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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 (乐乐丫头)


  “承蒙美人关怀,亲自赴内侍省探望,但美人所说的一些事,小的实在是不知。”陈泉说得诚恳。
  如织背脊发凉。
  太后犹疑地看着她,当日如美人密访内侍省,是拿到了她的懿旨。回来之后也说陈泉都招了,她当时自然深信不疑,难道一切都是如美人编的不成?然而这也太荒谬。
  “绝不是这么回事!”如织低吼了出来,上前去摇晃陈泉,恨不得将他的魂魄摇醒,“为什么要编故事,你快告诉大家真相啊,你快说啊!”
  她一味重复着,心里却早已通透冰凉。当初她两次与陈泉密谈,一次陈泉恳请她屏退宫人,一次在内侍省是她自己命人退下,除了陈泉和她以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情。如今真的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东临和红萼忙上前将如织拉开,陈泉被她折腾得愈发虚弱,几乎睁不开眼睛。红萼看着如织苍白如鬼的脸,不禁无声地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不是她背叛娘娘,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一败涂地的下场。
  “太后,案情审到这一步,臣妾也有话问。”一直看戏的虞挚放下了茶盏,恭敬地对太后颔首。太后满腹心事,哪还说得出话来,只能由她。
  “如美人。”虞挚转头,微蹙的娥眉透出十分的难过与不解,“你为何要害本宫。”
  如织蓦然抬头,四目相对,暗流涌动。唯有她能读懂,柔和的虞昭容眼底那抹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说几句话4000多字就没了,后宫里的人很话唠么

