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晓得他在什么地方,却幸运地见到了乌云踏雪,而又见到了他搂着卉姬。那个卉姬,又风韵,又妖艳,连她都觉得那样好看,又何况是那只老狐狸?
她不是晓得他喜欢流连在女闾么?在碧月纱的时候,她瞧见了那么多姑娘围着他,也未觉得什么;可为何此刻,她却那么讨厌听到他曾经宿在快风楼?
临事最忌心浮气躁,她本该谋定而后动。可只是因为那一下子的心烦,便不顾花五就在外面,就这样贸贸然地出来了。
自遇到赵子服后,她的脾性,做的事情,都与从前大不一样。
月夕咬了咬唇,听到背后花五的脚步声,又见到前面有一座桥,她不愿和他这样比拼脚力。身子一顿,飞身躲到了桥下。
这是邯郸城东城的驻马桥,旁边只有十来户人家,两旁梧桐森森,桥下是淇水的支流,横穿邯郸城而过。
花五一路追踪月夕至此,却不见了她的身影。他明明功夫要高过月夕,可因一点色心难抑,数次被她戏弄,一直在路上无谓奔波。他几乎想要就此放弃,可一则受人钱财忠人之事,二则欲念不止,总想一亲芳泽,这才一路坚持不放。
眼下又寻不见月夕的踪迹,前面只见有六名护卫,陪着一辆马车要过桥。花五烦躁起来,便要找个东西出出气。他身子一晃,闪到了马车前面,指着前面的一名护卫道:“你们几个,格老子的,可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娃子了么?”
他服装奇异,言语又粗鲁,那六名护卫互相交视了一眼,齐齐拔出了剑。花五见他们对自己无礼,愈发生气,朝着马车一张望,似乎有白影一闪,里面还有人放下了帘子。他顿时“嘎嘎”笑了起来:“原来躲在这里……”
言语未停,他的身形却已绕过了六名护卫,蹿到了马车之后。他左手一掀帘子,右手抓住了里面的人,一把便扯了出来。
果然是一个白衫女子,她挣扎着抬起头来,虽不是月夕,可容貌秀丽至极,宛若珠玉生辉,头上束了一支贴金的白玉簪子,眉目间隐然有一股富贵之气,举手投足殊为雍容端庄。
这样的雍雅气质,与月夕大相径庭,容貌亦是胜过月夕许多。花五不禁又看直了眼,只紧抓着这女子的手不放。
这女子低低的哀唤一声:“你是什么人?怎可对我无礼?”那六名护卫冲了过来,几剑将她和花五隔了开。
花五心中正荡漾无际,被这几人一冲,才如梦初醒。他想到每次见到月夕时,月夕总是将他逗得又心痒又着急,却发不出脾气来,突然大叫一声:“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那女子并不慌张,握着自己的手腕,蹙眉问道。
“姑娘美艳无双,若是有一点那女娃的趣味……”花五嘿嘿笑道,“不如让在下调//教//调//教?”
“淫贼……”六名护卫见他言语无礼,调//戏这女子,二话不说提剑便要来教训他。花五身子一弓,双掌一挥,在这六名护卫中一穿而过。只见他噼里啪啦,六名护卫一一被他击中,都躺到了地上。
这女子吃了一惊,退后了几步,高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邯郸城杀人?”
她纤纤弱质,却又相当沉稳,这样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自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嘴里,竟然别具威仪。花五大笑道:“杀都杀了,又有什么不敢的?”他双手一张,便抱住了这女子,还将脸往这女子脸上贴去。
☆、36 独立溪桥外
女子竭力地要挣脱花五,可她没有功夫,又被花五死命抱了住,那里挣扎得脱?
月夕在他们打斗之时,悄无声息地躲到了旁边的一颗大树上。眼下见花五又要欺凌这个女子,只觉得她是被自己连累,心中有些不忍,正要下去引开花五。忽然听到桥的另一端有人疾呼了一声“月儿”,飞快地掠了过来。
月夕抬眼一看,原来是赵子服。想必他一路尾随而至,那女子也是一身白衫,便以为是自己被花五捉住。她抿起嘴,微微而笑,只见他急跃到了桥上,目光一转,瞧清了不是月夕,却伸手将那女子头上的簪子一拔,便朝花五的眼睛刺去。花五连忙松了手回护双眼,赵子服身子一转一拉,恰好将这女子接入了怀中。
那女子扑在赵子服的怀中,顿时红晕生颊,一脸的娇羞无限,本来绝美的脸上更增三分艳丽。她这样的妍丽秀色,花五虽退开了几步,可又忍不住探头去瞧,似乎连赵子服都不禁望住了那女子微笑。
月夕突然之间又觉得自己变得很不开心,不禁冷冷地哼了一声。
“在下唐突,借姑娘簪子一用。”赵子服一边护着这女子,一边和声解释。
“你方才不是叫我……”那女子微微一怔,有些不解。花五却悻悻地一擦鼻子,指着赵子服又叫道:“怎么又是你?这次又要来坏我好事?”
