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用膳,却一改往日之态,吃了一口,以帕拭口道:“朕希望你不要瞒朕。”
冯丽心下一惊,继而道:“臣妾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一开始她就想好了,紫茄之方偏远隐晦,即使拓跋焘知道,自己也可以装作不知,不知即是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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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贴上来,一会儿改错。
第五十一章 可爱的孩子
“什么时候开始的?”拓跋焘问时候,却不问是什么事。
冯丽咬了唇,只道:“以前都好好的,最近这几个月月事越来越不定,这个月竟没了音讯,想你为国事操劳,这么点儿小恙又岂能惊扰了你,只想着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拓跋焘紧了紧她的手,寒潭深眸幽幽望着她, 什么也没有说。
冯丽叹了口气道,也低下了头默默不语。
拓跋焘无喜无怒,面有疑色却不轻易挑破:“朕只希望一切都是你的无心之过。”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面对他的隐晦的质疑,冯丽流下了两行清泪,虽有掩饰之意,但心中的确有委屈,毕竟她也想有完满的人生。
拓跋焘搂她入怀,只叹了一口气。
是夜,长久殿里的番弥香被太监收拾得一点儿不剩,拓跋焘知道她身子干净,自然是要与她温存云雨一番的。
冯丽心中更是惴惴不安,番弥香效用缓淡,本月虽起了作用,但也是刚刚见效,也不知能不能长久,万一药效还没扎根,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这是什么?”辗转反侧间,拓跋焘隐隐看见冯丽腋下的异样。
冯丽忙夹了臂,只道:“沐浴时指甲划的。”
“让朕看看。”冯丽在拓跋焘眼中可是玉骨冰肌的宝贝,有了伤当然要好好看。
“不用了,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好的。”冯丽又再拒绝道。
“嗯。”拓跋焘也没强求。
冯丽转身看他,他却闪着幽幽目光看着她。
“好吧,朕尊重你。”拓跋焘缓缓道:“如是真的不想要孩子,那就不要了。朕说过,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冯丽晃悟,自己所有的谎言早被他看穿。但他最后却原谅了自己。
“陛下……”她欲言又止的俯在他身上。
拓跋焘轻抚她的秀发,笑道:“朕只是不想失去你,所以想在你我之间找个难以割舍的羁绊。”
冯丽颤颤回握他的双手,抬头看他充满宠溺的双眸,含泪带笑道:“我们会在一起一生一世的。”
拓跋焘轻笑着为她拭泪,她的爱情,一开口就是一生一世,到底是少不更事,他见过的聚散无常太多,原以为不会被这样的信誓旦旦所打动。但冯丽说了,偏偏令他心旷神怡。
收回手,拓跋焘还是忍不住问:“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想要孩子吗?”
“也不是不想要。”冯丽顿了半晌才说:“我喜欢跳舞。怕生孩子损了身形,再不能跳舞了。”
“朕明白了。”拓跋焘点头,俯身对怀中人道:“紫茄花太过损绝,朕会请太医给你备些不大伤身的药。”
他选择相信她,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一再包容。为了她的心愿,不惜湮灭自己的期望,不觉间冯丽感到自己好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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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共有六位皇子,两位公主。”如意回答冯丽道。
“哦。”本来只是随便问问,想不到他竟有这么多孩子:“都是哪些妃嫔所生?”
“太子之母舒贵人因‘子立杀母’的祖训,已在七年前被赐死。皇次子晋王是越贵人所生,三皇子为皇后所出,不到两岁就夭折了。四皇子为尉迟昭仪所生,五皇子出自伏贵人,六皇子为闾贵人所生。”
“好了,本宫知道了。”如意话如流水,冲得冯丽心都凉了。这么些女人争先恐后的给他生孩子,为的都是母凭子贵能在这后宫站住脚。到底女人的青春都是易逝的。
冯丽越想越气闷,带了随从往礼乐司而去,弹了一早上琴,时到正午也没有歇下来的意思。
如意等劝她用膳 ,她也挥手拒之,只闭了眼细听自己所弹琴音。
“皇上驾道。”到了下午,拓跋焘亲到礼乐司。
冯丽心神不宁,听到驾到声,琴弦竟割破了她的手指。
“朕就知道你在这儿。”免过礼乐司大臣的礼,拓跋焘拉起迎驾的冯丽:“朕在长久殿等了你许久都不来,就只好跑来这里寻你。”
冯丽对着他悠然而笑,脸上却是难有悦色。
拓跋焘怎么会看不出,问:“还在为昨夜之事忧愁?”
