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摘那么多,也不怕被人抓住。”苏玉芍走在后面笑道。
“不多不多,等回去晒干了磨成香粉,给栗姐姐见皇上用。”
栗月临闻言啐了一口,“哪那么多嘴。”
苏玉芍笑而不语,栗月临脸红了,对方越是不问她越想解释,“多亏了妹妹,如美人一阵风似的就倒了,听说尚青青她们都吓出病来了。我想着,等皇上回来,是不是也就该传召我们了。”
“姐姐花容月貌,于众人中总会出头的。”苏玉芍由衷道。
栗月临愈发不好意思,“当初要不是你,我也栽进去了不是。哎,你到底是怎么掐算的,啧啧还真是准。”
苏玉芍看了她一眼,明白栗月临是真不开窍,“在宫外咱们都听说,皇上身边最得宠的是虞昭容。可进宫之后,料理一切的反倒是如美人,姐姐就不觉得奇怪么。那如美人原是香彻宫里的人,有何德何能可以主持选秀?”
“是啊,她有什么能耐?”栗月临瞪着眼睛问道。
“还不是虞昭容放权让她。”苏玉芍依旧笑吟吟的,不过放低了声音,“选秀本是静妃娘娘操持,如美人一来静妃连管都不管,这想必也是虞昭容递过话了。那天在辰欢阁见皇上,如美人提出是夜小聚请圣驾光临,姐姐当时只顾瞧她表面的威风,却没看见皇上第一眼望的是虞昭容,虞昭容点了头,皇上才答应出席的。”
栗月临仔细回想,似乎也有了些印象,“虞昭容那时候就想……”她悄悄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姐姐听过‘捧杀’么,先捧后杀。这些日子相处,你我也能看得出,如美人表面谦恭,骨子里却是极自傲的,是以虞昭容频频让步的算计她都没有察觉,反而自以为是真的得势,以为可以玩弄后宫于鼓掌,以致今日。”苏玉芍眼神往旁处瞧去,若有所思,“如美人曾是虞昭容的身边人,想必虞昭容对她十分了解,是以一击即中。”
栗月临听完怔怔地反应半天,打了个寒颤,“被你说得我寒毛都立起来了。”
“怕什么,虞昭容对姐姐的印象应该不错,等皇上回来……”苏玉芍一笑,转头去看满园姹紫嫣红,赏不够的光色。
“去,怎么每次都说我,你们也逃不掉。”栗月临说着走入花丛,随手挑了几朵开得正好的月季。一朵别在自己发上,两朵递给自己的姐妹,“喏,咱们姐妹容貌资质不输旁人,到时一起侍奉皇上,有福同享。”
宝锦跑回来,兴高采烈地接过就插在头上,苏玉芍则笑眯眯地持在手里,低头嗅着。
“你怎的不戴?”
“你们姐妹双姝正好,多一个便俗了。”
正说笑着,不知不觉走下了小路,回头时只见远远一行人走来。为首的年轻美人一袭流云襦裙双臂挽帔,风一吹便翩跹如画,玉手抚腹,左右宫婢小心搀扶,金玉般芳华娇贵。身畔一双十岁上下的男女小童追逐嬉戏,衣锦佩玉,然而疯跑起来却和野孩子无二。
栗月临三人对望一眼,上前行大礼,“臣妾拜见虞昭容。”
“免礼。”虞挚柔声道,这时两个孩子也凑到她身边,眨着眼睛看着三个陌生的美人。
“这是九皇子和扶摇公主。”虞挚介绍道。
“臣妾拜见九皇子,拜见公主。”三人齐齐行礼。她们还没有侍寝册封,分位居下。
叡谨额上还有微汗,立刻正经地板起小脸,沉稳地点了点头,扶摇也恢复了文静的样子,站在叡谨身边不说话。
“起来吧。”叡谨让道。三人这才站起,不敢看虞昭容,目光只落在地上,栗月临眼睛刚转了转,正对上叡谨黑漆漆的眼睛。
“你们戴的可是月季?”叡谨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回九皇子,是。”栗月临规规矩矩地答道,眼前的虽然是个孩子,但毕竟是九皇子,官大一级要人命,不敢怠慢。
“可父皇不喜欢月季。”叡谨说得认真,直言不讳,回头看了看虞挚。
栗月临脸上一红,要说这花不是为了皇上戴的,也太做作虚伪了,然而当着虞昭容的面被人一语道破勾引皇上的心思,脸上还是挂不住,心里也慌得嗵嗵打鼓。
虞挚反而一笑,并没有不悦,“的确,月季多刺,皇上还是更喜欢牡丹。”她看着眼前三个明眸善睐的女子,轻柔开口,“皇上的这些喜恶,想必如美人没有教给你们。如寄,”她回头吩咐,“赶明儿对她们好好交代,快要伺候皇上了,别出什么差错。”
如寄点头称是。
栗月临心花怒放,久久回不过神来。当即摘下了鬓边的月季,“谢娘娘提点。”
虞挚微笑,领着叡谨扶摇往别处逛去了。
