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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迷情王妃 (蔼凌)



但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拓跋焘又怎么忍心责问?只将她揽进怀中,用手暖着她冰凉的手道:“虽然澈儿身体不好,但以后我会尽我所能为他带来快乐的。”

冯丽喉头一梗,以后,她哪敢想以后。

拓跋焘将她安置于床上,她两眼怔怔的看着富丽堂皇的帐顶,心里突而闪过一个揪心的念头,或许只有死才是澈儿最好的归宿!

于是她拉了拓跋焘的手,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安然道:“我也会用尽全力好好抚养他的。”

拓跋焘另一只手覆着她冰凉的小手,劝她道:“事到如今,我们做父母的一定要坚强,因为我们是澈儿最大的依靠。”

冯丽流着泪点了头,拓跋焘轻轻躺下陪她入睡。

“希儿。”拓跋焘拥着她,见夜阑人静。暖阁里只有他们二人,正是夫妻私语的时间,于是问了他最想问的事情:“浩儿是不是有事为难你?”

拓跋焘闭着眼等着她交待自己不是公主这件事。

“皇上。”冯丽的声音柔如止水,隔了半晌才道:“我和太子在北燕有过一面之缘,况且我又是昭仪,见面难免要行礼问安一番。”

拓跋焘的眼乍然而启,她没有说实话,抓住她的双肩转过她的身,凝凝看着她道:“希儿,朕不是小孩子。”

“皇上!求您不要再逼臣妾了!”冯丽要怎么回答。他今天问她是不是公主,明天就会问她出身何方,以后还会问她许多许多。

拓跋焘墨眉紧拧。眼中浮出怒意,抓着冯丽薄肩的手奋力紧筘,以至于青筋都鼓了出来,他很想问问她,对于她而言。在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人比丈夫和儿子还重要?

但冯丽却将头埋入他怀中,默默无语。

最后他只淡淡各诫了她一句:“做皇帝也有做皇帝的难处,朕只是希望你能体谅。”

“嗯。”冯丽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句,心魂却因为这句话而散,或许他们本就不应该在一起,从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这悲绝人寰的下场。

想到这里。冯丽顿觉后患无穷,抽身出了他的怀抱,淡淡道:“臣妾坐褥期未满。有劳皇上避秽避秽。”

“什么都别想了,现在你的身子最重要。”拓跋焘又拍了拍她的肩,起身离去,他仍觉得她会想开,仍觉得自己在她心目中是有地位的。

第二日醒来时。冯丽虽没见到拓跋焘,却听到宗爱欣喜的跪在床前。

“小皇子被皇上封为西宁王。”宗爱把这个消息告诉冯丽。

“西宁王?”除了太子。澈儿是第一个得到封号的皇子,但冯丽却没有一丝惊喜。

她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将来如哥哥元盛般纵马奔驰,如律祥般风流温柔,她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被女子所倾慕,生儿育女 健康幸福。没有这些,澈儿坐拥一片封地,再怎么荣华富贵都无济于事。

“本宫知道了。”只是淡淡了回了一句。

梳洗后,她命人把澈儿抱到锦华小筑。

“让我们母子俩好好亲近一会儿。”她挥手示意所有下人退下。然后细细的看着怀中的孩儿。

泪水打在澈儿青紫未退的脸上。

“娘好想和你一起去。”冯丽泪如雨注,这懵懂的孩子又怎么能知道她心里的苦楚,她昨夜一宿没睡,想来想去都是死,但自己死了不要紧,待到拓跋焘查得水落石出事牵连了父母才要紧,所以她现在只想逃回昆州告诉父母逃得更远更远。

“澈儿。”她颤颤的将孩子抱紧,紧得足以让孩子无法呼吸,任孩子在怀中扭动,最后没了动静。

“皇上驾到!”冯丽闻得院外喧哗声,吞下了假死丸,把头挂到早系好的白绫上,蹬去了脚底凳子。

宗爱一推门就看见冯丽细瘦如柳的长身挂在宫梁上,大呼了一声:“不好了!”急急跃了上去。

拓跋焘急步进来,先宗爱一步踏着桌子抱下冯丽,孰不知依人早已无气。

“你怎么这般狠心,能舍我而去?”冯丽虽然身子动不了,但神志虽清醒,听到拓跋焘颤颤的哽咽声,她心如绞痛,到底这个男人是爱极她的,否则以他身为九五至尊的威严,年届不惑的心智,断然不会流着泪说这番戚戚之语的。

“太医!快传太医啊!”拓跋焘极力的叫着。

“皇上!”宗爱在一旁跪下道:“西宁王殁了。”

拓跋焘抱着冯丽,顿了一下才又问:“你说什么?”

