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拜见武信君。”说罢她叉手垂首。
“不必如此多礼。”项梁对昭娖道。旧楚贵族大多凝结项梁的周围。盱台的楚怀王虽名为楚王,但手中并无权力。昭娖虽然与楚王同姓为楚公室之后,但却是跟着她继父一道项梁军中效力。被视作项梁一系。已经与楚怀王关系远了。
“今日那般打法,当真是不要命了么!”项梁走到幕府中漆案后坐下,皱紧了眉头问道。
问的对象自然是项籍,项籍今天根本就不是骑兵的掩护下杀向秦军。披坚执锐一当先。虽然这是勇士所为,但并不是项梁想要的。虽然这次作战楚军得利,但侄子的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实不是一名大将所为。
“‘凡论将,常观于勇。勇之于将,乃数份之一耳!夫勇者必轻合,轻合而不知利,未可也’,将才不勇而智。平日教的那些都全忘了么?”
昭娖知道方才项梁说的那番话出自《吴子兵法》里的论将篇。不过她好像记得,项籍年少时学兵法曾经学了一点就不学了,曾经差点把项梁气的背过去。
话说……项籍真的还记得那句话的出处么?
她转头去看项籍,果不其然他眼里瞧见了满不乎和点点的疑惑。
是想项梁那番话的出处吧。昭娖心中默默扭过头去。
“轻视兵家合众结阵。迟早得吃这亏!”侄子眼里投射出的满不乎和疑惑让项梁喉咙一口气堵那里,过了一会才顺过来。
“秦军重结阵,行动僵硬如同一条僵硬不懂的肥虫。”项籍见叔父动气答道“多习古法,军知道,秦军也知。行军摆阵秦军更知!不如跳脱于古法之外,以旁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个慌乱。”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出自孙子兵法。好吧,项籍还是读了一点兵书的。
昭娖跪坐他身后,暗暗想道。
项籍这番言论说的理直气壮,他自有他一套的做法和想法。项梁也拿他无可奈何。
其实昭娖个觉得行军打仗完全于因地制宜,兵书读通一本就足矣。而且和个的资质有很大的关系。
等到从幕府出来,项籍毫不意自己方才被叔父训斥一顿。
他对昭娖说道,“前几日听到与子期说想要饮酒吧?”
昭娖微微一滞,很快答道“确有此事。”
项籍咧嘴一笑,“们都到营中饮个痛快吧。”
等昭娖和虞子期等真到项籍营中了,瞧见一名娇媚柔弱的女姬手持酒樽跪坐项籍案边。身上衣饰是贵族里最为流行的楚服,美儿雪白的肩膀露出来,领开丰腴都能隐隐约约的瞧见。
昭娖转头望向身侧的虞子期。
“虞姬。”虞子期用口型说道。
昭娖一看见大名鼎鼎的虞姬就眼前,不由得多瞧了几眼。虞姬着开胸露背的楚服感受到那些男们有意无意间放自己身上的视线,默默的垂下了头。
项籍瞧见昭娖多看虞姬几眼,但目光中并不含淫*邪之意。相反似是瞧见什么新鲜物什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而已。
姬妾不是妻,虽然项籍宠爱虞姬,但是场的都是自己从年少时候就开始结交的弟兄。更何况只是多看了几眼而已又不是前来讨,项籍也听之任之。如果妻子被侮辱,夫君势必要拔剑血溅当场。可是为了一个姬妾……要是哪个男的真那么做了第二天都不到就会沦为众的笑料。
项籍帐中的酒醇厚且不含渣滓,与别的浊酒不同是上好的佳酿。虞姬项籍的示意下走出席台给虞子期昭娖等斟酒。
昭娖对着身边已经跪下来行礼的虞姬微微侧开身。
“有劳美。”昭娖轻声道。
“贱妾不敢。”说罢,虞姬起身芊芊十指从宽大的袍袖中伸出勾起案上酒樽的弯钩,向昭娖面前的那只羽觞倾酒。
虞姬的手指修长且肌肤白皙,而且整只手并不全部露出。宽袖外只是露出葱白的指尖格外撩心绪。
美斟酒姿势秀雅中带了稍许妩媚,昭娖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像之前那样对着她看。
虞姬刚离开昭娖案边,外面传来来嘈杂的闹声。
“放开,老夫要进去一劝项将军。”苍老的声音中夹带着难以言喻的愤怒。
“不行!将军有令,闲杂等不得随意入内!”帐前的执戟郎中急急说道。
“竖卒!老夫乃将军亚父!滚开!”
