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勍长发散乱,绵软而无力地与那十指握住交错,身体已被占据,一时像被云朵托着,一时像被烈火炽烤,一时又像被花瓣包裹,正有规律地随他上下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等祁容渐渐平静下来,奚勍想起弄秋今晨说的话,面颊嫣红,娇息虚喘道:“娴儿……爱容。”
祁容身体震颤一下,随即眼波柔溺如化成一滩春水,将她浸没其中。
“别忘记……曾说过这句……”吻落,他身子再次覆压上来,温柔带动。
今后,他只想用更多的时间去霸占,拥有着她,哪怕最后等待自己的结果,是万劫不复。
奚勍被他吻紧搂紧,彻底融化无边无际的甜蜜爱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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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心殿,祁容手中拿着一张信笺,细细看过后,攥成一团废纸。
“继续查。”他话音落下,池晔立即躬身领命,退出殿外。
祁容靠着椅背,眉宇间正布满阴霾。自他登基以来,遍布宫外的势力一直都由池晔暗中联络,可现却传来消息,当初他曾邬国安插了众多谍报,用来监视敌国的一举一动,但这些却于近一个月内离奇死亡,使兰家的当铺钱庄药坊经营上出现从未有过的混乱。
祁容眉头不禁拧得更深,究竟是谁,能够掌控他邬国背后的势力?能短短时间内清除到如此彻底?
祁容陷入沉思,脑海闪过一道光点,却偏偏抓不住。接着眼尾一扫,发现奚勍正站殿门前,探个脑袋呆呆望着他。
“娴儿,过来。”祁容立刻换上笑容,温柔唤道。
原本奚勍见他方才神色,不敢进去打扰,这会儿看到手势才开心地跑过来。
祁容将她轻轻揽入怀里,瞅向那手中新折的梅枝,渗溢幽香,不由拈下一朵替她戴发髻上。
“娴儿……”祁容凝视她因跑动而微泛红晕的玉颊,想起上回争执,忽然开口,“想跟朕一起出宫吗?”
奚勍玩弄花枝的手一顿,眸光闪动,亦如飞天晶雪划亮黑夜。
祁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冰美脸容上倾露月华循转的柔润色调:“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朕想带去赏花灯。”
奚勍听此,顿时喜不自胜,脸贴胸口用力点头,笑灿若花。
☆、第145章 雾紫
年后便是上元节,宫中各处早就布置妥当,花灯高照,光彩缤纷,银红丝绦迤逦绵延,精巧璀璨的花灯上绘着各种灯谜,供妃嫔们游赏猜趣。
去年这个时候庆延军攻入都城,轩帝被逼退位,朝中时局动荡不安,后宫经过清整更是空旷萧条,年宴也举办得冷冷清清,完全不若现的繁华热闹。
一盘盘珍馐佳肴络绎而上,妆妃园内主持小宴,与诸妃谈笑风生,品酒赏景,此时明月当空,夜风正浓,她拢紧身上的披帛,抬头望去,只觉那月色虽美,却也清冷沁心脾。
比较皇宫的奢华筵席,民间却是一派欢腾活跃的景象,火树银花触目红,五色彩带缠枝连檐,花灯谜语、舞狮游龙、锣鼓震天,湖面倒映着两岸灯火,一片水红潋滟,十几艘画舫飘然而至,琴音袅袅,依水沿岸传来。
奚勍披着银粉色披风,罩住里面的海棠红皱丝裙,手提兔子灯笼,街巷内左顾右盼,万盏灯华照耀下,一对清眸熠熠生辉。
“那里!那里!”奚勍看到前方有舞龙队伍,努劲拉着身后往前赶,此时若不是被对方拉紧手,恐怕早消失群中。
祁容玉冠锦袍,一身名门贵公子的装束,原本高雅出尘,现却步履踉跄地随对方穿行堆里,实有些损坏形象。
找到个合适位置,奚勍开始满脸兴奋的踮脚观看,这时候祁容才敢稍微松动下手指,握得太紧,彼此肌肤上都印出红痕。
自从上回答应带她出宫,奚勍每天心花怒放,睁眼闭眼就盼着上元节尽快到来,昨夜更是兴奋得夜不能寐,本来祁容还担心她会精神不好,可现看那好不欢喜的样子,便知是自己多虑了。
奚勍望向场中游走飞动的火龙,突然手指过去:“买!”
祁容精致的眉形抽动拧了拧,转首瞄向身后不远的池晔池染,此刻除他们二,其他几名侍从手里都捧着各种颜色形状图案的灯笼,全是奚勍见后说喜欢,一路买下来的。
对上亮澈若溪的眸子,祁容轻叹气,眼神尽是宠溺与无奈:“娴儿,这个……不能买。”
不等她发问,祁容赶紧道:“等下回,朕命宫里给单独表演,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好不好?”