“足下几时又真做过好事?”赵子服笑道。
花五桀桀一笑,不多废话,一手来取这女子,一手直攻赵子服。他双掌一团乌黑,青气缠绕,明显是毒蕴其中。赵子服搂着这女子,瞬间后退了三步,才将她一放,迎上了花五。
那女子见赵子服与花五激斗,微有踌躇,便到了那几名护卫之前。这几人并无外伤,可身上乌青,显然是中了花五的毒。她见有两人尚有力挣扎,忙轻声道:“你们若能回去报信,我叫爹爹记你大功一件,以后……还赡养你们家小。”那两名护卫一听,勉强起了身,跌跌撞撞趴到了马上,扬鞭而去。
这女子在这情形下,竟然晓得以利害激励护卫去报信,月夕心中亦暗暗有几分佩服。又见赵子服将这白玉簪持在手中,如臂使指,一时之间,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花五掌中之毒,隔着簪子,无法传到他身上。
月夕却轻声哼道:“若是用我的丝带,岂不是更方便?”可她自己却忘了,她不肯现身,赵子服又怎么晓得她正躲在这棵树上?
她真是个糊涂的姑娘,明明可以与赵子服合力与花五斗一斗,可偏偏又躲着不肯下去见他?是她害怕了花五,还是她还在生着连自己也不懂的气?
花五几次三番拿不到那女子,又觉得赵子服麻烦,暗忖道:“何必与这小子浪费时间,还是去寻那小女娃才是正事。”他心神一松,正要绕步向左,竟没瞧见白玉簪已经在左边等着他。花五连忙反身跃出,方始避开了这一下,却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怒火更炽,飞腿猛踢,骂道:“格老子的,死小子你找死……”
“喂……那个花五郎,你不是要来捉我么?再不跟来我可要走了……”西南的一颗大树上传来咯咯的笑声,一条白色的身影拔空而起,朝北而去。
花五本怒气冲冲,一心要教训赵子服,听到这笑声,突然收了手,闭着眼睛沉醉了半晌,才对赵子服道:“这个姑娘美则美矣,哪有那女娃子有趣?你喜欢还是留给你吧……”说着身子一跃,舍了赵子服,也朝北追去。
赵子服不料到花五竟然撂下了这么一句话。他不禁回头瞧那女子,她衣着富贵,长得又端雅秀致,实在算得上是国色天香。
可她再美,也没有另一人俏。
只那一笑,便将这沉闷凝滞的空气都带的灵动起来。
他不由得摇头轻笑,想不到这花五倒是颇有见地,若不是与他是敌非友,两人倒是可以小酌一杯,叫一声“好知己”。
他心中担心月夕,想要追上花五,可见几人受伤在地,这女子一人站在桥上,显得甚是孤零无依。他微微思忖,料着月夕一时无碍,便到了这女子身边,温言问道:“姑娘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女子端端大方:“你不必担心我,我已有仆役为我报信,我家人马上便会赶来。你去追那恶人罢……”
她突遭恶袭,却丝毫也没有露出怯懦之色,且眼明心亮,瞧出赵子服有追踪之意,颇有大家气质。赵子服面上露出赞赏之色,微笑道:“不妨事,料他也逃不到哪里去,你一个姑娘家,毕竟不方便,我先陪着你。”
他背了双手站在桥上,刻意避嫌,不看这女子,只是望着天上的月儿。他本就生的剑眉薄唇,容止闲雅,此刻夜深月冷,他遥望淡淡新月,更添了几分遗世独立的寂寞味道。
那女子瞧着他,几次欲言又止,忽听远处有人叫道:“看到了看到了,在这里,就是这里。”
她忙对赵子服道:“是我家人来了,你……”
可清风掠过,驻马桥上早已经不见了赵子服的身影。极目之处,暮色苍茫,他影迹俱无。
这女子左右顾盼寻不见他,心中怅惘,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
月夕一路向北,出了邯郸城,到了城外的山林里。她的轻功虽好,可花五的轻功亦不在她之下,他的脚步声一直在身后跟随,时不时还要笑上两声。他笑声难听,就好似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拉木头一般。
月夕身形一顿,停了下来,转过身来,迎着花五。她的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跺着脚,叫道:“难听死了,难听死了……”
花五正全力追着,见到月夕就在眼前,他怕撞上月夕,忙顿足停了下来。可未等他站稳,月夕已经一掌拍出,直朝他的面门而来。他避之不及,连忙就地打了一个滚,这才起了身,怒骂道:“格老子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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