☆、一零五、暗道

  “臣妾岂敢害昭容!”如织环顾四周嘶声辩解,却在触到虞挚的目光时蓦地移开,手脚并用爬到太后脚下,“太后……”
  “太后。”长宁宫的管事太监站在门口,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如织的话。
  如织顺着太后的目光看去,只见摇曳珠帘外颔首清癯的身影,安静沉默,却如同当头一棒,将她震得魂魄出窍。
  “江御医带到。”太监恭敬通报。
  太后疲惫地闭上眼。江潮平果然在太医院。
  先进小雅别苑的是东临,后进去的是瀚景王……那帮守在暗处的侍卫都瞎了么?!
  不,这绝不可能。她就是再怒火上涌,也不至于失去理智。自己被虞昭容算计了,从陈泉投奔岫云宫开始,她就一步步栽在了虞昭容手里!
  “如美人。”太后揉着额头,声音沉了下来,“你还有何话说。”
  “太后!”如织绝望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太后这么快就翻脸,和整个后宫一起审问她一个。
  “太后,香彻宫的龌龊事不止这一件,臣妾知不无言请太后再给一个机会!”如织飞快地颤声道,这是她最后的时间了,“洛康王、淮意王、江潮平!”她瞪大了眼睛求救似的四处逡巡着,最后看到端坐在一旁看戏的瀚景王,不假思索便伸手一指,“还有瀚景王!他们都和虞昭容……”
  太后干咳了一声,身后的宫人即刻过去捂住了如织的嘴。
  饶是如此,所有人也都听见了,看惯了尔虞我诈的妃嫔们尚且如五雷轰顶,栗月临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如美人这真是疯了。
  “太后,请为臣妾正名。”虞挚离座,在红萼的搀扶下直直跪倒,显了腰身以来皇上已经免了她的大礼,许久没有跪过任何人了。“臣妾什么苦都吃得,唯有如此侮辱不敢领受。”
  宫素鸾的心也跟着起了微澜,刚刚如美人还提到了瀚景王的名字,虽然荒谬至极,但毕竟人言可畏。她不禁转头去瞧瀚景王,他却正怡然地翻开茶盏的盖子,微微低头嗅着那茶香,一边挑眼角瞥着跪在地上的虞昭容。袅袅白雾后,掩住了他似笑非笑的嘴角。后宫的女人们斗得正欢,他倒是片叶不沾身的洒然。
  宫素鸾垂下眼帘,转过头去。受害的不是他,他自然乐得作壁上观。
  太后瞥过虞挚决绝的神色,少顷,叹了一声,叹得苦口婆心天地立转,“你是双身子的人,不要总跪着。”说着抬了抬手,吩咐红萼,“扶虞昭容起来。”
  只这么一句,便让如织汗水湿透衣背。她眼睁睁看着红萼将虞挚扶起,看着虞挚恭顺温柔地站在那里,看着众人纷纷露出恍然的神色……她恨,恨得浑身颤抖,嘴被人捂住,她只能狠狠地瞪着她。
  虞挚坦然立着,未再看向她一眼,然而袖中交握的手已绞出疼痛的冷汗。
  原来如织这么恨她。
  “将如美人押下去,哀家明日再提审,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太后适时露出倦色。
  虞挚却又开口,“皇上就快从泰山回来了,不如等皇上回来再审。”她顿了顿,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臣妾不敢怀疑太后的圣明,只是今夜一番折腾,难免生出流言蜚语,传到皇上耳中。若皇上能亲自过问此事,清楚来龙去脉,也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她蹙眉抚了抚小腹,似是忧心忡忡。
  这番话明着暗着都不无道理,谁都知道如美人是太后的人。
  太后在宫中浸淫大半辈子,怎能听不出她的意思。虞昭容虽嚷嚷着让皇上审,不过是逼近一步以此要挟罢了。就像市集上讨价还价,总要先出个低的离谱的价格再慢慢往上抬,可气的是她堂堂太后,不得不被逼得让价,让出一个静妃,“皇上日理万机,还是不要拿后宫的事烦他了。如今静妃代管六宫,就与哀家一同审此案吧。到时皇上问起,让静妃如实禀报就是。”
  “全凭太后做主。”虞挚这才放心颔首,静妃也离座领旨。
  太后把气憋在心里,面上端庄高不可攀,“今夜之事到此为止,宫禁之中,哀家不想听到什么谣言。”事情闹这么大,即使没人嚼舌头皇上也很快就会知道,怎么向他交代还真是令人头痛。
  走过瀚景王身边,太后不由缓了步伐,与他同行,“今天委屈你了。”
  “皇祖母无需放在心上。”瀚景王不疾不徐。太后点点头,她也知道如今麻烦最大的就是自己。
  “孙儿这几日要出京迎驾,恐怕不能进宫给皇祖母请安了。”
  “哀家知道了。”太后应了一声,与他闲话着走出门去。
  门口的江潮平退到一侧恭送,太后吩咐,“去仔细请个平安脉吧。”如今能怎么弥补就怎么办了。
  “是。”江潮平行礼。低头间恰逢瀚景王走过,袍摆飘然,意态风流,不经意间目光扫过,清澈清明如天上星辰,然而看不见的深处又是无尽幽远的夜空。
  江潮平保持着恭送的姿势,嘴角抿得苍白。
  今晚颂月将他骗入小雅别苑,顷刻四周便被暗卫团团包围,门外咔的一声落了锁。
  面面相觑,他的心沉了下去,灯下虞昭容脸色发白。
  “出了什么事。”他知道这步田地,问什么也许都是徒劳,可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太后以为本宫在此私会,颂月只怕……”虞挚眼光蓦地一闪,旋即黯淡了下去,“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太后。”
  东临懵住了,使劲眨着眼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如寄的声音也哑了下去,“是否要江御医躲起来。”
  “外面的人已眼睁睁看他进来,人若没了太后定会严加搜查。被发现了反而坐实罪名。”虞挚伫立沉声。
  江潮平已隐约猜到了来龙去脉,却也清楚他们这角已被逼死,太后赶到就是他们满盘皆输之时。
  虞挚慢慢坐下,眉头紧锁,脸上却浮起一个奇异的笑,好像无法相信,一切结束得太快太突然,“本宫究竟还是连累了你,江大人。”
  江潮平心中一阵汹涌,知道即将赔上性命,平时压在肩头的沉重倏地远去,一向波澜不惊的面上也不由动容,“臣死得其所。”
  四目相对,他眼中再无其它,她却微微失神,抚着小腹不知想起了什么。
  就在此时,“嘭”地一声闷响。敲击着寂静紧张的空气,震得四人俱是一愣,东临敏捷地挡在虞挚面前。
  只见桌子下的一块方砖突起,继而周围的砖全部陷下,竟然闪出一道四四方方的暗门。
  半截身子探了上来,“本王只是随便走走。这洞中风光甚好,只是隔音差些。”
  “你怎么……”虞挚蹭地站起身,两眼发直。
  不光她发直,饶是沉默的如寄也目瞪口呆,退后一步与东临一起护在虞挚身边。东临圆圆的脸上已经目露凶光,活像条看门的狗。
  江潮平骤惊之下,神色反而缓缓平静下来,将更深切的不可置信压在心底。
  瀚景王已经走了上来,看来暗道里并不狭窄,他长袍翩翩一点儿灰都没落。看了看江潮平,嘴角一挑,“此路通往冷屏山,下山到太医院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不送。”
  他说着一伸手,让出路来。江潮平犹疑地看了一眼虞挚,她看向瀚景王的眼神十分复杂。但唯一可确定的是,她的神色与以往在人前大不相同。
  “走罢。”虞挚轻声道,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淋得江潮平心底凝冰结霜。骤然间,一直盘亘在他心头的疑惑解开,没有恍然,反而更加沉痛煎熬。
  上前一步,走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头顶的灯光被封印,隐约传来瀚景王淡淡的说话声,“本王这次帮忙,娘娘打算如何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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