宗爱抹着泪道:“西宁王殁了。”

“冯丽!”拓跋焘早顾不得看孩子,只晃动着冯丽的身子道:“你这个傻瓜,你这天大的傻瓜!”

冯丽听得痛如刻骨,她舍不得夫妻之情,却更惧怕残酷的事实将他俩之间所有的情谊撕得粉碎,所以她只能离开他,起码还有美好的回忆留在他心中,说到底,她也是爱极他的,否则她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

太医院撑事匆匆而来,为冯丽把了脉。

被臣大黑暗笼罩下的冯丽心中很是慌张,生怕太医看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半晌才听太医说:“娘娘中了妖障,不宜再留在宫苑之中,还请皇上找个偏远僻静的地方祭娘娘仙灵吧。”

之后她就听到拓跋焘命人在鹿苑外驿站设灵堂,收殓了母子二人置于堂上。

宗爱负责将她母子送出鹿苑,一路大风大雪的来到驿站,看着一大一小冰冷冷的两具尸首,他心里是非常难过,虽然不知冯丽心里到底有什么苦衷,但从早产到寻死,仿佛这一切都是冯丽为了坦护他而做。

出于感恩,也可说是愧疚,宗爱竟一直用最厚的锦棉丝被囊着她母子二人,就好像怕他们受凉一样,至少在入土之前,他不想冯丽形容枯朽。

车到驿站,棺木早已备好。宗爱亲抱了冯丽进去,发现里面早已置了两个大铜鼎,燃了雄雄的火。

“这可是宫中的物件。”宗爱问先到的小太监:“这是皇上让置的?”

“禀常侍大人,小的官职卑微,见不到皇上,一切只是按上头说的做。”

宗爱将冯丽置于垫了厚厚裘皮的棺木中,不禁起疑,按魏国礼制,棺木里只许放锦和棉的衣履,裘皮是不何礼制的。他再扫眼整个驿站,竟只留了一个小太监守灵。从即时运来的大铜鼎可以看得出拓跋焘对冯丽是非常挽惜,以至于她死了还怕她冷,但从只留一个太监守灵来看,拓跋焘又像是根本不在意冯丽,再加上那不合礼制的裘皮棺垫,宗爱越想越觉得蹊跷。

宗爱最先想到的是那个令冯丽抛夫杀子的苦衷,难道拓跋焘故意设局想要查清楚?

但冯丽已死,太子即使知道也不会在此里出现,至于燕王远在燕国,更不会是拓跋焘想要引出的人。

那拓跋焘要如何知道一个死人心里的秘密?

难道他要在这驿站里招魂不成?宗爱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拓跋焘素来是个不信鬼神的人。

突然宗爱想到了数月前他交给冯丽的假死丸!于是他又忍不住细看了一回棺里的冯丽,难道她想逃?

第七十章 逃跑

第六十九章 恻隐之心

天渐渐黑下去,铜鼎的火光将驿站照得通明。

冯丽昏昏沉沉躺在敞开的棺木里,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香火味,寂静得只有风吹屋檐的声音,她依稀听到有人恭迎皇上的声音。

棺边传来踱步声,轻巧而坚定,冯丽听得出,来者是拓跋焘。

“希儿。”感到他温暖的大手拉起了她冰冷僵硬的手。

接着听到他猛的一串咳嗽声,冯丽心里一揪。

一旁的宗爱道:“皇上的病来势匆匆,太医让您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情就交由罪臣吧。”

拓跋焘的声音因为咳嗽而哑暗了许多:“朕倒是宁愿就此病死,也好随他们母子一起。”

“皇上。”冯丽也不知道宗爱说这番话的时候是跪是站:“您乃一国之主,您龙体康健是关乎魏国国运的大事啊!”

拓跋焘冷笑着自讽道:“中年丧子乃人生大悲,朕今日不但中年丧子,还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你让朕怎能不病?”

“皇上……”宗爱想要劝,但又无从说起。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希儿的事太过伤朕的心,所以朕想快快平息伤痛,明日就让她入土为安吧。”拓跋焘抚着棺壁一阵叹息。

宗爱会意的看了看棺木,拓跋焘把冯丽死的消息封得滴水不露,整个驿站方圆数十里都布下了暗卫,现在却在冯丽面前说什么想要快快平息,很明显他是故意放松冯丽的警觉,宗爱由此更能断定冯丽没有死。

“希儿。”拓跋焘对着棺中人道:“朕好恨你,恨你为朕带来了美梦,最后又亲手将这撕得粉碎!你为什么要这般绝情?”

他一句一咳,听得冯丽心如刀绞,接着他放开了她的手。冯丽心里顿感失落,他拉她的手,也许是今生最后一次了。

她想哭,但假死丸的巨大 药效束得她周身不得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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