一阵争执,昭娖霍然觉得眼前一亮。一名苍发老者大步走了进来。
昭娖看清楚那老的容貌想起他就是那日遇见的老范增。她赶紧起身退出茵席之外。
“将军营帐之中何来妇!”范增也不看营帐中虞子期和昭娖,直接对主席位的项籍质问。
项籍被这突如其来的范增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还是正襟危坐茵席上。
“这妇只是服侍衣裳用度而已,并无他意。”
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信啊!昭娖退走一步稍稍别过脸去。有些不忍看到项籍说着这一番胡扯的话脸上还十分正经的样子。
“是吗?”范增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跪几案边的虞姬。瘦削的楚服将她苗条的身子衬显的格外柔弱。范增近乎是尖锐的目光让她觳觫跪伏于地。
“贱妾……只是服侍将军衣食而已。”娇声燕语格外动。
可惜这份娇柔没有获得范增多少同情心。
“老夫还未曾出言相问,贱婢竟敢先行答话?”
这下,项籍脸上也不好看了起来。
范增脸上浅笑,可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昭娖张了张口,立即被虞子期扯了袖子。昭娖感觉到袖子被扯立即闭嘴,坐看那位美颤抖不已。
为了个姬妾说话,的确不合规矩。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匪教匪诲,时维妇寺。”大雅之歌从老范增嘴里唱出来难免就带了一些凄厉。
这诗说的是周幽王妄听身边妇长舌之语,过度宠爱褒姒,结果落个身死为笑的结局。
要是换了别万万是不敢如此规劝项籍的,可范增是项籍叔父让他拜的亚父。哪怕话说的再难听,项籍也只能是认了,而且态度要恭谨。
“籍谨听亚父教诲。”说罢,项籍双手持胸前跪拜下去。
当天虞姬就被送还彭城了。也亏得项籍宠爱她才分派几名甲士护卫上路。
虞姬之去没有引起多少波澜,很快齐王田儋之弟田荣被秦军困东阿随时有破兵之虞的消息传来。之前田荣是应魏王魏咎之求出兵救魏。现魏都城破,魏王魏咎请求章邯不要城破之后屠城,便开城投降的那天**而死。
七国贵族君王视平民为个财产,像魏咎这般的,当真无前!
“这魏王当真……无愧于魏。”昭娖得知此事沉默良久后对虞子期说道。乱世之中命如草芥。可是能做到魏咎这般的太少了。
齐国告急,项梁立即决定率军攻打东阿,先解了东阿之围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姬妾的地位极其低下,就连一头牛的地位都比姬妾来的金贵。在世人眼里牛还能耕地创造价值,姬妾除了陪睡就没有多大功能了。
77东阿
东阿位于齐国境内,上一战对秦得利,来不及继续穷追猛打。项梁下令拔营向东阿而去。昭娖以前和张良前去齐国已经领教了齐地临海多雨的天气,没想到到了夏季齐国的天气还是没有任何停止下雨的迹象,甚至让想到五六月的梅雨时节。
但是楚军奔驰东阿的步伐并没有因为齐地缠绵不断的雨而缓慢半分。
兵贵胜,胜速。和秦军相比,他们这些复起的诸侯国实不太能和秦国消耗太久。所以必须急速进军。
齐勇于私斗,但行军作战上却如一盘散沙难成大气候。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能停下来歇口气。雨幕已经停下来,昭娖却只能抱着衣裳偷溜到附近的树林换好干爽的衣衫,结果提着换下来的湿漉漉的衣裳刚走到楚营前就听见大声叱喝。
“大胆妇何敢靠近重地!”
昭娖直接破口大骂“娘的才是妇!”声音中气之足之洪亮。叫两耳发震。天气炎热潮湿她心情相当不好,直接把给骂懵了。
“乃项将军军中之,什么时候成了妇!”骂完,一甩宽袖。直接迈步而过。
军中偶尔见着披头散发的兵卒将脱下的短深衣和中衣架火堆附近烘烤。昭娖即使白日里戴着甲胄,但是雨水灌进去这么长时间难免会闷出一股……相当让郁闷的味道来。即使方才溪边清洗过了,但昭娖到底还是丢不起披头散发军中招摇而过的脸。只能把一头湿发全部绾成发髻,头发吸饱了水顶头上格外沉重。扯着头皮发疼。她快步走到自己居住的营帐面前,单手掀开营帐前的幕布进去。她头皮被扯的生痛,一把扯下头上的木簪,发髻立刻披散下来。
她披散着长发靠床榻上。随手抓来一卷竹简拿手中低眸看。这卷竹简是尉缭子,她不愿跑到外面和其他角斗为乐。男扎堆的地方尤其是赤身**的男扎堆的地方,她更不乐意去。
“子瑜?”竹简上的文字看得她有些昏昏欲睡,突然身前的声响让有些她昏沉的脑袋一瞬间清醒起来。她抬起头见着虞子期衣衫并不整齐,发丝都带着水滴。
长发披肩透出的那一份温婉和娟美的面容让虞子期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