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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 (乐乐丫头)


  “王爷还是回去吧,这里好冷……”混沌的麻木从脚底升起,荆儿的身体晃了晃,意识忽远忽近,“王爷,何苦呢……”眼前一阵花白,天地间的雨声倏忽远去,她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荆儿,荆儿。”一声声呼唤传来,并没有牵动肺腑的急切,但她已经满足,至少他叫了她的名字。守在远处的仆从奔过来,七手八脚地抬起她。
  “王爷,不要求了,皇上不会……”她伸手无力地抓着、挣扎着,喃喃呓语,思维因为昏迷骤然变得简单清晰。她不想走,否则谁来守着他,谁来为他撑伞。
  “你不懂。”一声低若秋风的叹息,沉沉跌入肝肠,寸寸寒凉落寞,“我求的不是父皇。”
  梦里是谁在说话,为何让这梦境真实得疼痛难忍,荆儿闭着眼睛,滚烫的泪水滑落,在秋雨中变得冰凉。他终究是不忍心,不忍心皇后陷入困境,所以固守着一个王爷的底线对抗皇权,不忍心用兵权胁迫皇上惩治虞昭容,所以选择了伤害自己。
  这一天一夜,他都是在求她,求她放手。
  香彻宫里,又是无比安静的一天。红萼端着原封未动的饭菜出门,交给御膳房的管事公公,沮丧地摇了摇头。公公擦了一把汗,急得直跳脚,“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他拎着饭菜转了几圈,回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拉着红萼的衣袖扑通跪下,五十多岁的人了,嘴里叫得甜,“红萼姑姑,小的斗胆求你再劝劝娘娘,别再使性子了,对谁都不好,就当可怜可怜小的,吃一口我也能回去交差啊。”
  红萼被他当救星拉着,又急又委屈,气不打一出来,“你倒怨起了娘娘,我们昭容受了多少罪有谁知道?你要叫屈就找皇上叫去。”
  “小的哪敢!”公公都要哭出来了,压低了声音,“不瞒姑姑,皇上,也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红萼一愣,万没想到皇上那里也是这般情形,堂堂一国之君滴米不进,这回可闹大了,恐怕对虞昭容不利。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食盒,“你等着,我再进去看看。”
  辗转挑过几重帘幔,红萼放轻了脚步,虞昭容正躺在榻上假寐,瘦弱苍白,仿佛随时都可能睡着了,再不醒来。如织和陈泉正在一旁侍立,见红萼又回来了,不由上前拦下她,“怎么了?”
  “皇上也绝食了。”红萼小心翼翼地说道,如织和陈泉对视一眼,立刻忧心忡忡。三人商量了一会儿,正束手无策,一回头只见虞昭容已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们。
  “娘娘……”三人行礼,红萼提着食盒就想上前。
  “都下去罢。”虞挚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声音微弱却坚定。想必刚刚的话她已听到,既然无动于衷,三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远远地退到一边。
  虞挚躺在那里,饥饿让她根本无法入睡,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如同虫噬,但她不在乎这些,身体的疼痛不能影响她的思绪。
  很多人都来过了,声色俱厉的太后,“仗着皇上的纵容,你也要有个自知之明!”
  怅惘的静妃,“你恨皇后,可她是洛康王的母亲,当真斩得断么?”
  冷酷狠毒的乌婆婆,“想在宫中安身立命,不除皇后更待何时。”
  最后是江潮平。
  “姑姑请你来劝我么?”她漠然询问。
  “微臣为娘娘诊脉许久,别的不知道,铁石心肠还是诊得出的,怎还会不自量力。”他撩袍坐下,神色还是一贯的冷清,话语里却多了与人间烟火有关的情绪,让虞挚的表情生动些许。
  “不过,微臣还是有句话想问。”他按着她的脉,清澈的眸光抬起,语气平淡不起波澜,“皇上百年之后,娘娘想依靠何人?”
  大不敬的话就这样道出,他却是不在意的,因为他知道,她也是不在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八、画眉

  虞挚起身,慢慢走到妆镜台前。镜中的女子苍白中难掩凌厉,好像海风中突兀的礁石,纵使经过千万年风吹,还是坚硬得会伤人。
  依靠何人?
  想起这四个字,她忽然笑了笑,就像江潮平说出这个问题时那样,她无聊而悲哀地笑了笑。
  “原来你早看透我。”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不敢。”他顿了顿,脸上没有丝毫惶恐或得意,振袖起身,行礼告辞。
  虞挚拿起梳子,静静地拢过长发。偌大的宫中空无一人,外面瑟瑟的风声吹过,空荡了心房。她没有子嗣,皇上死了之后,最有希望继位的是四个已封王的皇子,浩南太小又被贬出京,淮意王久不在大铭,没有根基,只剩洛康王和瀚景王,瀚景王属莲妃一党,从来都是与她为敌的。那么,只有洛康王了。
  嘴角苦涩地翘了翘,不得不承认,江潮平这剂药的确下对了症,依靠二字有着无与伦比的魔力。在这皇宫里,还有什么比它更诱人呢?
