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
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忙从席子上起身,冲着门口的方向看去,一个驼背的老者身着灰色衣裳,双手束于袖口之中,对着我淡淡微笑,我将目光投向香兰,她忙在我耳边轻声道了句管家,我这才心中有数。
:“不知您今日来寻卿儿,可是爹爹他有何吩咐?”我将他们迎到屋内,笑道。
管家对着身后人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便端着盘子上前几步,将盘子搁在我面前的几案上,我瞧着盘子里的整整齐齐的衣物和几件简单的首饰,不禁佯装意外道:“这是?”
:“回三小姐的话,明日二小姐出嫁,这是老爷为您准备的衣裳与首饰,还望三小姐明日不要失了礼数才是。”
得,感情我这爹爹觉着我这般披头散发,身无一物的模样,被外人瞧见了丢人,我哑然,面上却是欣喜道:“那卿儿在此谢过爹爹了,”顺手从盘中取下一个金镯子,放到管家的手里,笑道,“卿儿的事,有劳您费心了,这些不过是些许的心意。”
管家瞅了我一眼,面带犹豫,我在他身旁轻轻道:“这个镯子模样普通,爹爹就算是瞧见也认不出来的,您不必担心。”
最后他没有拒绝,将镯子揣在了袖口里,随机对着我恭恭敬敬的一拜,离去,我饶有兴趣的在盘子里那几件金光闪闪的首饰里挑来挑去,香兰却十分不解,“小姐,你为什么要把镯子给他?那可是老爷给您的东西!”
我玩弄着手里的一对耳环,解释道:“他是我爹身边的人,以后需要他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再说,那镯子丑死了,我可看不上!”
:“可是明天小姐你戴什么呀?你本来就没什么首饰……难得……”
:“笨死了,明天啊,我的首饰越少,穿的越简单朴素,才越能讨顾韦的欢心!”我弹了弹那丫头的额头,笑的花枝乱颤。
第二日一早便被娘从温暖的被窝里拉了出来,只好端坐在台前,任凭香兰对我上下其手,梳妆打扮。
:“呀你给我涂的什么?”惊叫一声,吓得香兰赶紧收回了手。
:“小姐,这是胡粉啊,怎的?”香兰略带惊讶的瞧着我,扶额,我自是知道这是胡粉,胡粉即铅粉,是脂与粉的混合物,当时的女子为使皮肤看起来白哲便将它涂在脸上,可是这胡粉对人体有害,古人不知便不怪,可我明知有毒又岂有再用之理?
:“罢了,我如今脸已是够白了,不需涂这个了,”我叹了口气道,“简单上些胭脂便可。”
:“小姐,听下人们说二小姐今早不肯换嫁衣,执意寻死,二夫人怎么都劝不住,最后是老爷来了硬是将二小姐臭骂了一顿,她这才安静呢!”香兰满脸的喜色,想是往日里受了二姐不少气,我透着铜镜瞧着她嘴角上扬,却又专注为我盘发的样子不禁心中好笑。
:“你瞧你乐呵的,我倒是听说二姐那差个陪嫁丫鬟,你若是愿意我便把你荐了去,也不枉你我多年相伴的情意,如何?”我对着铜镜打趣道,却见镜中那人的手一抖,扯下几根青丝,我疼得直咧嘴。
:“小姐,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香兰略带委屈的声音想起,她重新整理我的长发,接着道,“香兰虽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庆幸,好在出嫁的不是小姐您,香兰真是被小姐你给吓坏了,想到当时您昏迷不醒的模样,想想都觉着后怕。”
我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如今我虽不必嫁,可二姐,是真的不愿意的吧,她也只是个孩子啊……
在这台前坐了许久,总算是大功告成,我对着铜镜映出自己的影,因还未及笄故只是简单的将一头青丝松散的扎起,露出了尖尖的下巴,身着一件极其简单的长衫,也未戴什么多余的首饰,说实话,这顾三仔细瞧来也算是个美人胚子,不知几年后长开了会是怎样。
:“小姐你今天真好看!”香兰的目光从我身上停留,拍手赞道,“小姐虽和夫人长的并不相似,但都是极美的!”
这天下不相似的母女何其之多,更何况我又岂能和我那□□娘比,只是一笑,不语。
:“娘,你瞧着卿儿这双耳坠子如何?” 我对着铜镜左照照右照照却始终看不清,终究还是感叹一句这老祖宗的东西果真没有现代的物什好使。
只见眼前的铜镜映照出一个模糊的影,一双手温柔的划过我的耳垂,“娘的卿儿眼光岂会有错,自是极佳。”
:“卿儿再好看也不及娘亲半分!”我转身拽住娘的手,只见她双眸似水般柔和,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愁绪,我只得无奈道:“娘你莫担心卿儿,每日吃好穿好便可,瞧瞧女儿的□□娘,穿着锦衣,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岂是常人所能比的?”