秋风乍起的时节,皇上从泰山归来。大铭帝后祭天十分隆重,今年后位空虚便只得一个皇上,回来的路上也比往年耽搁得久了些。瀚景王出京接驾,一路上旌旗蔽日车马如龙,百姓夹道观望,盛况空前,皇上倍感欣慰龙颜大悦。
宫中感觉不到外面的热闹,相反,宫中的人各怀心事。最烦心的当属太后,最开心的就是等待临幸的秀女了。
辰欢阁中歌舞曼妙。栗月临一袭华衣坐在席尾,虽遥遥的看不清楚皇上,但能入席与后宫妃嫔并坐,就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虞昭容那样,陪在皇上身边。
“朕在泰山听说宫中出事,十分担心啊,闹来闹去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放下酒杯,开始发难了。
太后脸色难看起来。席间瀚景王九皇子也都在座,宫内宫外的男女可谓齐全,要她开口认错可真是……
“如美人居心叵测,多亏太后明察,让臣妾洗脱冤屈。”虞挚在旁回禀道。
“这个如美人。”皇上恨恨地怨了声,“兴风作浪,这种人留不得。”
静妃出言解劝,“毕竟是皇上的人,打发出宫不太妥当。不如发配到外宫,让皇上眼前清静。”外宫内侍省统领的地方,负责浣衣织造清洗打扫,当初如寄就是从朝凤宫被贬到内侍省做事。
“你看呢。”皇上问虞挚,这事自然得要她解气。
“娘娘秉公处理又以仁爱为先,臣妾没有异议。”虞挚温顺答道。
“那就这样定了,折腾一个多月,听说连白露庵的姑子都审了,总该清楚了。从今往后谁也不许再提此事。”皇上说得心平气和,心中实在不大满意,太后此事做得太没章法。
众人俯首称是。虞挚转头间恰对上瀚景王的目光,他不知已看了她多久,匆匆一瞥的凌利犹如刀镌。她面无表情一触即分,他也言笑晏晏地从宫素鸾手中接过酒壶,自酌自饮。
夜晚皇上携虞挚回宫。红萼服侍皇上宽衣,虞挚在一旁托腰看着。皇上收拾妥当过来扶她坐下,俯首贴在她肚子上,“快让朕听听,小家伙有没有想父皇。”
虞挚倚在床头,悄然摆手命红萼退下,“他天天踢臣妾呢。”
皇上听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朕在泰山鞭长莫及,听说宫里出事真是担心。”
“臣妾这不好好的。”虞挚伸手去挽鬓边的发,皇上却先伸手为她挽到耳后,“若真出了什么事,朕只怕追悔莫及。想不到如美人心肠如此狠毒,朕不是不相信你,但若太后真抓到个什么人,恐怕你百口莫辩。”
他兀自感慨了几句,想着想着又忽然笑了出来。虞挚坐直了身,“皇上笑什么?”
皇上摆摆手不太想说,但左右无人他也就不妨了,“怎么偏偏是叡景。”
虞挚的心一紧。
皇上已经接着道,“当时朕若在,恐怕也要笑出来了。”他边说边乐,全然没见虞挚的脸色。
虞挚想笑又笑不出,况且这也不是她该笑的时候。一言不发上床,面向里躺着。皇上觉出不对,从后面凑过来抚了抚她的肩,“生气了?”
“臣妾只是觉得没什么可笑的。”
“哎,朕也只有对你说说。”皇上拉过被子躺过来,一路劳顿他也有些困了,“朕再不说了就是。”
虞挚睁眼躺着,室内的灯熄了,陷入一片幽深的安静,身后一会儿就传来皇上均匀的呼吸。
在最愿意捕风捉影的后宫,她和瀚景王之间也隔着千山万水,一万种不可能。这样倒也安全,但为何她心里觉得如此可悲。一百双眼睛都看不到她看到的东西,难道是自己看错,自作多情。
胡思乱想着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不知眯了多久,就被一阵轻轻的呼唤叫醒。
“皇上,昭容娘娘?”付如海正在低声唤着。深夜通报,定是出事了。
虞挚醒转起身,撩开幔帐,皇上也慢慢睁开眼睛,睡意未消,“怎么?”
“皇上,白露庵起火了。”付如海抱着拂尘急得好像火烧屁股,嘴里连连低声念佛,“几十个人都没出来,现在都烧成炭了哟……”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了很多耽美的书,还看了queer as folk。。。写文写到一半口味变了肿么办
☆、一零八、顶撞
明月高悬,星辰稀疏。香彻宫中灯火通明,宫人们从睡梦中爬起来伺候。红萼跪在床边为虞挚揉着浮肿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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