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锐,他们的三皇子,最为骄傲的大齐皇子,如今居然像一只狗一样被人拽在手中,为人之命而听从。
好在如今晨曦未至,只有轮番巡逻和站岗的士兵,可已经足以驳了司马锐所有的面子,他尴尬地被冷长熙用一根铁索呼来换去,像是一条听话的畜生。
“待会我将国玺给你们,你们便将这铁圈给解开。”
“不行。”冷长熙斩钉截铁,底气十足“一定要确定我们能安全离开后,才能解开。”
司马锐心中暗暗思忖,忽而一笑:“好,就这么说定了。”
云英殿外守备森严,可来人都是看着司马锐的面子上不敢阻拦,而冷长熙和秦玉暖也是淡定得有些出气,仿佛来这儿只是简单的拜访,虽说如此,而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的秦玉暖一路走来已然记下了这军营里头的部署。
云英殿和大齐皇宫里的未央宫是一个工匠设计制造的,所以有几分相似,这不禁又让冷长熙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虽然当年被烧死的并非自己的母亲而是一个和长公主长得极像的贴身婢女,可这份仇,这份芥蒂,司马锐和冷长熙之间是消除不了的。
金黄的琉璃瓦,红色的柱子,恍若又回到了大齐的皇宫里头,司马锐命人推开殿门,里头立刻散发出一股灵猫香,以及……
秦玉暖鼻尖微微一动,她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味。立刻,警觉起来。
“国玺,就在里面。”司马锐站在门口,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请。”冷长熙拱手,司马锐不好拒绝,跨过门槛,里头慌忙出来的婢女直接朝着司马锐磕头跪下请罪道:“殿下,奴婢和军医已经尽力了,可上官姑娘的伤口太深,流血过多,性命怕是难以保住了。”
原来是上官媛受伤了?秦玉暖眼神默默地朝里头探望。
“那就不要管她了”司马锐暗暗想着,反正自己如今有了秋水寒,还在乎这样一个小女人吗“反正也是她自己要割腕自杀,如今你们都不用管她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割腕?自杀?也是,任哪个女人落到了司马锐的手中都会生不如死,还不如早些了结了自己。
“三殿下,国玺。”冷长熙催促道。
司马锐不甘心地遣散了所有的宫女,又侧身到了一处看似平坦的墙壁,没有任何顾忌地就在冷长熙和秦玉暖面前转动了墙上的机关,一个暗格弹了出来,里头装着一个用明黄色绢帕包裹的硬物,将绢帕一揭开,里头由整块和田玉雕琢而成的国玺闪耀着一种玉独有的温润和光泽。
“国玺。”司马锐不情愿地反手递给冷长熙,冷长熙只瞟了一眼“你先拿着,等我们成功出去之后,再给我。”
“你们……”司马锐语塞。
“还有,我们要将上官媛带走。”秦玉暖补充了一条“就按三皇子上次说的,我毕竟也是上官家的人,上官媛是我表妹,如今她也快死了,三皇子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让我好哈埋葬了她,也算是近一点我作为上官家后人的责任。”
此话不假,而且司马锐也不喜欢处理死人“可以,不过,你们走之前必须把解药留下。”
“成交。”
冷长熙话语才落,云英殿外头就立刻响起了一片嘶喊声,还有兵器交接的声音,冷长熙下意识地握着铁链将司马锐拽进殿内,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整齐划一的动静,冷长熙很肯定,云英殿已经被包围了。
“殿下”陈副将的声音在外头洪亮有力“末将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司马锐急了:“谁让你擅自带兵前来的?”
陈副将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愈发坚定地拱手道:“末将一定会成功将殿下从这叛军手中救出来的,并且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大齐的国玺。”
司马锐心头一凉,这所谓的不惜一切代价……
冷长熙看了司马锐一眼,不冷不淡地回了句:“三殿下的手下还真是忠心耿耿啊,不过不知道,主将没发令,这副将居然敢带兵包围主将的寝殿,这是个什么道理?”
司马锐眉间一颤:“陈冯,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借机造反吗?”
☆、第九十三章 恶有恶报
陈冯也是这次司马锐叛变之后跟着司马锐的,司马锐素来谨慎多疑,一般不会轻易用外来的将领,可是陈冯这一年多来,表现出色,好几次以性命相搏,多次救司马锐于危难之中,也不由得让司马锐对这个不起眼的小将领刮目相看,可如今却是……
“三皇子,我陈冯虽然不是大齐豪门贵族,可世代效劳大齐军队,也算是忠烈一门,陈冯在三皇子殿下身边忍辱偷生这么久,也是时候为了大齐尽一份心了,还希望三皇子交出国玺,还大齐一片秩序。”陈冯在外头,言语振振有词“毕竟,三皇子是庶出,是不配继承大统的。”
“我不配?”司马锐只觉得陈冯这根墙头草当得太过明显“当初是谁在我面前杀了自己的老将领向我效忠,如今却是倒戈相向,陈冯,你自诩忠臣,那你那时候的谄媚嘴脸都去哪里了?说到底,还是一个下三滥的墙头草罢了。”
陈冯和司马锐针锋相对,秦玉暖倒是偏头独独向冷长熙询问:“你如何看?”