我们三人出了屋子,朝前院走去,我第一次见到这家的建筑,不由得新奇的到处张望,只见顾府以中路为轴,建制左右对称,每边不知修了多少房屋,颜色大红大绿,极为奢侈,房屋木材竟是楠木,这已是逾制的杀头大罪。
心中道了句阿弥陀佛,没想到这个顾韦是如此嚣张,丝毫不知收敛,却不知再过几年,天下大乱,楚汉相争,到那时他的这些傲人的财富便会化为他的催命符!
不过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找到了回去的方法,便是再不济也该离开这个家了,所以看到面前场景,我也只是纯粹将它当做文物那般阅览而已,并没有存有太多的感情,岂料只是观赏景点,也遇上了不该遇上的人。
:“见过夫人。”我娘对着那黄衫妇人行了一礼,见我半天没有反应,便拉扯着衣袖示意我,我也只得微微弯曲膝盖,不情不愿道:“见过二娘,姐姐。”
这顾三统共就两位姐姐,一位此刻应是凤冠霞帔待上花轿,这剩下的自然就是大姐顾珍了,我弯膝半晌见对方完全没有要我起身的意思,心下一沉,便直径站了起来。
:“我娘还没叫你起来呢!真是没点规律,真不知是哪个畜生教的!”二夫人还未说话,我那位大姐便厉声喝道,存心与我难堪,娘面色一白,当下就将我护在身后,我只是“哼”了一声,悠悠说道:“大姐此言不妥,生者,母也,养者,父也,教养我之人自是爹爹了,大姐你这不是对爹不敬么?还是……你对爹心有不满借机辱骂不成?!”
她脸色一变,似是没想到我会这般反咬一口,我却只是冷笑一声接着道,“再说,我见到二娘还知行礼,可姐姐你见到我娘毫无敬意也罢,却还是口出狂言咄咄逼人,为人母则慈,为人女则孝,为人弟则恭,那卿儿也只能说同样是畜生教的,我所学的也比你要好!”
:“够了!”见女儿吃了亏,二夫人冷声喝道,她冷冷扫过我与娘亲,随即一甩衣袖道:“珍儿,与这种人说话,你也不怕自降了身份!我们走!”
我“呵呵”一笑,这下才规规矩矩的弯了膝盖,道:“看日头也确是不早了,还望二娘与姐姐别误了二姐的吉时。”
那明晃晃的背影一滞,随即拉起顾珍的手,快步离去,我本也不想这般咄咄逼人,可是这些都是她们主动发难,我也不得不回击。
到了前厅,大家都已到齐,我悄悄看了眼那正位之上的男人,一身紫色锦衣,可能因为洗过多次已失去其原本的光泽,而国字型的脸上满是时间留下的沟壑,一双黝黑的眼瞥向我,其中满是不屑,我欠了欠身子,对着正堂之上的顾韦与二娘道:“卿儿恭喜爹爹,二娘嫁女,也愿二姐能与夫君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我今天刻意穿戴朴素,顾韦似是对此还算满意,只是点点头,二娘更是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我,此刻细瞧她才发觉她今日用极浓的妆遮住了憔悴的面容,身上许多精致的首饰越发衬的她双眸无光,“诶……”我在心底微叹,今个儿顾韦嫁女就是为了让自己从富人名单中划掉,这二夫人却依旧穿金戴银,岂不是打了顾韦一个耳光?
:“三儿几日未见,身子可还好?”与顾韦还有二夫人行过礼后我走到一旁,却听一陌生嗓音响起,我这时方才瞧见一旁还坐着一位粉衣妇人,她妆容淡淡却不失大方,今日也只着了几件简单的首饰,与娘的恬淡与二娘的干练不同,这粉衣妇人笑起来竟有种江南女子的温柔,那双眸柔弱似水,好若一个不经意间便能荡漾起几圈涟漪来,我怔了怔,随即也回以微笑,道:“卿儿见过三娘,前些日子卿儿身子抱恙故安心在屋内修养,如今已无大碍,劳烦三娘挂心了。”
见三娘眼里似有几分惊讶,我垂眸不语,这时顾韦却道:“人既然齐了,便准备下动身,马车已在外面候着了。”
我乖巧的行了一礼,垂眸退到角落里将自己深埋起来,却始终觉着有一道探寻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背上,直至尾随人群出了门上了马车,才觉着那道目光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人,也许将会是我最好的帮手。
可惜在马车上,无法看清前来迎亲的那位郡守公子的模样,我心下好奇的紧,便趁机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一点点,岂料方才看清车外一闪而过的屋檐,便被娘轻轻一拍,我吓得一松手,布帘又再度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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