伸直了腿上下按着,一阵感慨。
原来成亲是如此累人的一件事。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婚礼,已算是简单了。韩挚虽官位高,但行事向来低调,此番也不曾大张旗鼓地办。
她还记得自己尚未离宫时,曾见过父皇娶妃的场景,无论排场还是声势,远非今日可比。女子皆将此事当做人生之最,无不希望极尽奢华。可她偏觉得,成个婚而已,弄了这么些繁文缛节,结果不过是成全了看客的眼福,却累了真正的主角。
因怕晕开脸上的妆容,她吃相极文雅,吃完一块糕点才意犹未尽地将唇边的碎屑舔去,想着待会所有礼节结束之后,定要多吃些。
又坐了会,门口处渐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她忙坐回床上,将盖头盖好,端端正正坐着,看着老实得很。
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夹杂着媒婆那想让人忽视都难的嗓音,提醒着接下来的步骤。
红色云纹的靴面停在了她眼前。
竺幽听着媒婆提醒着让挑起盖头的话,静静地等着,就听到他轻笑了一声。
竺幽疑惑抬头,奈何有盖头挡着,什么也看不到。
好在他没有让她等太久,片刻后,眼前重见光明,竺幽看着韩无期将手中的喜秤递给身后的丫鬟,回头看着她笑。
她好奇之心愈发的重,他却始终只是浅浅笑着,讳莫如深的样子。
喝过交杯酒,又吃了些象征吉祥的果子,房内终于又恢复了安静。竺幽看着坐在她身侧含笑望着她的韩无期,终是忍耐不住开口问道:“你方才,笑什么?”
韩无期斜眸看了眼桌上明显少掉一块的糕点,轻笑道:“笑你洞房内偷食,盖头也不知道盖实些。”他做了个手势,“叠在你发髻上了。”
竺幽微囧,许是红烛暖床气氛太过暧昧,她觉得有些尴尬,便理直气壮道:“一整日也没好好吃顿饭,若不是我底子好,早饿得趴下了,哪还有力气撑到现在?”
话刚说完,就见他起身,将那糕点整盘端过来,低眸看着她道:“还饿么?再吃些。”
他这样体贴,竺幽反倒不好意思了,推脱了几句不吃了,又喋喋不休延展到了别的话题。
“这婚礼的陋习太多,新人这样累,哪还有力气做什么……”后半句话被韩无期突然凑近的脸逼了回去。
“娘子继续说,做什么?”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脸上越来越烫,只好偏过头去不看他,嘴里喃喃着:“我什么也没说。”
韩无期笑了一声,语气温柔道:“那便不说,直接做。”
竺幽一愣,待想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他已贴了过来,唇在她耳垂轻蹭着,轻咬了一下,惹得她一阵发颤,他却在她耳边沉沉赞了声:“娘子,你真美。”
☆、洞房夜
一刻值千金。
屋内红烛热烈地燃着,夜已深,宾客的喧闹声也渐渐淡去。竺幽分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还要应付韩无期明显很有耐心的挑逗。
“娘子在想什么?”他在她唇角亲了下,眸中染了几分红尘,在大红喜袍的衬托下,那张绝尘的脸也似掉落凡间,真实得过分。
竺幽只觉浑身似着了火,在他一再的触碰下轻颤着,明明她才是这身体的主人,她却已无力控制。
“我想喝排骨汤。”竺幽伸手抵在他的胸膛,抬头坦然与他对视。
韩无期失笑,稍稍离开了些,细致地将她发上的饰物一一除去,放在手心,待除尽了,转身放到了桌上。
“新婚之夜,却嚷着要喝排骨汤,大概你也是第一人。”他重新坐回她身旁,目光沉沉盯着她。
竺幽被他看得有些发虚,嘴里却是丝毫不服输,“当日我试嫁衣你都熬了排骨汤给我,今日我这样累,反倒没了这待遇,果真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韩无期被她这无理的话噎了一下,笑道:“如此说来,那日我的体贴,反倒是错了?”
