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就不担心秦拂玉对夫人下手?”
季微明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季东:“你叫夫人还叫得挺顺口。”
季东腹诽,有人在府门外一口一个为夫,还不准他叫一声夫人么?
“不担心。”季微明笑道,“秦拂玉肯定会对阮棠绫下手,阮棠绫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到她头上。”
“可秦拂玉是皇上从小培养出来的杀手,虽然给宰相做了义女,到底还是冷血之人,手段绝非夫人能比。”
“手段?”季微明笑问,“秦拂玉有什么手段?”
季东不答,秦拂玉有什么手段他怎么知道?只道是一个是职业杀手,一个是大龄穷女,一个背负千金盛名,一个不过落魄平民,只要秦拂玉随手抓住了阮棠绫的不是,单凭她的身份足以让阮家从此无法立足京中。
季微明便提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落笔铿锵有力,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而后将纸放在季东面前:“如果是秦拂玉真会对阮棠绫用什么手段,那也只有这么一回事。”
季东便低下头看着纸上的字,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季微明身边。
纸上只有四个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就如他纸上所写近乎癫狂又桀骜不羁:简单粗暴!
如果这也算一种手段,季东私以为,季微明用麻袋把阮棠绫装回来这回事,才是得简单粗暴之精髓,实乃该圈中鼻祖也!
☆、第3章 为了兄弟
三天过后,刚娶了正室的西怀郡王世子府又开始挂起了大红喜字,本来娶侧室无须大张旗鼓,谁叫秦拂玉是文相义女。
京城人士皆叹,曾以为季微明是个正人君子,也不过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普通男人之一二,刚娶妻就纳妾,若不喜欢正妻,又为何要娶?听闻娶得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这便愈发让人好奇。
府上人的在忙碌地准备,阮棠绫一人待在乔木轩很是无聊,大壮三天没来,她都不知道他爹有没有把面粉铺给盘过来。
哆哆哆。
屋顶三声响,说大壮大壮就到。
“棠绫,老大让我来问问你还好吗?”
“你说呢?”阮棠绫翻了个白眼,“季微明这不在前头娶秦拂玉么,就算我不喜欢季微明,这绿帽子带着也不和头啊!”
“棠绫,绿帽子不是这个意思,叫你平时多读书你不读,连帽子是啥颜色的都分不清。”屋顶上的阮大壮哼哧了一声躺在上面和地下的阮棠绫聊天。
“你管我!”阮棠绫拨着橘子就差没把橘子皮丢到屋顶,“让老爹想个办法把我弄出去。”
“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有人伺候有什么不好?”阮大壮翘着二郎腿回答。
阮棠绫登时就委屈了:“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老爹成路人。”
“哟,两天不见还文艺了?”阮大壮可是极度了解阮棠绫的,“大龄文艺女青年阮棠绫,你爹叫我来给你捎个口信。”
“有话快说没话拉倒!”阮棠绫瞅着梳妆台上的镜子,说来镜子里倒映得那张脸也是俊俏精致的,她要不说自己二十四估摸着也没人相信。
阮大壮叹了口气:“老大让你保护季微明。”
阮棠绫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跶了起来:“老爹没烧糊涂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帝硬把秦拂玉塞给季微明是什么意思,如果明年季微明顺利出了京城回了封地,秦拂玉也是要跟去的,三州十五城暴露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别说季舟能不能应付京城,就算他能,可我们还会有立足之地吗?老大那是再为兄弟们着想。”
“为兄弟们着想就能卖女儿了?”阮棠绫怒。
阮大壮抬头看着天悠悠叹道:“那老大就算不想卖你想卖我,也得人季微明愿意收啊!人没那癖好,我也混不进来呐!”
阮棠绫想了想季微明和阮大壮携手并肩的画面,一个是贵族公子翩翩玉立,一个是粗布麻衣三大五粗,那画面太美好她不敢看。
随即耷拉了脑袋:“老爹还说啥?”
“季舟近几年体力不支,西怀郡王一支只有季微明独脉,季微明明年便可回封地,在此之前他需要了解分封三州十五城和黑沙漠的状况,包括西怀郡王手下的兵力分布,秦拂玉一定会找和这些有关的东西。”阮大壮将阮肃的话一并带到,“老大说不但要保护好季微明,还不能让秦拂玉得手,虽然季微明也会有所防备,但是到底你是在暗处。”
“老爹怎么就不说秦拂玉还会先干掉我!”阮棠绫闷闷不乐。
阮大壮想了想,阮肃确实没有说这句话:“因为老大觉得,就你这副天长地久的怂样要不能维持到海枯石烂,那也真是白瞎了天王老子的狗眼!”
