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干脆的忽略了心底小小的得意和喜悦。
送到口的肥肉没有哪个狐狸会拒绝的,皇甫觉沉默着干活,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吃完了连渣都未吐。
白嫩的手指头拎起娇黄色的肚兜,上面光是一瓣海棠便用了十几种深深浅浅的红,现已成两片。
燕脂语气哀怨,“玲珑昨日方绣好的。”
吃饱的某神情餍足,语气依旧淡淡,“再做便是。”
她大力压到他的身上,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打算吃干抹净便不认帐吗?”
凤眼微微斜挑,清贵之外魅光流转,隐隐侵略,手慢慢摩挲着她的后腰,“想要什么?”
她笑眼眯眯,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阿绿最好,要顾四郎的画像。”
凤眼很危险的眯起,身下的凶器也跟着蠢蠢欲动,檀口轻吐出来的话很销魂,“很好,会色诱了。那便,再来一次。”
觉爷言而有信,第二天,顾四郎便进宫了。
燕脂喜他笔下物清雅,这画像却是为吉尔格勒所作。
嫁了,就算有公主府,但韩定邦一定会回到西南,吉尔格勒不会自己留京中,她想作一幅画,权当留念。
画了半日,皇甫觉一直陪同。燕脂和吉尔格勒对弈,他便一旁饮茶。
顾少豫只勾勒了线条,便将画作收起,称回去之后润色。
燕脂只能暗暗怒视皇甫觉。
三月初八。
盛京迎来了皇上义妹安阳公主的盛大婚礼。
燕脂端坐未央宫正殿,等明艳动的红色身影辞别她时,忍不住泪眼婆娑,“去吧,勤之慎之,恭顺持家。”
吉尔格勒,平安吉祥。终于带着阿爹的祝愿,找到了可以栖息的宽广怀抱。
燕脂午睡后,小厨房的双鲤来见燕脂。
进屋先磕了头,笑道:“娘娘,安阳公主大喜,今儿的食材都是极新鲜的,娘娘可有什么想吃的?”
燕脂望她一眼,笑着开口,“有什么好的,推荐一下。”
双鲤笑道:“奴婢去御膳房,和公公推荐了莲子、莴苣、蕹菜,还有洞庭湖运来的黄花和新酿的杨梅,听说紫宸宫的贵妃娘娘要的也是这些。”
燕脂慢慢变了神色,半晌才说:“晚上就拿杏仁拌莲子吧。”
双鲤退下后,移月摒退了屋内众,握住燕脂的手,“娘娘,莫要伤心。未必便是真的,况且,那日,她与……”
莲子,怜子……却是心中苦。
燕脂闭一闭眼,一丝凉气慢慢从心底涌至四肢百骸,突然又有孤身雪地行走之感,涩声道:“她当日并不情愿,既被们撞破,便不能与那……纠缠,如果她真的有孕,一定,一定……是皇上的。”
移月握着她冰冷的指尖,心痛心怜,“娘娘,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宿未央宫,怎么会有机会……娘娘,去与皇上说。”
燕脂拉住她,神情有说不出的疲惫,“是与不是,皇上心里自然清楚,哪还用多说。其实……愿意他有个孩子……即使,是王嫣。”
她缓缓靠到床榻,裙摆四散,像陌上颓靡的花,孤寂落寞,“找个恰当的时机,让大家都知道。终归,这是喜事。”
海桂送到未央宫一批年底各藩属进贡的小玩意。
燕脂派将王嫣和恬嫔都唤了来。
王嫣望着眼前一尺来高的珊瑚树,赞道:“娘娘宫中的东西,果真是极好。”
燕脂笑着说:“贵妃喜欢什么,皆可随意。”
恬嫔拿了一支伽楠木的簪子,插头上,笑笑说道:“贵妃妹妹才不稀罕。她宫中那株虽是比这小些,可颜色通透,臣妾瞧着比进贡的还好。”
王嫣的笑意一敛,淡淡说道:“恬嫔说笑了,再好的东西也是这皇宫里头的,本宫能有什么。”
恬嫔轻笑一声,自去镜前照她的新簪子。
王嫣冷眼旁观,指着一串紫檀佛珠,“本宫瞧着,恬嫔与佛珠到很相宜。”
恬嫔果真抓到手里,欢喜道:“真是这样,臣妾少不得要与太妃讨教些佛理。”
她自顾笑得没心没肺,好似没有半点城府。王嫣目光一寒,硬生生压住怒气,随手指了几样东西,银袖收拾起,交给身后的小太监。
燕脂本是笑着看她们,这时方笑着开口,“厨房里熬了乌梅藕片,喝一碗暖暖肺腑。”
玲珑端出缠枝牡丹的双耳小砂锅并着三个羊胎青小瓷碗,用银勺舀了,第一碗先奉给燕脂。
王嫣向燕脂屈膝一福,“臣妾最近肠胃不适,便不领娘娘的汤了。东西臣妾都挑好了,不打扰娘娘休息,这便告退。”
“哦?”燕脂关切的看着她,“贵妃身体不适,可有传太医看过?”
