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还小。”太后不咸不淡说了一句。景娴知道德妃注定早死,不可能活到自己被指婚的时候,更是淡定。只好开始装萌策略,“太后奶奶,我可以摸您的手吗?”景娴开始第一步。
旁边的皇后看着她已经变化的表情,到嘴边的训斥和请罪也咽了下去,想来她是不会乱来的。出于这种莫名的信任,皇后决定静观其变。
太后似是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看着她那纯洁无辜的眼神,也只好缓和了下来,“怎么要摸哀家的手呢。”她一边伸手一边问。
“因为刚才太后奶奶摸景娴的头时候,好温暖,好舒服。所以景娴也要摸您的手。”她扬起头,坦荡地回答,“景娴的阿玛教育景娴,要学会投桃报李。而且……而且……”景娴看了一下太后,似是有些羞涩,有些犹豫。
“说吧,哀家恕你无罪。”太后心情稍舒,觉得这小女孩还不错,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旁边的皇后有点心惊肉跳,对景娴再看好,这也就是才五岁的女孩,万一得罪了太后,这可怎么办。
“而且像是鸡蛋白,白白嫩嫩的。”景娴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说出来,并且装作打量太后脸色的样子。
“呵呵……”太后抚掌道,“瞧这闺女,挺机灵的,不愧是你加出来的女孩。那么聪明。”
“景娴小,不懂事,臣妾回去一定好好教教她。”皇后听到太后这话,也就放心了。这女人,总是喜欢听奉承话的。
“行了,别用太多的礼仪来束缚孩子,否则一个个像个木头似的,也就无趣了。”太后笑眯眯地说。
景娴心里暗自吐槽,礼仪的规定正是为了行为的美观和规范任何都有法度可言。要有趣,这皇宫还不乱了?于是景娴开始对老人家卖萌撒娇,至少把这茬揭过了。
而那边的胤禛,批完奏折之后,盯着自己的手看,脑子里莫名想到下午那个孩子的握手。用一只手反复抚摸着早上那孩子碰过的地方,却找不到那种感觉。
“吩咐下去,给景娴那个上次孙太医研制出的化瘀膏和外伤的膏。悄悄送过去。”雍正想到早上她挺身上前的时候,虽然一动不动,自己当时还是看到她应该被砸到了。
“嗻。”苏培盛应了。心里微微有些吃惊,这那拉家小姐在皇上心上的地位又提高了。这里的悄悄,应该是指使景娴身边那个名义上是皇后娘娘的但却是粘杆处的人,意思是直接告诉那拉小姐,那个人是皇上的人。
“还有,吩咐下去,保她无虞。”雍正又加了一句。
“嗻”苏培盛应了。
“算了,这样吧,保命,身体不能伤根本。其余的,要她自己解决。”雍正又下令。如果不这样,她永远不可能长大。
“嗻”苏培盛麻木了,看来,皇上是要历练和培养娜拉小姐了。
☆、6第5章 新生与死亡
雍正元年五月。
中午,皇后正午休,景娴在一旁练字。几乎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在练字。这时候,外边有些动静。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玉雅匆匆进来,往内室走去。
景娴当做没看到,纵然没有避讳有事,可也还没达到成为皇后心腹的标准。更何况上次自己身边这个叫做若安的人给了自己药膏,已经说明这就是雍正的人。什么事情雍正都是知道的,那自己又何必出头。只是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自己的阿玛了,额娘还好,至少几天可以见到一次。在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和阿玛和额娘分开那么久。小景娴有些怨念地想着。
内室。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玉雅轻轻唤道。
“何事。”皇后小憩醒来,问道。
“回皇后娘娘,具体事情不知道,只知道皇上先前去了翊坤宫,后来没多久,就传来那边那位早产的消息。”玉雅回答。
“更衣,过去。”皇后迅速反应。心里想过很多种情况,虽然不待见那边那位,好歹也是爷的子嗣,若是真有人害帝嗣,这就严重多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边那位自己弄出来的,可是没理由,那个人前两个孩子都早夭,这第三个,应该会小心保住的。还设想了无数种可能,那边那个会不会陷害自己。
“那拉小姐……”玉雅犹豫道。
“一个没出阁的小姐去产房不合适。”皇后看了她一眼。
“是。”玉雅明白过来。宫内事情,一个孩子,去那里,没准会被陷害,又是娘娘身边的人,到时候祸水引过来,那就糟了。
翊坤宫。
雍正本来只是午休的时候恰有时间,上个月才正式御门听政,如今压的事情忙都忙不过来。带了点御膳房刚做的点心,让年贵妃一起吃,自己觉得甜腻没吃,没曾想她却出了事。她现在还不能死,而且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
让他更愤怒的是,在粘杆处重重监视下,居然还出现这种问题。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那点心,本来是上供给自己的。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做出这种事。暗一他们已经去查了。
翊坤宫的大小奴才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在天子已经是内敛的盛怒之下,周围的温度达到一定的低点。再配上年贵妃痛苦的声音,安静的翊坤宫里就剩下产婆叫“用力”的声音。
皇后到之后,雍正待了一会,也就匆匆离去。
养心殿。
胤禛闭眼,一边手快速转动着佛珠。另一只手握拳。闭眼,微微靠在椅子上。等着粘杆处的最终结果。
“参见皇上。”暗一的声音响起。
“谁?”胤禛淡然问了一个字。虽然在这段时间内隐隐约约猜到是谁,还是不敢相信而已。难道她会绝情到这个地步?