“我和三皇子的意见第一次高度一致”透过朦胧的纱窗纸,冷长熙似乎可以看到外头一身黄金甲犹如暴发户般嚣张的陈冯,其实自冷长熙进入鹿关看到陈冯的那一瞬间,就知道此人野心很大“这个陈冯,打着匡扶正室的旗号,实际上还是想要自己占山为王,不然,何必说要三皇子将国玺给他,直接给我了,不一样是匡扶正室吗?”
“你闭嘴。”司马锐正是处在一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却还听到冷长熙如此轻描淡写,心头愈发不快。
“我闭嘴了,又如何能替三皇子想出脱身的法子呢?”
“你有办法?”
冷长熙自信满满地点点头:“自然。”
突然一声巨响,云英殿的大门被猛烈地推开,一下将为首的陈冯都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殿前,氤氲着初升的朝阳洒的几缕金色的光芒,金灿灿的给门框勾了个金边,奢华而又简约。
冷长熙手持一柄长剑直挺着身子站在台阶上,剑锋抵在司马锐的喉咙,一旁的秦玉暖怀中抱着气息奄奄的上官媛,上官媛头发披散下来,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白纸,若不是刻意提醒,必定会以为这是个死人。
秦玉暖已经在暗中掐住了上官媛的命脉,又暗自替她灌输真气,勉强续命,上官媛来自京都,她定然很清楚京城里的〖真〗实情况,还有,宁王府的动静,就单单是为了这个,秦玉暖也不嫩让她出事。
看到冷长熙竟然挟制着司马锐出来,陈冯似乎有些没有想到。
“姓冷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长熙推着司马锐超前走了一步:“不是说要匡扶正室吗?冷某替陈副将把这个盗国贼给揪出来了,陈副将是否可以撤兵了?”
“不行”陈冯本意便不是真的替大齐匡扶正室“还必须要这个逆贼交出国玺。”
“国玺在我手上不是一样的吗?”冷长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腰间鼓鼓的袋子,袋子里的东西方方正正,三尺见方,大约就是国玺大小,陈冯飞快地看了一眼,心里头大概也有了打算。
“将你袋子里的国玺丢过来。”
“丢过来?”冷长熙笑眼看着陈冯“这可是国玺,你说丢就丢?而且若是陈副将真心讨伐逆贼,那我从西夏借兵的目的是一样的,这国玺放在我这里还是放在陈副将哪里,不是一样吗?”
陈冯自然是不会如愿,他蹙眉。
司马锐幸灾乐祸地昂起头:“陈冯,你不是说在我身边是忍辱负重吗?如今,是你报仇的时候了,你倒是忠贞给我看看啊。”
陈冯的耐心已经被这两个人一言一语给磨尽了,他挥手让弓箭手上前,一个个锃亮的箭头对准了冷长熙和司马锐的方向,司马锐侧头对着冷长熙忍不住来了一句:“你所说的脱身之计就是这样的?”
冷长熙侧目,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我只说我脱身,可没有说要带你脱身。”
突然,冷长熙飞快地解开自己腰间装着国玺的布包,当空一抛,那些弓箭手自来都是受到极为严格的训练,下意识地便是朝着空中的物体准备射击,却是被陈冯死死地挡住。
“蠢货,也不看看那是什么。”说罢,便是只身一个跃身奋不顾身地要去接布包。
而就在这个空档,冷长熙已经带着秦玉暖自云英殿高大的屋檐上跃身离开,即便是背上背着一个动弹不得的上官媛,冷长熙也堪称是飞檐走壁,灵巧如燕,秦玉暖紧随其后,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陈冯气得跺脚,好在国玺已经到手,可打开布包一看,里头却只是一块三尺见方的大石头,虽然同样是沉甸甸的,可价值简直是云泥之别。
“国玺还在云英殿里。”陈冯手提阔月弯刀,直接将司马锐推搡进了殿内,而就在其跨进大殿的同时,殿门突然重重地关上了。
陈冯惊恐地回头一看紧紧闭上的殿门,背后,司马锐阴沉诡异的笑意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