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这人近一天的了解,她不信,这人会对族长玉佩无动于衷,从她至始至终都未曾见过九浮楼族长来看,纳兰一族,应该是没有族长只有长老的,至于没有族长,原因就是当年纳兰族的先祖将玉佩放入了禁地中。
大长老微微沉吟,似在思索,之后道:“我怎知你不是骗我,亦或是玉佩根本就不在你手中!”
“我就在你手中,大夫来后,我会告诉你藏玉佩的地点,如果你找不到,再把大夫请走也不迟!”玉潇然冷冷道,“亦或是,你直接杀了我们!”
“你在威胁我?”大长老微微眯了眼。
“我来的时候,给我国振国大将军留了一封信,七日之后,若我还不出九浮楼,北牧的百万大军,便会强攻!”玉潇然面色平静,“我自然知道你九浮楼阵法重重,可若一把火烧了这山林,虽然损失巨大,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如今傲苍的皇上,也被你们堵在了九浮楼之中,至于他手下的大军会如何,那我便不知了!”
“你……”玉潇然漫不经心的话,使得大长老呼吸一窒,“飞凰帝的伶牙俐齿,老夫今日算是领教了,左护法,叫人去族里请大夫!”
有人得令而去,不一会便有一老者的背着药箱而来,大长老道:“勤叔,给他治伤!”
“哎,好好!”那老者一看床上躺着的钟怀仁,先是一愣,而后毫不迟疑上前查看起伤势来。
大长老目不转睛地盯着玉潇然,玉潇然嘴唇一动,藏玉佩的地点便传入了他的耳中,话音刚落,他便匆匆离去。
“大夫,他怎么样?”玉潇然待大长老走后,连忙偏过头来问道。
那老者看了玉潇然一眼,手上动作却是不慢,一根根银针刺入钟怀仁各个要穴:“你是逸轩的朋友?”
玉潇然声音一顿,眼底划过喜色:“对,我是他的朋友!”
那人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玉潇然声音一紧:“怎么,逸轩的伤……”
“无妨,只要把针尽数取出,把血止上,就无事了!”那老者低下头去,“只是方才他费了心神用幻术,这才会昏厥,要慢慢养辉精气神才行!”
“那您为何叹气!”玉潇然紧追不舍,从这老者问她与钟怀仁的关系时,她就觉得钟怀仁与这人的关系匪浅。
岂料那老者却是低首不再言语,低下头去,认真给钟怀仁治伤,而后拿出工具,一颗一颗地将钟怀仁体内的玄铁针取出,他动作极为小心翼翼,取一针,上一次药,待所有针取完,他已满头大汗。
☆、第十八回 一波未平一波起
那老者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渍,看一眼一旁眉头紧锁的玉潇然,突然搭上她的手腕,皱了皱眉,而后面色一变:“失血过多?你遇到幽眸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玉潇然问道。
那人古怪看玉潇然一眼,而后摇了摇头,再次低首小心翼翼将钟怀仁的手指戳破,再咬破自己的手指对上,源源不断的血液便如涓涓细流一般流入钟怀仁的体内。
“你这是……”玉潇然这才明白,原来他本想用自己的血液,可无奈自己失血过多,所以他用了自己的血液。
那老者淡淡道:“医者父母心而已!”
他说罢,便幽幽收手,面色有些苍白,而床榻之上的钟怀仁,脸上微微有了血色,密集的羽睫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老者虚弱道:“勤爷爷,你……你来了!”
那老者叹息一声,良久才答道:“哎!”
“我以为……勤爷爷您不会认我了!”钟怀仁唇畔扯出一抹微笑。
“你呀……当初你为何……算了,不说了,逸尘,还好吗?”那老者无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大哥他很好,而且快要成亲了!”钟怀仁笑了笑。
“是吗?”那老者眼前一亮,而后叹息一声,“也苦了你们兄弟俩了!”
钟怀仁正欲说话,门外便传来右护法的声音:“大长老说了,看过伤之后,勤叔您就可以离开了!”
“你这伤,明日还需要上药,明日我再来!”那老者转身收拾药箱。
玉潇然微微躬身:“多谢!”
那老者深深看玉潇然一眼,幽幽道:“逸轩是个好孩子,有你这么好的姑娘陪在他身边,真好!”
玉潇然一顿,还不及她答话,那老者便微微颔首离去,她收回目光,看向床榻之上的钟怀仁,眼底神色未明:“你与这大夫,十分熟稔!”
“他……是我爹的老师!”钟怀仁眉目依旧清冷,声音淡淡。
她挑了挑眉毛:“有故事?”