“传了林太医,只是脾胃虚些,并无大碍。”
“既是如此,本宫也不留。来喜,送贵妃娘娘。”
恬嫔刚抿了一口汤,笑着站起身来,“今日贵妃妹妹没有口福,偏了臣妾了,贵妃妹妹慢走。”
她说着话,便往前迈了一步,似是要伸手去扶王嫣。王嫣嫌恶的将身子一侧,脚下错步,身子便晃了晃。
恬嫔紧紧抓住她的手,“贵妃妹妹,可是头晕?来,唤太医。”
王嫣脸色一白,刚要开口说话,胸口翻江倒海似的涌了出来,捂着口便干呕起来。
恬嫔的手一顿,抬头去看主位上的燕脂。
她的脸色几乎与王嫣一样白,眸子像浸寒泉的黑水银,眨也不眨的看着王嫣。
方太医屏气切脉,半晌又换了三指。面色凝重,起身负手说道:“恭喜贵妃娘娘,脉走连珠,乃喜脉。”
燕脂清泠泠的声音马上响起,“真是太好了,来喜,去九州清晏殿请皇上,贵妃有喜。”
帷帐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娘娘,娘娘!太医,太医,娘娘昏过去了。”
……
恬嫔悄悄的站角落,,看着屋里的混乱很快被清冷的声音压下去,唇边不禁浮起一抹微笑。小小的,有些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要收网了。
可怜的炮灰王妹妹。
95事发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月华如水,蜿蜒流进重重帘幕,照素白罗衣上,那白便成了银,簌簌流动。
移月的脚步很轻,燕脂还是觉醒,修长的手指从额上拿下,轻轻问道:“什么时辰?”
移月挑亮了灯花,将蒸笼里的衣服拿出来,“娘娘,已经卯时了,太后那边已经有了动静,您也该盥洗动身了。”
一夜未睡,她的脸色不好,眸子却幽黑深邃,不见倦怠。闻言只淡淡嗯了一声。
白日里的物件混着迦南香和西域檀香,受孕之闻了,便会加剧头晕呕吐的症状。王嫣已经很小心,不碰她宫中的食物,却不曾想,只要她来,便无法可躲。
她真的没有料到,这个孩子居然不是皇甫觉的。
她原本只是想,让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她的面前,知道他有了一个孩子。她想看一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王嫣……竟会如此愚蠢。
宫里的形势已经很紧张。
皇甫觉昨日的脸色便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看似平静,却是礁石满布,漩涡遍地,稍稍靠近,便是致命的杀机。
王嫣被他直接带走了,恬嫔留了未央宫,昨个这儿的,一个没能出的去。
终归……是她考虑不周全,是她之过。
太后刚起身,只匆匆梳了盘桓髻,穿了件四合如意洒线凤袍,凤目不怒自威,“怎么回事儿?”
燕脂将昨日之事回了。
太后气得指尖发颤,半晌才缓过脸色,“皇上呢?”
燕脂摇摇头,“未央宫封了,谁也出不去,消息也进不来。”
太后看她憔悴沉默,爱怜的叹口气,“年纪还小,从小又被父母娇惯着长大,不知道这些下贱狐媚子的手段。”
她的脸色严厉起来,“是皇后,必须要有驭下的手段。皇上的战场前朝,要给他一个稳定的后方,不能出了事,还要皇上挡前头。”
燕脂低低嗯了一声。
太后看着她,神色复杂,最终淡淡说道:“这孩子,终究是太纯善。”
她闭一闭眼,顷刻显出了垂垂老态,眼角已经有了很深的纹路。赖嬷嬷身后帮她慢慢揉着太阳穴,柔声说道:“主子,您先别着急,皇后小,慢慢教也不迟。”
太后哼了一声,“皇上的后宫本就单薄,一后二妃四嫔,现下连连出事……王家!三代帝师,一门学士,嫡女竟是这么个……孽障!”
她长期礼佛,神态一向平和,此刻却是须发皆张,声色俱厉,一股子煞气。
慢慢看了燕脂一眼,“让赖嬷嬷同一起回宫,下不了手的事,让她去办。”
燕脂站起身,她从未跪过这般久,动作便有些僵硬,垂着眸子,淡淡开口:“贵妃之事关系前朝,现下不宜声张。皇上若下了决心,她们再做处置也不晚。臣妾先回宫,母后勿要动气,身子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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