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瞪着我说他牙都要被我给酸倒了,我同情他,只好赶紧闭上嘴了。
那一晚,我们真的探讨到了半夜。可却一无所获。
临分别各自去睡觉时,莫问突然随口问我说,“你真不准备找他们要点儿?”
他们……自然是指连夜和卿安了。我摇摇头,斩钉截铁,“我不!”握了握拳,我坚定至极地说,“你且等着,我睡一觉,养好神,一定会有办法的!”
莫问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看了好久,嘴巴一撇,满面失望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啊……”
怎么了,他没再往下说,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话,我哼了声,瞪他一眼,“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看他还敢不敢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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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办法,很简单,但也很猥琐——威逼利诱地将王二和张三骗了来,我对他们说,“想不想将功赎罪啊?”
两个人遍体鳞伤的,几乎快没人样了,估计是被卿安给折磨的。这下一听我说,立刻叩头,“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卿相爷说只要您不生气,他就留我们一条狗命,您,您快给指出一条活路吧!”
哦?卿安居然没有直接杀了他们?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活路是有,只是要看你们肯不肯做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想也没想地就说,“做,做!您说什么,我们都做!”
“好。”我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一脸慈悲地将一包药粉样的东西递给他们,笑得十分温柔地说,“知府可恶,替我教训一下他。”
王二张三先是愕了一愕,再是恍然明白了什么,登时咬牙,“那个老匹夫竟然把污水都泼给我们两个?哼!是该教训一下!”
他们痛痛快快地就把药粉给接下了。
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离开,我晃晃悠悠地去找到了莫问,一脸得意,对他说,“准备好收诊金吧!”
莫问不明所以,愕然问我,“谁生病了?”
我还没有回答,他立刻就说,“你搞的鬼?”皱起眉,诧异,“可,可我没给过你药啊!”
我转身离开,笑容妍妍,“我要教训人,一定要有药吗?记好了,六个字——你抓药,我宰他。”
当天下午,知府李国果然来药王谷里求医,莫问先是既惊又诧地看我一眼,再是转眼看向李国,没好气的哼,“大人什么病啊?”
李国偷眼看我,凌乱地说,“我,我头疼……”
莫问想也没想,完全不顾神医的操守,连诊治都不带诊治的,径直就抓了一大堆治头疼的药,一丝好脸色都没有的扔给了李国的手下。
手下问,“多少钱?”
我说,“一万两。”
手下与李国的嘴巴齐齐抽了一下,李国不甘心,肥硕的脸上全是心痛,他磕磕巴巴地问,“多,多少?”
我笑靥如花,“一万啊。”
手下什么也不明白,却是个忠贞不二的手下,立刻就怒瞪我说,“你这女人,不想活了?我家老爷来此看病,是给你脸了,放眼我齐水镇,有哪家商铺敢要我老爷钱的?!”
“是吗?”我笑得更高兴了,眨一眨眼,我说,“依你这意思,一万两,是不会给了?”
手下怒哼,“当然!你再敢——”
李国厉喝,“闭嘴!”
手下不懂自己一心护主为何会骂,哆嗦一下,闭嘴了。
我轻笑着,问李国,“大人给吗?”
李国一脸的痛心疾首,抬手拭汗,肥脸抽搐,“给,给……”
我笑了笑,伸出手,掌心向上朝着他。
李国伸手在怀里摸啊摸的摸好久,终于摸出一张银票来,搁在我手掌上面。
我看了眼,刚好一万,顺手就递给了莫问。
莫问怔怔愣愣地盯着银票看,我问李国,“李大人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李国汗如雨下,为钱肉疼,立刻就摇头说,“没,没了!”
“哦……”我不无遗憾地敛起了笑,怏怏的,没精打采地说,“那我就不送你了哦!”
李国抱起那堆也不知道值几两银子的药,屁滚尿流地走了。
我瘫在躺椅上面,终于忍不住了,扶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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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走后,莫问双眼放光地握紧银票,明明眼睛里面是崇拜,却故作轻蔑地问我,“你,你仗的谁的势啊?”
我顿住笑,乜斜他,挑一挑眉,得意洋洋地说,“我自己的。”
莫问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对我的鄙夷,“切!你个黄毛丫头,李国无恶不作,会怕你吗?”
我怒,“我是女帝好吗!”
莫问倚老卖老,一针见血,“没有卿安坐镇,你以为他会怕你?”垂眼看了下那张银票,他
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老眼中分明有一抹忧色划过,他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一万两……你宰得可真够狠的,他大约会恨死你吧?”
