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陈本想说“我哪里也不去,陪着你这个孤家寡人过一辈子。”可她却没勇气开这个口。骡车一个颠簸,茵陈差点碰着脑袋,好再景天及时的护住了她,才没出岔子。茵陈几乎是依偎在景天的怀中,脸上更加红透了,听着景天那熟悉的心跳又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他怀里撒娇。两人的心跳茵陈都听得明明白白,直到驾车的老头子突然揭了帘子来和他们道歉,茵陈这才赶紧坐正了身子,那小脸和红布没什么区别。
没过多久,又涌上来好些同路的人。将景天和茵陈两个挤在了角落里。景天怕茵陈给挤坏了,又让她坐在最里面,自己却像一座山似的守护着她。
虽然挤了些,不大方便。可茵陈心里却比吃了蜜还甜蜜。
好不容易到了城里,两人便直奔批发大宗药材的地方。景天来过两次,倒也熟门熟路。茵陈紧紧的跟在后面,只见车水马龙,比高跃更加繁华,色色琳琅满目,双眼已经有些不够看。
好不容易到了卖药材的地方,景天走了一圈,因为他操着高跃的口音,没想到竟然吃了亏。那些卖药的都不卖给他。
景天便疑惑了:“我又不是不给钱,又不是没有货,你们生意也不做了,为何不卖?”
“不卖就是不卖,走吧,走吧。少在这里罗里吧嗦。”做生意的人便开始驱赶上门的客人。
茵陈见状也觉得莫名其妙,脑中又立刻想到,果然那只是个开端,接下来还不知还有多少招数在等着他们。
茵陈见景天和他们理论着,那卖药的聒噪不过,只好将一些快要生虫霉变了的东西拿了出来,丢在景天面前:“就剩这些了,爱要不要。”
景天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哪里有这么欺负人的,你留着煎给自己吃吧。”也不买了,带了茵陈气冲冲的离开了批发药材的地方。
“我只当在高跃的时候他能只手遮天,没想到了城里还是逃不过他的魔爪。这就是摆出架势来给我们看,让我们屈从他们么?”
“世上没有这样容易的事。我另想法子去。”原本一路的好心情,此刻也荡然无存。买不了药,再留在城里也没什么用处,景天打算立马回高跃的,只是天色将晚,回高跃的车轿已经没了。
不得不带了茵陈去投宿。
等到两人简单的用了饭菜,安顿下来以后,茵陈道:“大爷,接下来预备怎么办?”
“去别的县城看看吧,我就不信,拿着钱还买不到东西。对了,晚上一人睡觉,怕不怕?”
茵陈摇头道:“哪里会怕,大爷别担心。”
“哎,出门在外,不方便的地方多着去了。你也跟着一道受委屈。”
茵陈忙道:“才没受委屈,这一路也看了不少的好风景,要不是赶上这等恶心事,我也一直欢欢喜喜的。”
景天只好另做计划。当下各自安寝了。茵陈独自躺在床上,也不吹灯。看着那跳动的火苗,痴痴的想,要不是金家的人背后使坏的话,这一路该是多么美妙的行程,今后她或许会时常来回味。可是眼前什么心情也没了,又暗暗的诅咒了金家几句。
这边景天洗了澡,脱了衣裳躺在床上也是不能寐,心想金家当真要把他给逼到绝路,让他投降么?莫非在高跃真没他的容身之所。
想来想去,只觉得烦恼。翻了个身,衣服就放在枕边,却嗅得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心想一路上也没见着什么花,哪来的香气,后来想到了车上的情景,这香气一定是茵陈衣服给沾染上的。嗅着这甜甜的香气,浮躁的心境竟渐渐的宁静了下来,由着他去吧,哪里有那么容易就给打败了。景天安慰了自己两句,阖上了眼催促自己赶快入睡。
第一百零四章 瘟疫
后来景天通过别的门路,总算是买到了需用的药,只是花了些时日,又找了人帮忙,少不得又多费了点钱,不过总算是平安应付过去了。
经过这两遭事情以后,每天过得都不踏实,难免会猜测金家下一步又会有什么举动来针对他。
平静无奇的过完了中元,待到将田里的稻子收割完毕,玉米地也收拾出来,便正式的将几亩地移交给了乌家帮忙打理。留了部分自己吃,大部分都拿去卖了。好再得了几两银子,补了这阵子的亏空。
中秋、重阳两个节日,来办药材送礼的人不少。数月过去了,风声也小了些,济合堂在景天的经营下总算是恢复了些元气,慢慢的也有了固定的客人。
这样平稳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景天处处小心提防。入秋没多久,便发生了几起怪事。当然这几起事件,不是金家针对济合堂而言。
乌家庄突然几个小孩子相继死去了,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染上了一种奇怪又可怕的病。当下人人自危。
街上的医馆和药铺一下子就忙碌起来,赶着着手救治这些得怪病的人。济合堂也没例外,渐渐的有得病的小孩送上门,让景天帮忙医治。
这病来得很猛烈,又十分奇怪,他这些年几乎没遇见过一例,寻找古籍上也没什么记载的法子。一时有些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不大的孩子痛苦的煎熬半月,最后不得而亡。
整个高跃的上空弥漫着死亡的阴云,人心惶惶。
“师父。当真没有法子可以医治他们么?”