暗一面不改色地回答,“奴才不才,所有证据都证明是太后。”然后汗涔涔伏地,一个母亲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而作为暗卫,居然从太后下令到毒物被呈上皇上的案前,都不能发现那是有毒的东西。这是暗卫的耻辱。
太后,太后么。呵呵,自己和她的牵扯,真的不剩一点母子之情了吗?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心么。她能从一个包衣到一宫主位,冠宠后宫十年,再到现在的太后。她能够生下六个孩子。这期间,她收买了多少宫女。后来被自己拔除了不少,可居然还有能力对自己下毒,而且差点就成功了。
难道就只有十四是她的儿子?没想过能和她和睦相处,没想能得到她的关心,但至少求个各不相干。那些教唆十四的话,忍了,拒绝移宫,忍了,甚至拒绝上太后徽号……都可以忍了,可这直接向自己下毒。一个母亲要毒死自己的儿子,闻所未闻。
胤禛突然有些累了,“过程?”
暗一看这这样的主子,心里也为主子心疼,这是主子的家事,于是没有感情叙述了整个过程。
期间胤禛一直闭上眼。手上的佛珠一动也不动。没有人挑唆,不是被冤枉。而是由于那日自己又斥责老十四,她听到后,就拿出了那药,一直到今天才有机会下药。
“把那些奴才都处理掉。”胤禛神色淡然。
“嗻。”暗一领命而去。
“摆驾,永和宫。”
永和宫。
“那边到底怎么了?”太后把玩着指甲套,漫不经心地问。
跟在她身边四十多年的马嬷嬷犹豫了一下,“只听到翊坤宫的年氏早产,别的什么消息都没有。”
“啪……”太后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扫下去,“居然让他逃了过去。”
“皇上驾到……”外边的太监报声。
看到胤禛安然无恙地走进来,太后不由得失望。胤禛沉默地一直看着她,捕捉到她眼神一闪而逝的失望,心里更冷了。
“来跟哀家秋后算账的么?”太后先发声,看着胤禛沉默,“自古成王败寇,哀家也就认了。反正你心狠手辣,弑母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胤禛看着她,“为何要逼朕。”原来怒气到极致的时候,是可以这样云淡风轻。只有自己知道,有什么在扯着心。
太后坐在主位,突然笑了起来,“你,对于哀家来说,不过是个耻辱而已。”保养得宜的手抚上扶手,“当年不过是个常在,你生下来,就抱给那个贱人抚养,把你养成个白眼狼,忘了自己的额娘。我又何必认你?你对她笑,叫她额娘。我在那边,看得清清楚楚。你都是别人的儿子了,我又何必认你?”
“朕,何时没认你?”胤禛压抑着。
太后笑了一下,“是啊,是我不认你。当年她才是后宫的第一人,她是皇贵妃,她是皇上的表妹呵。我也不过是长得像她的人而已,她不能承宠太多,皇上便瞧上了我,再加上,太皇太后是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坐大,若是她是中宫皇后,加上她娘家势力,当年的太子地位未必不会动摇。”她目光没有焦点地看着别处在回忆,“她不能生,就要走我的孩子当作她的孩子。皇上还真能讨她欢心。”
胤禛一直沉默听着这一切,“你和她,不像。而且,那和朕又有什么关系。”
“皇上觉得像,就够了。”太后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起来,“你和我长得很像,这就是我讨厌你的理由之一。你和我长得像,也有几分皇上的样子,而她本来就是皇上的表妹,你更是像极了她。看见你,就像看见那个贱人。我怎么能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