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话还没说完,忽然头上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少年的声音清冷中似乎还透着一丝说不出愉悦,只可惜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不中听:“闭嘴。”
她愣愣的抬起头,见颜九针不知何时已立在了自己面前,轻而易举的从自己手中接过酒镇,居高临下道:“还有,不要随便叫我九针……我叫颜璘,玉泽之璘,不要忘记了。”
阿苒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什么时候喊他九针了?她见他只是随意将白大褂搭在肩上,就连面具也只是挂在胸前,不由急急忙忙追上去道:“喂,这面具最好戴上,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还有你手上的伤口包扎了么……”
——药王谷是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
——青霉素确实可能治愈时疫。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药王神炼一旦开启,整个迎宾阁就会关闭,是生还是死,全靠个人本事。
颜九针唇畔微勾,轻轻系上面具的最后一根细带。耳畔传来少女喋喋不休的声音:“……时疫最怕的就是交互感染,隔离十分重要,饮食用水都要小心,还有你的手,短期内千万不要沾水……”
密道的尽头是一排向上的阶梯。
颜九针将上方的顶板搭扣解开,冷淡道:“把眼睛闭上,瞎了别怪我没提醒。”
妈蛋,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少年手上微微用力,顶板被掀开,一道刺眼的光芒落了下来。两人一先一后从密道里钻了出来,却听隔壁传来一阵喧哗,只听一人叫道:“我看到他捂住嘴咳嗽了,他肯定也染病了,赶紧将他捆起来,一起烧死!”
听声音,正是郝源道。
☆、158 药王神炼(下)
阿苒两人心中均是一沉,她与颜九针对视一眼,正要冲过去,忽然被后者拉住,颜九针冷冷道:“现在冲过去就是找死。”
阿苒咬住了嘴唇,她知道颜九针的言下之意。自己许久不曾露面,突然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很可能会使矛盾激化。她从背后抽出沉渊,微微一笑道:“你忘了我出身哪里了么?你且在这里等着,等我喊你再过来,千万照顾好我的酒镇,不要打翻了。”阿苒的何氏剑诀已经修炼到第二层,对方人数虽多,但最年轻的岁数也是她的两倍有余,她心底丝毫不惧。
颜九针明知她说的是自己怀中的木匣,却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脸,只别过眼轻轻哼了声道:“有空多担心你自己吧。”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才伸手慢慢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似乎有什么在怦怦的跳动着。
……
阿苒刚走进大厅,就看到曾老爷子一动不动的躺在软榻上,施槐巍则跌坐在一边,面无人色的颤声道:“我……我不过是给他把了脉。”
整个大厅空荡荡的,以郝源道为首的几人,正神色警惕的瞪着施槐巍。牛海山手里拿着绳子,神色似乎颇为迟疑。
郝源道厉声道:“这很可能是疫症!只是稍微的接触都有可能被传染上,更别说你都已经咳嗽了。”一面下令道,“牛海山,赶紧过去将他绑起来。”
牛海山摇头道:“我不去,万一被传染了,下一个遭殃的不就是我老牛了么?”
郝源道顿时语塞,他还回头看了看左右,黄莫几人均低下头不敢看他。郝源道气不打一处来,怒目众人道:“你们这群废物,没听药王谷的人说了么?高热、咳嗽不止、气促昏迷……这些时疫的症状曾老爷子身上都有。那姓施的不过是给他把了把脉,翻了翻眼皮,听了听心音就已经开始咳嗽了,若不早早处置。他们迟早会殃及所有人!”
牛海山不敢回嘴,小声嘟哝道:“要去你们去,我老牛反正是不去的。”
郝源道双眉倒竖,厉声喝道:“大胆刁民!老夫乃是正六品太医令,眼下时疫爆发,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一面又问道:“火折子呢?”
牛海山无论年龄还是资历,在这里都是最低。同样是游方郎中,施槐巍好歹还能以医圣门生自居,与郝源道也算同辈。牛海山远远不如他。像他们这种小人物,在市井底层多年的打摸滚爬多年,最怕得罪的就是官老爷。被郝源道这么一训斥,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施槐巍的脸色微微发白。惨声道:“就算是疫症,如今情况未明,曾老爷子也还有一息尚存,将我们隔离就好了,何必立时就要烧死?”