  一下一下梳着乌发,她苍白的脸颊被发丝掩着,显得分外瘦削。梳子卡在发梢,虞挚对着镜子面无表情,手下狠狠地撕扯,长发被连根拔下。窗外雨声渐稀,她不知怎地忽然怄起气来,烦躁地毫无章法地梳着,乌黑的发丝纷扬落下,萎靡一地。
  胸中升腾着恨,却不知该恨谁。手里紧握着刀,最想杀死的是自己。这百般滋味汇成旷古的、没有方向的寂寞,在千疮百孔的心中呼啸而过。
  “如织,红萼。”她一刻也忍不了了,开口唤人。再沉静下去,她一定会疯掉。
  听到传唤,如织和红萼满怀期待地跑了进来,“娘娘?”
  “更衣。”虞挚幽幽地转过身来,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层阴影,看不出表情。
  深夜的泰极殿中,皇上伏案披着奏折,不时掩口咳嗽。付如海满面忧色地站在一旁,短短一天,他就急得嘴上起泡,皇上是万金之躯,一顿少吃一口都不行,更何况一天颗粒未进。要是皇上有个好歹,他多少脑袋都得砍光。
  “皇上,歇歇吧……”付如海早碰了一头钉子,不敢再提用膳的事,只得先劝皇上休息。
  皇上笔锋顿了顿,皱眉看着奏折,又仿佛透过纸张看到了别的,“朕怎么睡得着。”
  付如海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个虞昭容,本以为她承宠不过因为年轻貌美,没想到还真扎根在皇上心里了。进宫当差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朝天子为了一个女人辗转无眠。
  宫门吱呀呀地打开,一个纤弱的身影走了进来,踌躇中不失婀娜。付如海浑身一凛,又惊又怒,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闯进泰极殿,外面的守卫都没长眼么?他正要呵斥,却一眼看清了来人,忙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头试探地瞄了一眼皇上,“这……”
  皇上依旧翻阅着奏折,眼也不抬,仿佛根本没看见有人进来。然而那紧绷的面容泄露了他的情绪,冷冷的带着怨气。付如海察言观色,便也不再打算通禀,悄然退后一步,隐入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皇上。”虞挚在殿下跪倒,低低地唤了一声。
  她罩着黑色的斗篷,显得苍白而凄楚,斗篷下露出单薄的杏白衣裙,别无繁饰。瘦削的小脸上没有施妆,娥眉颦蹙,咬唇无语。
  皇上目光落在奏折上,坐在那一动不动。
  虞挚却也再无声息,只默默地跪在那里,凝静而遥远地对峙着,没有小女儿的撒娇媚态,也没有媚女人的风情万种。
  付如海在一旁侧耳听着,不由暗暗捏了一把汗。好不容易进来见到皇上,虞昭容就仅仅一句“皇上”了事?唉,为何就不说句软话,非要等皇上耐心耗尽将她赶出去么?要知道,宫里的女人绝不会浪费和皇上独处的一时一刻。
  手臂粗的龙烛熊熊燃着,将时间一截截烧去,大殿里静得仿佛无人存在。皇上在奏折上写下朱批,合上,放在一边,再拿下一份。伸到空中的手顿了顿,终于忍不住,不动声色地往殿下瞥了一眼。一片幽暗中看不清虞昭容的面目,只望见几道晶莹的泪痕,汩汩不断地蜿蜒着,悄然落在襟上。
  皇上眉头皱得更深,手定格在那里,已忘记了要做什么。不知她已这样默然哭了多久,泪水汇聚在尖削的下巴上,一滴滴落下,那一瞬间让人错觉她是水做的,等眼泪流尽了,人也就要化归到水中去。
  “哭什么。”心里的怒气早就烟消云散,皇上不由开口。
  虞挚一听皇上的话,没有抬头,反而哽咽得更加厉害。她肩膀微微耸着,像个迷路的孩子,在暮色四合中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朕对你,真是束手无策。”皇上慨叹了一句,从龙椅上起身,走下台阶来到虞挚身边。明黄色的袍摆悠悠摆定,大手伸到她的面前,“起来吧。”
  虞挚抬起头,哀哀地望了皇上一眼,好像被遗弃的猫儿,平时的伶牙俐齿都没了。静谧的空气中,盈盈而不得语。
  皇上心底一阵久违的悸动,到底是弯下腰,将她横抱起来,“来了又不说话,倒像是朕求你。”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怀中的人轻得像一片落叶,大病未愈,楚楚可怜,让人不忍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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