竺幽眉眼弯弯看着他道:“自然不是,我只希望你待我日日如今朝。”
韩无期将她腰一揽,抱坐到自己腿上,看着她笑得有些无奈,“刚才不是说不饿了?”
竺幽忍着如擂鼓般的心跳,手撑在他胸前,厚着脸皮笑道:“不饿,可是我馋了。夫君的手艺那样好,我想再尝尝。”
或许是那一声“夫君”触动他的心,韩无期眸色转身,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低声诱哄道:“夫君饿了。喂饱了我,才有力气给你做好吃的。”
竺幽一愣,下意识地就要答桌上有吃的,话未出口,唇就被他堵上了。他一双茶色的眸紧紧盯着她,似有海浪翻涌,偏又温柔得要将人溺毙。她突然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深意,脸一红,想要伸手推他,双手就被他反剪到了背后。
两人贴得极近,只隔着几层布料,隐隐便有对方的体温传过来。韩无期一手制住她的两只手,另一手牢牢按着她的后脑,将她与自己贴得更近些。房间的温度急剧上升,他看着她微颤的睫毛,慢慢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纠缠,无须再克制,无须再隐忍,今夜是属于他和她的良辰美景,他终于可以,完完整整地得到她。
竺幽脑中昏沉,一阵胜过一阵,只觉得体力瞬间被抽空,只能软软地依附着他。再没有什么闲暇去注意别的,她被他带着,平躺在床上,衣物不知是什么时候被除去的,似是感受到了一瞬的凉意,可瞬间就被他的温度取代了。他极有耐心地亲吻着她,从额头到脸颊,再到耳边,顺着竺幽白皙的脖颈向下,竺幽渐渐便迷失在他温柔的触碰中,原本被拉高至头顶的手,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十指相扣,极亲昵的姿势,给她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她眼里蒙了层水光,不知因何感动,或许是他极珍视的触碰,又或许是他始终小心翼翼顾及着她的感受。身体里传来异样的感觉,想逃离,又似乎想要更多。在这诸般感受的侵蚀下,竺幽只觉得整个人热得发烫,天地之间,只有眼前这个人是可以抓住的。他是她的夫君。这样的认知,几乎让她沉迷。她牢牢抱着他的背,指甲深掐进他背部的肌肤,他只沉沉看他一眼,无声笑了。
终于,他再度起身,在她唇边印下一吻,将她微乱的发丝拢到一旁,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娘子,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恍若一道惊雷瞬间打破诸般幻想。
竺幽看着面前那人好看得过分的脸,柔柔笑了笑,应了声好。
韩无期稍离开一些,正要有所动作,身子却突然一软,随即眼眸闭合,无声倒在了她身上。
竺幽看着自己定在他身后的手指,方才的尚未完全褪去,身子仍有些发软。她静静地看了一会面前的韩无期,两人肌肤相贴,各自的体温仍烫得惊人。
反手将他翻了个身,安放在柔软的床铺上睡好,又仔细掖了掖被角,她如此静距离地看着他俊朗的睡颜,竟有些移不开眼。
初次见面,她好像就是这样点了他的昏睡穴。
如今故技重施,她与他之间,却早已不似当初。这一路走来,她无数次提醒自己,她所做所为皆为利用,可方才那样亲密的触碰,她竟丝毫不排斥。
或许事情早已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有些事她一直刻意忽略,但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她在一步一步费尽心机诱惑他的过程中,早已反被他所惑。
可是过了今日,两人之间再无可能笑颜相对。她伸手自他眉峰处轻轻划下,沿着鼻梁,唇,再到下巴,手下是光滑的触感,周身仍是淡淡的药香味。心里突然就有苦涩的情绪蔓延开来,迅速将她淹没。她不愿细想,也不能再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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