奚勍鼓起嘴,不过今天吸引她的东西实太多,也没硬缠着买,一会儿拉祁容走到岸边,树上悬挂彩灯,不少正聚一起讨论灯谜。
奚勍选了其中一盏,祁容则上前,认真看入灯笼上的谜面:绞头的来往,剃头的仍未整清。
他看完,唇角笑意微敛,原本溢满墨色眸里的温柔渐渐沉淀成一种黯然空虚。
奚勍歪着脑袋,冥思苦想却猜不出来,欲问祁容,但抬眼望向对方优美的侧面,正被周围一团光辉照耀,使视线泛起恍惚,朦朦胧胧间,那侧容竟转变成另一个清逸轮廓,好似笑,好似凝神看着彩灯,又好似察觉自己的注视,转过头来……
“娴儿?”她空怔仿佛魂飞的眼神,令祁容感到不对劲,低唤一声。
眼前叠影重重,扩散模糊,奚勍晃了晃头,才瞧清祁容一脸担忧的表情。
她忽然忘记刚才要问什么,皱起眉。
“是不是累了?”祁容拂过额前发丝,细审素容,最后替她拿起手中灯笼。
“不累!”当心口一股怪异伤恫的感觉消失后,奚勍展露笑颜,勾着纤白若雪脂的手指,忽然道,“去玉女湖!”
祁容愣住:“娴儿怎么知道那里?”
“弄秋说的!”原来出宫前,弄秋特意嘱咐奚勍一定要去趟玉女湖,早听闻那里许愿十分灵验。
如今虽没到河灯节,但仍有不少女子借着节日喜庆,持莲灯到河畔一秉虔诚,祈愿求福。
不知为何,祁容却有些迟疑,眼睫如蝶翅一般,优美而黯伤地垂落:“娴儿是想去那里……”
“许愿!”奚勍仿佛怕他听不清般,踮起脚尖大喊,深深注视着祁容,接着脸颊绯红一片,瞳眸里泛闪琉璃晶心似的璨然华芒,显得整个也恍若剔透水晶制成,那种美好纯粹,让想捧掌心里呵护永久。
“要许愿……跟容……”她眼底氤氲一层软雾般的迷蒙幸福,刚要启唇,却被祁容打断。
“娴儿。”头脑倏忽晃过一句话,一句她当初,说过的话,“愿望只能藏心里,否则说出来……就不灵了。”
祁容握紧那双手,因着某种回忆,眼角微染哀红,声音更有琴弦被风拂动的颤动。
奚勍听完果然不语,但神情焦急,似乎很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愿望,咬咬唇,便拉起精绣长袖,将那只手轻轻抚小腹上,抬头,满脸充满了期盼。
祁容盯着那个位置,瞳孔骤然收缩,心底一时竟说不清究竟是感动、震惊还是酸痛,又好像将这些情感完全吞入,最后化成嘴角一抹含尽深挚的笑,用力搂进怀中。
“知道了……”这样一个举动,却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温暖与满足。
二走上月虹桥,奚勍愉悦地环视四周景致,而祁容一步一迈间略微缓慢,小心翼翼揽她腰身避过拥挤的群,羽睫半垂,眼神开始怀有淡淡感伤。
记得她曾经这桥上与走散,彼此恰巧相遇,而自己无视她的愤怒,竟执手带她避开群,到某处河边寻清静。
第二次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相偎携手,即使那时正身中蛊毒,体质脆弱,但自己仍执意带她来玉女湖,只希望实现期盼已久的心愿……然而最后,他们的孩子尚未感受生命里第一缕曙光,就已经蒸发虚无中,连带她的情感、记忆一起脱离开了自己。
剪不断,理还乱……难道代表彼此今生,都欲这般纠缠不清吗?
祁容脚步越来越慢,呼吸都感觉闷痛,回想与奚勍的往事,欢喜的、幸福的、悲痛的……一幕幕如湍流止不住地晃过脑海,周围那一草一木灯光下显得如此清晰,令他突然想闭紧眼,立即停止这种思忆。
当手抚心脏,祁容才发现奚勍已经不身边,早捧着新买来的莲灯去岸边许愿了。
他站桥栏上,目光有些惊乱地往那群香袖佳影中望去,却始终寻不着令自己牵肠挂肚的身影,随即听天空传来一声震响,一道接一道的绚美烟花铺满夜幕,映得整个帝都亮如白昼,吸引万眼目。
但祁容更显慌张,只见岸边流攒动,喧哗躁闹,都开始从旁边的石拱小桥往烟花方向涌去,而奚勍也从中失去了踪影!
此时发出的所有呼喊,都淹没烟火的爆绽声里,只剩一片梦幻般的短暂美丽。
奚勍将莲灯轻轻放入湖中,许完愿,便看到天际绽开一朵大大的金花火焰,接着又像无数金碎花纷纷洒洒坠落,漂亮得难以移目,而她清莹的眸子宛若雪镜般,映照一道道烟花升起,璀绽,纷落……等到想起祁容,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随群走到一个陌生地方。
“容!容!”
不见他,奚勍刹时慌了神,好像丢失护心宝物,不断往四周张望,不断呼喊,内心被绳索勒紧一样焦急不安,纤瘦的身体往群里穿行,拼命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