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是谁?”凯西骤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怀抱着些许侥幸反问。
“是我的侍女阿梅呀!凯西别让她们拦着,让她快进来!”凯罗尔急得团团转。
无奈地向满脸纠结的姆拉使了个眼色,凯西不情不愿地叫保护圈散开:“喂……姐姐。”
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首席女侍?
然而话语未竟,便被对方毫无仪态的举动给震得生生咽了回去——
“呜呜呜凯罗尔我好想你啊!”丰满又矮小的黑卷发女孩嘟着香肠嘴大声嚷嚷道,同时以笨重的身材格格不入的飞快速度推搡开退避的比泰多侍女,朝与凯西并立的埃及王妃飞奔。
……天可怜见的,光她的唾沫星子都要喷人一脸把?
“阿梅,阿梅,你吃苦了!”这是热泪盈眶,瞬间幼龄化的凯罗尔。
“这真是……太没分寸了!”
姆拉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半天才小小声地憋出来这么一句,恰好被凯西听见了。
比泰多的王子妃恍然间觉得,比起时不时对姐姐施加打击教育的自己,她们似乎在神态上更像一对姐妹,顿时不由得表情诡异起来。
当然想归想,她在看到侍女阿梅莽莽撞撞地朝身怀六甲的姐姐身上扑时,还是在对方的手碰触到凯罗尔的前一瞬果断跨一步、起脚、以昨天狠踹西塔鲁凯斯的劲道飞踢了出去,当场就把毫无防备的阿梅给踢得闷哼一声往后倒着飞,最后“啪”地撞到石柱上,唉唉叫个不停。
凯罗尔嘴角抽搐地扭头看向正气凛然的妹妹,深呼吸口气,大喊一声:“凯西!”
“吼我做什么,想给我的外甥做个坏榜样吗?”毫无愧疚感的凯西先声夺人,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顿训:“我是在帮埃及保护他们的宝贵子嗣,有你这么不注意自己身体安全的孕妇吗?还逼你妹妹来操这个心,你羞愧不羞愧。现在的医疗条件跟二十世纪的可没法比,万一她把你撞出个好歹来分分钟会有生命危险,哪怕你不在乎你也要替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别做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要知道早产儿天生孱弱并不罕见,后天再调理个不好缠绵病榻更不在少数,我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又转身用软糯的嗓音向头晕脑胀的阿梅喷射毒汁:“你说你这样的侍女是蠢呢是蠢呢还是蠢呢?半路抛下埃及尊贵的王妃去和别的男人谈恋*繁衍后代也就罢了,事到如今才急匆匆地想来献殷勤真当其他人不长眼啊。你该有的责任心呢?基本的思维能力呢?都被跟你一模一样的塔莎给下锅炸着吃了吗?味道会不会很好所以你啃得很干净?长得丑长得胖缺心眼也就算了,拜托你好好待在家里祸害你的家人别自信心爆棚地来王宫拖累本就呆傻的姐姐好吗?凯罗尔,这个称呼也是你配叫的?没尊没卑、不尊重神的女儿、不尊重王的王妃、不尊重下埃及的主人,你甚至还大喇喇地就冲过来,丝毫没有替姐姐的身体状况考虑过哪怕是一分。平时你即便在外头表现得毫无职业素养丢尽埃及和自己脸面我都懒得管你,可但凡对不知道慎重怎么写的、使得姐姐陷入危险境地的话,我都一定要你死得很难看。”
阿梅哼哼唧唧地光顾着捂着后脑趴着,什么都没听清。
反倒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的凯罗尔扶额:“我是怕了你了……好了好了我错啦!麻烦你现在发发善心,让姆拉高抬贵手把阿梅送去就医好吗?也不知道你哪里练的,这么下狠脚踢,我怕她脑震荡。”
凯西这才翘着嘴角挥挥手,不消说上半句话,姆拉心领神会地就让几个手脚利索的侍女把哀嚎的阿梅给四肢拽起,跟拎着烤全猪一样给带走了。
凯罗尔望着侍女远去的滑稽姿态,只有在心底悄悄默哀的胆子。同时,在狡猾的凯西别有用心地把她领到未来的王家图书馆、如今的雏形建筑物里后,兴奋得不能自已的她瞬间就把还在巴望着自己拯救的侍女给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只顾着视若珍宝地将灰扑扑的锲土板给捧着看个不停。
凯西轻哼一声撇撇嘴,慢慢地退到门口,轻轻地跟姆拉叮嘱了几句。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挣扎着起身的阿梅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好说话又好脾气的主子凯罗尔了:每当她起了个早床赶到寝室时,只能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或者孤枕睡得烦闷的曼菲士王、狠狠地吃了一顿王者的起床气;哀求其他侍女们告知自己王妃的下落、却得到模糊到无以复加的答复;迷路迷得死去活来的她好不容易才跑到她们指点的目的地,却又悲惨地得知比泰多已经领着王子妃去集市逛街/花园散步/图书馆阅读/其他宫殿参观去了。