“故事?冤案吧!”钟怀仁冷笑一声,
她看着他清冷的眼底,从未见过眉目如此苍凉的他,以致她的手微微收紧,定定地看着他。
“我爹,曾是纳兰族的大长老,他勤俭工勤,深受族人爱戴!”钟怀仁目光深远,落在上方的承尘之上,“我十岁那年,我大哥十四岁,我爹在族中施行占卜之术时,不知何故突然毒火攻心走火入魔,猝然离世,那时候,现在的大长老,就是纳兰维,是我族的六长老,是与我父亲最为亲近之人,我爹在临死之前,将我和大哥托付给他照料,族里长老们看他对我和大哥照顾有加,再加上他是长老们中最为年轻最有资质的长老,所以便一致推举他接替大长老之位,待我大哥成年之后,再将位置传给他!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坐上了大长老之位!”
玉潇然指尖微微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钟怀仁接着道:“他当上大长老之后没多久,我和大哥一起在山下林子里替勤爷爷采药,那一次,铺天盖地的幽眸蔓延开来,我和大哥,九死一生,直到后来勤爷爷寻来,用了药,我俩才幸免于难,因为林子里幽眸居多,所以那次,我与大哥也没怎么在意!再后来,我和大哥的房里,爬进了一只七步响尾蛇,差点咬了我和大哥一口,那种蛇,剧毒无比,毒液就算沾上肌肤,也会片刻溃烂,再后来,便有接二连三的意外让我和大哥惶惶不可终日,这接连不断的意外,让我和大哥不得不生疑,可是,那时他在族中已经颇有威信,只怕说出去无人会相信,再后来,族中只有大长老才有资格学习的至高幻术和占卜术悄无声息,有人打扫房间的时候竟然从大哥的房间里找了出来,证据确凿,我大哥百口莫辩,所以族人便将我大哥关了起来,那晚,我偷偷溜去找大哥,提议离开族人,大哥当时没同意,但第二天我再去的时候,不知怎么就答应了,我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薄凉王妃倾天下
“是……他?”玉潇然迟疑道,权力欲望,果真让人利欲熏心,怪不得,大长老一直想置他于死地。
“除了他,还能有谁!”钟怀仁冷笑道。
玉潇然俯下身去,坐在榻前,按上他苍白无力的手掌,笑了笑:“都过去了!”
“不过,若非他步步紧逼,我也不会出九浮楼,不出九浮楼,我也就不会遇上你!”钟怀仁笑了笑,面色苍白。
玉潇然沉吟良久,复抬眸看了他:“我宁愿你从未遇见我!”
他希望他父亲安在,希望他安安静静地做他的九浮楼族人,希望他从未有过如此灾难。
第二日,玉潇然和钟怀仁二人被左右护法带到了众长老面前,一到大厅,大长老就宣布道:“经过长老会商议,纳兰逸轩,作为纳兰一族后人,却无视族规擅自叛离九浮楼,后又带外人偷入九浮楼,使得先祖禁地受辱,罪无可赦,执以火刑!纳兰竹,身为九浮楼二长老。知法犯法,擅自将九浮楼秘术传于外人,自即日起,革除二长老一职,罚去东楼面壁两年!而你,虽不是我九浮楼的人,但却无视我九浮楼的存在,擅闯禁地在先,诱拐我族罪人在后,我族虽无法惩戒于你,但你却永远失去了九浮楼的占有权,九浮楼,将不会为北牧大开方便之门!择日,九浮楼便会送你下山!”
“大长老真是打得好算盘!”玉潇然冷笑道,“不过,你们若是敢伤害我国丞相,我北牧也不是好欺负的!”
“岂有此理!”座位上一人拍案而起,“你休要仗着你身份尊贵就任意妄为,我九浮楼,有九浮楼的规矩,不受四海管制,即便你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
“三长老,稍安勿躁,勿要与之争辩就是!”大长老义正言辞道,偏首对着玉潇然道,“你要怎样,那是你的事,我九浮楼,有九浮楼的规矩,先把他们带下去,明日行刑!”
“可是,逸轩毕竟是他的儿子,我们这样做……”四长老迟疑道。
“固然他是上一届大长老的儿子,但也不代表他可以恣意妄为!”大长老沉声道,“把这二人带下去!”
二人前脚刚被送回,后脚右护法便要将玉潇然带出,说是大长老有事要见。
钟怀仁满身是伤,自己还不能动,担忧道:“潇然!”
玉潇然回首笑了笑:“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钟怀仁欲言又止,良久才重重点了点头:“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