冯丽柔柔点了头。
拓跋焘安慰道:“朕不想强求你,你更不要强求自己。”
冯丽低头不语,所有的诗情乐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跟朕一同到漠北巡游吧。”拓跋焘拉着她的手道。
“漠北?”这个地方母亲提及千百次,于冯丽而言真是熟悉又陌生。
“到时朕带你去领略大漠的苍茫之景,如何?”拓跋焘很想冯丽与他一起去。
“嗯。”冯丽点了头。
因为这场数月后的出巡,二人心里都升起了期盼。
天气睛好,二人说笑着出了礼乐司,携手往御花园而去。
“三月一过,当真就春临天下了。”树间的玉兰,开得素净高远,冯丽的心情也因此豁然开朗。
她的笑在阳光中绽放,娇憨得令拓跋焘如酒微醉。
“朕想在这玉兰树下架一个秋千,不知你可喜欢?”他想她定是喜欢的。
果然,她笑得更欢,奔到树下跳跃着指指点点:“就架在这里,不行,还是那里吧,还有……”
拓跋焘随在她身后慢慢而行,笑看她如小鸟般欢呼跳跃。
“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能荡起秋千来!却不知陛下何时命人架起?”高兴了半晌冯丽才想起来问时间。
拓跋焘停下,背手而问:“今天如何?”
“好啊好啊!”冯丽更是喜不自禁。
拓跋焘立刻命人去备楠木架和绸绫梭。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身影从出现在由圆石路而来。
“儿臣参见父皇。”一个八九年纪的小男 孩儿,身着锦绣藏青小袍,粉面桃腮珠圆玉润的跪在他二人跟前。
“参见左昭仪娘娘,娘娘富贵吉祥。”这男孩不仅长得极好看,而且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还有几分拓跋焘的斯文之像,那双明净的大眼睛更是清彻透亮。
冯丽喜滋滋的扶孩子起来,拓跋焘对她道:“他是余儿,朕的四皇子。”
冯丽再看他,原来他就是右昭尉迟静欣的儿子。
第五十二章 此生残缺
拓跋余起身,卑谦的立于拓跋焘身侧。
“《论语》读到哪了?”拓跋焘一脸严肃的问。
拓跋余拱手道:“禀父皇,《论语》已读完,但太傅说此书言简意深,还让儿臣反复再读几遍。”
拓跋焘先是赞同的点了头,继而又道:“读书不仅要反复品味,而且在理解的过程中不能人云亦云,凡是观点主张,都要带着自己的疑问去审视才行。”
“孩儿知道。”拓跋余自始至终都恭恭而听。
一旁的冯丽看着这儒雅的小人儿,即觉得可爱非常,又不禁勾起了心中的失落。
“难得遇见,今天就让余儿和我们一起荡秋千吧。”冯丽想要上前拉拓跋余。
“不了。”拓跋余迅速的往后缩了缩身子,拱手推拒道:“儿臣还要去南厢书院进学呢。”
冯丽眉心一紧,这孩子拒让得拿捏有度,毫无生硬之感的拒绝了她的亲近。
“去吧。”拓跋焘拍了拍儿子的肩道。
拓跋余忽的跪到了拓跋焘面前:“儿臣有一事相求,还望父皇记在心上。”
“哦?”拓跋焘挑眉:“说来听听。”
拓跋余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抬着期盼的看着父亲道:“父皇已经半年没到福华宫了,儿臣日日思念父皇,又担心父皇因国事操劳,所以有空还是常到福华宫看看儿臣吧。”
福华宫是尉迟静欣的居所,这孩子明面上是在求拓跋焘去看他,实则是在为尉迟静欣争宠,冯丽不想去思索小孩的这番恳求上不是尉迟静欣教的,但她知道,拓跋余这样要求一点儿也不过份。
“嗯。”拓跋焘似是答应了,挥手令他平身免礼。
“谢父皇!”拓跋余兴高采烈的连叩三个头。
看着拓跋余离去的身影。冯丽鼻子一酸,自己将来要是能有个这样体贴母亲冷暖的孩子该多好。强忍住泪水,冯丽笑叹:“余儿真可爱。”
“也还算是识大体吧。”拓跋焘牵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冯丽却没有了之前的欢呼雀跃,拓跋焘也知她心事沉沉,对她解释道:“你也别怪余儿,朕的确是有些时日没去看他们母子了。”
冯丽含泪咬唇,解释道:“只是觉得右昭仪真有福,有余儿这么乖巧的儿子,即使皇上不在身边,一样不会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