再后来,她终于被因睡眠被扰而忍无可忍的曼菲士一气之下许配给了前来求婚的卡布利……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还有2章就结束了~欢呼吧。
130、探亲
就这样,日子如同潺潺泉水般一点一滴地流淌。
春去秋来。
晨曦温柔地洒在遥远的百门之都德贝城,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如出一辙的真挚笑容:不光是源于尼罗河的例行泛滥带来了沃土,更是因为他们珍贵的黄金王妃平安诞下了曼菲士王的第一位嫡系王子——拥有黑发蓝眼的他胖乎乎的,被细心地裹在由东方商人进献的丝绸襁褓中,经欣喜若狂的埃及王在平台上骄傲地展示给他们看。
虽然隔得那么高那么远,能真正看清小婴儿面容的人实际上寥寥无几,可这绝对不妨碍他们发自内心的高兴。
曼菲士给他取名为奥西里斯,意为埃及神话中的丰饶之神、文明的赐予者、冥界之王,负责执行人死后是否可得永生的审判。
坐月子的凯罗尔很不满——不是觉得这名字难听,而是不高兴曼菲士竟然不提前跟身为母亲的自己商量就擅自定下大名。只不过在见到曼菲士那欢喜得都舍不得放开儿子的模样后,到底心软地没给他泼冷水,便要来了儿子小名的命名权。
她有轻度选择障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最好的商量对象,自然是儿子新鲜出炉的小姨凯西。
“可恶,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度蜜月。”拽过一张簇新的羊皮纸,用自制羽毛笔在上头认认真真地写划着,凯罗尔忍不住小声嘟囔道,语气里怎么听怎么羡慕嫉妒恨——她去过的地方倒也不少了,但真正是自愿去、又有好好欣赏风光水色的次数简直少得可怜啊!多半都在担惊受怕策划逃跑。
以后还要兼顾宝贝儿子的教育问题,能出去旅游的机会就更飘渺了。
要是让凯西知道姐姐杞人忧天地在为还没断奶的外甥的启蒙和品行教育操心,一定会嗤之以鼻的:只要她少乱跑少受骗少被掳几回,全埃及都要谢天谢地谢尼罗河谢阿曼神了。
树立起一个好榜样很重要,别培养出第二个‘白富跑’啊,姐!
信使折腾了许久才在阿拉伯沙漠里找到了收件人,彼时凯西正和伊兹密狼狈为奸、哦不、夫唱妇随地拴上龙图腾的挂坠、戴上皮帽,漆黑的面纱遮住迥异的容颜,他们带着亲卫们伪装成巴比伦沙漠强盗栖身在麦亚密绿洲,专找过往的富得流油的格鲁吉亚商队下手。
不杀人,光抢物。得来的钱财全都撒周遭的贫民家里去。
玩得正开心的凯西接到姐姐的来信,更开心了,头脑发热的她狗胆包天地在上头写下铿锵有力的几个字:
赖安。
……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凯罗尔二话不说便欣然采纳了妹妹的建议,每天不亦乐乎地使用这个名字:
“赖安,你又不乖了~”
“赖安,我要打你屁股!”
“赖安,赖安,叫妈妈~”
喊着喊着,一开始的心虚就烟消云散了;喊着喊着,有种莫名的快意浮上心头;喊着喊着,周围的人也跟着喊这奇怪又顺口的昵称了。
……反正等出月子就要去送死,让这单纯的快乐再多停留会儿吧。
再说,叫赖安的又不是只有大哥一个人。凭什么不让叫呢?叫什么不是叫呢?是最受哥哥宠*的凯西的主意嘛。
凯罗尔破罐子破摔地想着。
二十世纪正抽着雪茄看公文的赖安狠狠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倒霉的西塔鲁凯斯在回国路上、途径大绿海时遇到不明海盗的伏击,尽管幸运地捡回了一条性命,落在海里时那些往日温驯的海洋生物海豚们却发疯一样攻击他,使得他的脸上狼狈地添了条恐怖的伤疤;待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国内时,颇受打击地发现素来最疼*的妹妹塔缪丽斯反而是最对他避若蛇蝎的第一人,就连一向对他欣赏有加的父王都不再对他和颜悦色;与此同时,过去最不起眼的弟弟西亚多安斯不知哪里开了窍,寻了个异国来的幕僚后不仅频出奇策,甚至他那出身卑贱的母亲都越发懂得使用献媚、以甜言蜜语博取王的欢心来,使得自己的母后备受冷落、常常以泪洗面。
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西塔鲁凯斯自然不会轻易就心灰意冷、自退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