牛海山立即止住脚步,道:“是啊,医者父母心。何必要做得如此绝呢?不如你将曾老爷子抱到房间里去,需要什么吃食药材我帮你拿 。”
郝源道冷冷道:“你这是妇人之仁。你可知本朝开元以来,在大晋境内总共爆发过多少次时疫?多少家破人亡,都是因最初那一念之仁而起?曾老爷子也曾身为太医令,他若是意识尚存,必然也同意舍己成仁。像这种疫症我见得多了。其传染扩散于无形之间,有的甚至没有接触,也会被染上。而一旦染上,不过多久便会发作。即使服了药,只怕药效还未到。人就已经死了。反正早晚都是死,他们多活一刻,对健康的人威胁便多出一分。我朝历来对付无法治愈的时疫,都只有一个字,烧!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标本兼治。”
牛海山被他说得似乎有些动摇,又犹豫的望向施槐巍。
郝源道叹了口气道:“施贤弟,你也该知道,如今之事非关恩怨,你若还有一点仁心,就……自我了断吧。”
黄莫等人对视一眼,也忍不住开口道:“是啊,我等家中尚有老小,总不能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
生死关头,他们谁都不想自己亲自上前去做恶人,只能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施槐巍自寻短见。
施槐巍脸色灰败,颓然低下头去,喃喃道:“也罢。”他正准备将曾老爷子背起,却听一个略显沉闷的少女声音道:“且慢。”
阿苒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冷眼扫了一圈众人,对郝源道冷冷哼了一声,道:“你自己本事不济,不代表别人也和你一样。”
郝源道额角青筋暴起,怒道:“你说什么?”
施槐巍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过来,就差没将少女抱住,叫道:“师父,你去哪里了?弟子差点就见不到你老人家了。”
阿苒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被一个满头花白的糟老头喊老人家,任谁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她连忙退开数步,从怀中掏出一只棉布口罩,扔到施槐巍手里,道:“如果是细菌性肺炎,很可能会通过咳嗽或喷嚏产生的飞沫传染。没有确诊之前,还是将口罩戴上,对人对己都有好处。”一面又转头看向曾老爷子,问道,“他昏迷多久了?”
施槐巍连忙擦干鼻涕,戴上口罩道:“有大半个时辰了。”一抬头见她身后还有一人也戴着防毒面具,不由惊喜道:“何公子,你醒了?”
阿苒吃了一惊,回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
颜九针并未待她说完,只望向施槐巍冷冷道:“你现在感到自己在发热么?”
施槐巍正纳闷着何意怎么会穿黑衣,被他一问这才听出两者不同来。何意的声音极为好听,但颜九针却有着少年特有的清澈质感,他愣了一下道:“没觉得啊。”一面疑惑的望向阿苒,似是在问,“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颜九针将阿苒的酒镇放在一边,冷冷道:“没发热居然睁眼说胡话,就算没有染上疫症,我看你也离死期不远了。”
这人说话为什么总是让人觉得讨厌!
阿苒按住正要发作的施槐巍。刚要说话,却听郝源道热情洋溢的迎上来道:“颜小哥,你来得正好,这里似是有人染上了疫症。你赶紧带我们出去罢。”
颜九针看了他一眼,慢慢道:“谷主没和你们说么?只要你们能在这里挨过三天,就算通过了药王神炼。眼下三日未到,怎么这么快就想走了?”
郝源道脸上神色有些惊疑不定,道:“难道说……这疫症是你们有意而为之?”
颜九针声音清冷:“我早就提醒过你们的。”
郝源道脸上阴晴不定,他心中早就疑惑,为什么会如此巧合,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当下不由喃喃道:“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
黄药丞迟疑道:“这样不好吧。在下原本以为只是相互切磋共同进步……”
牛海山也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参加药王神炼,可不是来送死的。”
施槐巍指着曾老爷子,对颜九针怒道:“曾老爷子到现在还不省人事呢,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不成?”
颜九针走过去。伸手搭了搭他的脉。
施槐巍见他手上似是有伤,本想提醒他小心被传染,可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颜九针取出三枚金针呈品字形刺入他的胸前,又取出一枚刺入人中,淡淡道:“现在你们一样了。”
牛海山愣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只听“嘶”的一声,原本在软榻上昏迷不醒的曾老爷子忽然长长的喘了过来。施槐巍吃了一惊。连忙凑上去道:“曾老爷子,您醒了?”
那曾老爷子重重咳嗽了几声,慢悠悠的张开了眼睛道:“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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