景天颇无奈道:“闻所未闻,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那么就是人们口中所传的瘟疫吧。”
“这类病不是大都在春天发散么,这里才秋天就起了。我再好好的研究研究,或许会有什么办法的。”熬夜了好几天。景天显得有些憔悴不堪。
茵陈看着却是心疼,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求这次灾祸早早的结束才好,可怜那些小孩子,竟这么的就没了。当父母的该多么的伤心。
景天将自己所存的医书全部都翻了遍,也没找到什么答案。后来林掌柜上门来找景天说话:“金掌柜将我们几家叫了去,说让想个法子出来。可大家都束手无策。我们家的大夫。和闻安源的都是一头雾水。徐太医有什么法子吗?”
“暂时没什么头绪。”
林老板道:“这些人中,只有你的资历最高,可惜你和金家结了怨。他也不好上门来请你过去。眼见着好些小生命都没了,可真是*呀。我们都没办法了,只有看你了,徐太医。”
景天道:“我也和你们一样,都是没头的苍蝇。这病奇怪,又来得猛,什么药都不好使,所以才棘手。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大人也会给过上。到那一步只怕更是控制不了。也不知上面会不会排些得力的大夫来帮忙诊治。”
林老板道:“应该会有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只怕还有督察的官员也要跟着来了。”
后来莲心家的孩子也没躲过这场瘟疫,莲心抱着病得奄奄一息的孩子来找茵陈,又下跪求景天帮忙给看看。
景天瞧了几眼,和别的小孩症状一模一样。只摇头道:“我也救不了。”
莲心便大声哭了起来,银花在旁边看着也甚是难过,流着眼泪请求景天帮忙。景天见那孩子甚小,着实可怜。又是邻里,天冬还给自己帮忙,没有不救的道理。只好暂时答应着:“你们也都看见了,镇上的大夫都没办法医治。我暂时也没什么应对的法子,若真是信得过我,先将孩子留在这边,我给照看些时日。也用尽一切的法子来救他,好不好,只有天知道。”
莲心听说景天愿意帮忙,又忙给景天磕头。景天心里十分烦躁,又没个底。只让茵陈拉她起来。
莲心带着数月大的儿子,在娘家暂时住了下来。景天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不过都会抽空来看几次她孩子的情况。又根据每个阶段的症状不停的调理治疗办法,和改变药方。
只是五六天过去了,依旧没多大的好转。咳嗽和高烧一点也没减退。莲心抱着孩子整日的哭泣,旁人看了无不落泪。
重阳已过,秋色更浓,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的冷。这冬天更加寒意,只怕病情是控制不下去。死亡小孩的人数每天都在增加,茵陈一天能看着好几回那小小的棺材抬进抬出。心里也很是害怕,想到生死二字来,果真人人都躲不掉。
上面果然派了督察的官员和几个得力的大夫下来视察情况。这几个大夫也据说是有一手的名医,才到高跃的时候便有几分傲气,自然不把高跃的这几位放在眼里。处处端着几分架子,不过当他们接触到这些害病的小孩子同样束手无策时,脸上的傲气也渐渐的下来了。
来督察的官员姓兰,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生得倒仪表堂堂,行事颇有几分魄力。将本地的和带来的这些大夫召集到了一起,大家一起研究对策。
兰督察听见有人称呼“某某太医”便吃了一惊,莫非京里也派了人下来,还是个太医?便忙说传太医来问话。
当徐景天站在他身旁时,兰督察就问:“宫里也知道呢?”
景天一头雾水,只好答道:“消息哪里有传得这么快。想来大人是误会了,小的当初在太医院呆过些日子,因为种种事情,才回了高跃。他们抬举小的,才一口一个太医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