阮大壮话音刚落,从屋檐下“嗖”地飞上来一只橘子正中他脑门:“阮!大!壮!”
阮大壮“噌”地窜起来飞檐走壁消失在府邸上空。
……
前厅的季微明隐隐地听到阮棠绫在喊一个男人的名字,可惜四周锣鼓喧天,他挠了挠耳朵,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娶两个压根不认识还不喜欢的女人做老婆就算了,居然会在这时候想起身在乔木轩的阮棠绫,幻听,一定是幻听!
“世子,喜轿来了。”季东在一旁提醒心不在焉的季微明。
长乐街不似鹿鸣巷,但凡有点红白喜事就能惹来一堆围观群众,长乐街上都是官宦人家,自然也都是有喜帖的。
季微明挂起标准的微笑,便是春风携露和日旭东般的暖阳,在京城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伪装,似乎没人能看得出他此刻愤懑的内心。
还不如三天前抢阮棠绫那会儿,根本无需他亲自出马,只消给上面看个样子,谁料皇帝不死心,非要给他扩充后院,真当是人人都有皇帝那份翻牌的心,不来点补药迟早精尽人亡。
世子府上热闹非凡,大小官员都送了贺礼,连礼单都堆了满满一撂,从拜堂到入席花了许多时间,阮棠绫听着前边热闹非凡,耐不住寂寞便跑去了世子府后的花院。
酉时已过,天将将黑了下来,月明星稀,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假山假水一地芳华,没有前厅的浮华,多了一份宁静。晚风拂来带着荷塘的清淡花香,阮棠绫不熟悉世子府的结构,一个人在里面摸索了一会。
假山里有个山洞直达山顶,从那里可以看见整个院子的景色,只不过天黑了,除了月光下斑驳的树影和泛着涟漪的池塘,也不知还能数星星或者对月高歌,今个正是十五,希望不要被当做狼人。
阮棠绫踩着脚底不平的碎石路爬了上去,刚冒出一个头,便看见那里有人着一身华丽的红衣盘腿打坐,是季微明!
他不是应该在前厅跟客人们喝酒么?
阮棠绫走过去,季微明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香,闭着眼似乎在警惕着周边动静,她坐了下来,拍了拍季微明的肩膀:“你是在十五月圆夜采纳天地之灵气吗?”
季微明早就看到了阮棠绫,被她那一拍被没有太多惊吓:“你是出来准备吸收万物之精华?”
“不,我是来数星星的。”阮棠绫抬头看了看天,月光太通透以至于周边无星辰,“你不在前面喝酒跑来这里做什么?”
阮棠绫话音未落就被季微明一手蒙住了嘴巴,她正要反抗,季微明已经将她拖到了石洞中:“别讲话,有人。”
阮棠绫瞪大眼点了点头捂着自己的嘴,惶惶地看着透过石洞的月光洒在地上,照出凹凸不平的石纹,风里有细微的脚步声,若非阮棠绫从小跟着阮肃学武练根本无法察觉。
然而看着身边的季微明,她发现自己不但要隐藏技能,还需要隐藏自己的智商。
“从前厅出来通往碧槐轩的。”季微明低头蹙眉,碧槐轩正是秦拂玉住得地方。
“去杀秦拂玉的?”阮棠绫明知那可能是秦拂玉的手下,却装作一脸懵懂不谙世事的傻逼样,“啧啧,她那是得多差的人品。”
季微明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阮棠绫,心道这姑娘演技虽不咋地,但是本质还确实是缺根筋,一般人猜到有人进世子府杀人,府邸的主人还在自己身边,难道不是应该大呼小叫惊恐万分吗?
除非,她知道秦拂玉的身份目的,也知道那人不是来杀秦拂玉的。
这便更奇怪了,阮肃如果有自己的目的,那么将这个演技着实不太好的女儿放在世子府里,难道不担心阮棠绫露馅吗?
比起知道目的的秦拂玉,这个看似迷糊又普通的阮棠绫跟具有威胁性。
季微明拽起阮棠绫走出假山的山洞:“走,去看看。”
阮棠绫被连拉带拖地拽出山洞使劲想把季微明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打开,季微明却纹丝不动:“娘子,你今晚有些太活泼了。”
阮棠绫差点没一步栽过去:“季微明我告诉你,你别耍流氓,那里有杀手我才不去呢,要死你一个人死别拖着我。”
“我死了你得守活寡。”季微明丝毫不在意,“名分上来说,秦拂玉还得叫你一声姐姐。”
阮棠绫深深地觉得季微明可能是个比她更加不要脸的人。不过也对,等明年他回了封地,京城的不要脸事迹都成了往日云烟,总会有人不遗余力地替他擦干净黑历史。可她不一样,这就是京城红人和小老百姓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