恨我?
我不以为然地撇一撇嘴,坏笑着说,“要恨,怕也是恨卿安吧?给李国施压的是他,逼着他来求医的也是他,让李国不管怎样都要逗我开心的还是他,这事儿和我有关系吗?”
莫问立刻就戳穿我,“还不是你给的药吗?你若是不给药,他会生病来求医吗?”
“啊?”我一脸茫然,懵懂,万分不解地说,“我什么时候给人药了?”
“装!”莫问嘴巴里说出的话永远都不好听,但实际上,他不过是刀子嘴罢了,他明明是怕李国会报复我,“你给了药,卿安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会威胁李国,还不是听你的话?你这丫头……唉!”
我强忍着笑大叫冤枉,“我哪里有给人药!那包粉末不过是泥土罢了。是卿安多管闲事乱掺和,跟我有什么关系?”
“泥……泥土?”莫问呆住了。
我哼了声,从软榻上站起了身,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地说,“我给包泥,卿安却故意给当作药,你说这事该怪他,还是怪我?”
“卿相他……”莫问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却十分清楚卿安在想什么……卿相他想做的很简单——他觉得对不起我,想讨好我。
果不其然,当天傍晚,李国如丧考妣地又来买了几次药,莫问手里的银票由一万两翻了十倍,王二和张三出面恳求我说,“陛下,卿相爷他……他想见您一面。”
用十万两银子见我一面吗?
我挑了挑眉,冷冷地说,“朕没空呢。”
王二张三“噗通”一声就给我跪了下去,哀哀地说,“陛下怜悯!陛下仁慈!陛下千万抽空见一见他吧!小的,小的一家老小,可,可都被相爷攥着小命呢!”
我就知道,不拿命威胁别人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卿安?
眼看着王二张三真诚无比的惶恐神色,我忍不住磨了磨牙。
“……让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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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湖边,月光下,卿安终于再次见到了我。
我神情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似乎瘦了,也憔悴了。
他见到我就说,“君凰,我……”
我什么?他欲言又止,像是难以启齿似的。
我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疏远冷漠地说,“你又来骗我?”
他浑身一震,像是被人迎面掴了一巴掌似的,俊脸霎时泛白,嘴唇翕动地说,“我……我……”
他根本就“我”不出个什么。
我掀睫看他一眼,只是一眼,然后我转身就走,冷冷地说,“没话说我回去睡了。”
我刚走一步,腰被他从身后给抱住了。
他抱得很紧,很紧,像是生怕我会从此消失似的,俊脸埋在我的颈边,呼吸凌乱,嘴唇颤动,却还是说不出话。
我又气又恼,忍不住抬手在他手背上狠掐了一下,他***,道个歉有那么难吗?
他痛吟一声,喃喃唤我,“凰儿……”
声音千回百转,蕴含情意无数,却依旧是死不开口说对不起我。
我恼得很,上身动弹不得,就用脚去踩他,“卿狐狸,你敢害我孩儿!”
他吃痛,却硬生生地忍着,没躲,没哼,一声都不吭地搂着我。
我气愤得一脚一脚地踩,嘴里则是一刻不停地骂,“你骗我好多,我不计较,你轻薄我,我也忍了,可,可明明我把你当最信任的人了,你做什么要出尔反尔?”
我说这话是真心的,我信任他,我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打我再次醒来,我真的把他当夫君看的,也因此误打误撞地知道了他对我其实并不差,可他明明都说好了会珍视孩子,却又做出那种事情,他……
他混蛋!
我的脚脚猛踩,居然抵不过那两句话,卿安听到之后,身子一绷,先前说什么都说不出口的话十分焦急地就说出来了,他说,“我错了,是我不对!我接受不了你跟别人的孩子,我,我当时被气昏头了!”
气昏头就能食言吗?我又是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面,凶巴巴地说,“食言而肥,你早晚有一天会胖死的!”
“胖死不怕。”他搂着我说,“我只怕你不理我。”
油嘴滑舌!又是一脚踩了下去,我气哄哄地说,“你别碰我,你不喜欢我的孩子,我还不喜欢你呢!”
他不依,箍住我的身子不肯松开,不仅如此,还将我扳转了过去,对着他。
四目相对,我气得一张脸都红扑扑的,他却是狭长眼眸沉静得很,认真问我,“凰儿,我若是能接受这个孩子,你……你能接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