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挥挥手让她进来坐在我案前,“说清楚。”
“有、有个黑衣人,想、想杀我。”慌慌张张,似是要哭出来了。
“饼儿,饼儿可以乱吃,话儿不可乱讲。”我皱了皱眉头,没想事情有多严重,“你说清楚了,再下结论。”
“小姐,你莫不要不信我,是真的,你瞧,”她从衣兜里翻出一个收好的飞镖来,交给我说,“这镖从饼儿脖子边上划过,差点就要了饼儿的小命。”
我接过飞镖,仔细看了看,瞧见并无标识,且镖头为弧状,又是用轻铁制成,想来只是孩子间玩耍的物什,并不是什么欲夺人性命的东西。我又让饼儿将脖子给我瞧瞧,却发觉她也仅仅是小小地肿起了一条,并无大碍。只是饼儿憋屈的神情好似在说我不信她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投文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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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吃货就是墙头草! ...
我正要开口,门突然被敲了三下,我抬首一看,却发觉是一个我算不得熟悉的人。
六皇子,时慎行。
彼时小上我一届的太学学生,林述他爹爹的学生。那时他还唤我一声姐姐,如今大了,我也受不起他的这声唤了,可恼的是,为何我晓得他,却记不起林述了呢。回了家定要好好问问他小时候到底玩不玩泥巴是不是同道中人还是不是小伙伴了。
“参见殿下。”我福了福虚礼,却被他拦下,道:“我方才见着孩儿手中的玩意儿好玩,便要了来耍耍,谁知不小心冒犯了……你家胖丫头……”说着看了一眼捂着脖子的饼儿,“饼儿是吧,文卿?”
“不要紧,殿下也是无心之过,何况她亦是无大碍。”我敛目答道。
“诶,不可这样说,这是我的不是,总得给我一个赔礼的机会。”时慎行弯了弯眼儿,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瞅着饼儿啥也不知的样子,又望了一眼时慎行,说:“殿下不若问问她,此事该由她决定才可,我替饼儿做不了主。”
时慎行点头表示听进了我的话语,便问道:“饼儿,你可想去吃元馀轩的芝麻小点?”
“你是歹人,我不去。”饼儿明显犹疑了一番,语气虽透着凶狠但在说到后三个字的时候却微微一停。
“那么,书快芋圆如何?”时慎行眯着眼,斜着头又举着例子诱惑饼儿说。
“那……”饼儿望望我,再望望时慎行,眼里反复纠结着,明显是动摇了的样子。
“艾草糕。”薄唇轻启,缓缓地而又轻快地,还未将第三个字全都说尽。
“好!”饼儿便是傻愣愣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扶额,唇角抑制不住地扬了扬,心中暗叹,听到艾草糕的饼儿果然还是防不住阵线的。
得到满意答案的时慎行转而望向我,眸光清冽,隐着波纹,“文叙,许久不见,不如一叙?”
我自是推脱不掉皇子的邀约,然而转念一想,他这般套了大老远的圈子,最后还是让我一同去,这样说来主要目的便不会是为饼儿这胖丫头,而是为了我或是其他事儿了。
且他没过几日便是要出征了,竟是还在出征前夕做这样的事。我与他向来无多大交情,也无事可谈。我觉着时慎行便仅仅是一个引子。
而世人皆知,时慎行与时碧敛虽不是一母所出,这两人却是比同源更亲近。想必,寻我此事定与九公主有关了。与九公主有关又与我有关的,我思来想去也没啥要紧的事儿,不过是那谁谁罢了,但是毕竟人是天家的,我也得罪不得。
时慎行的步辇比我往日里坐的要大上那么一号,车子里隐隐约约地有些药香。我对医理不通,分辨不出几味来,但觉得甚是好闻,便撩开窗帘子问骑着马的时慎行这是有哪些药材。谁知他却笑着说自己不知道,是别人送他的药囊,他觉得系在身上不便,便将之挂放在了车上。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他将药材就碾碎成粉了,这下我更是辩不出来。你若是喜欢,不若我去问问,回头告诉你。”
“那就谢过殿下了。”
放下帘子,饼儿忽的一拍脑袋,懊恼之情溢上脑袋瓜子。“呀!小姐,我错了。饼儿本是要给你送鱼元汤来的,可我却忘在尚书府里头了。”
声音大得又传到外头去了。我闻见外头时慎行以及他随从嗤嗤的笑声。
“晚上我回去了喝便是。”我淡淡道。
“可是冷了再热过便不好吃了。”她执意如此。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抚着我官服袖子上的白莲,随意问着她。
“饼儿想还是回去拿来比较好。”煞有介事的模样。
“罢了,莫去拿了,我不嫌难吃。”我轻轻一皱眉。
“饼儿真真太糊涂。”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到了元馀轩,饼儿便冲下了车子,兴奋地和慈眉善目像个书快团子的店家李老板打着招呼。“饼儿小姑娘你又来啦。”
“是啊是啊,有人请饼儿吃艾草糕呐。”
“那饼儿真当是有福气呐。”
饼儿当然是个有福气的姑娘。平日里我惯着她,她总是把我桌上的糕点全数吃光,嘴上还能沾上罪证,然后打着饱嗝与我说:“小姐饼儿知错了,一贪心就把它吃完叻。”
而我总好心肠地宽慰她一句:“莫要紧。”便由着她去了。
何况饼儿额头高,娃娃脸,下巴肉鼓鼓的,屁股大好生养,腿粗福气旺。怎么看怎么是个有福之相。
寻了一张小桌,时慎行便先让我与饼儿坐下。这里的小伙计都和饼儿熟络得很,饼儿便欢喜地和他们扯天扯地是不是再夹叙夹议地点上几个单。
我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倒是时慎行也没觉得不自在,自得其乐地饮着茶。我觉得既然坐到了堂内,时碧敛便不会当着众出现,于是心里不知为何宽慰了一番。我想该是我不擅于群居而欢喜独处的原因。
待饼儿被人引得去后厨见大黄师傅之后,我终是开口。
“殿下,若有事,不妨直说。”
时慎行闻言笑出声音来。
“我是个心直口快的,本想学一学三哥他们是如何按捺得住性子察言观色的,如今虽是使得你先出言询问,但这等待的滋味甚是不爽。”时慎行背靠着椅子,身体后倾说。
我笑了一笑,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文叙你是个聪明人,我估摸着事情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这事都怪小九,硬是要我出面。我这人不在事里,便也说不了什么。只是我想对你说好好待林述,你莫管小九胡闹。”
我听得云里雾里,全然不晓得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便应了下来,既然他说要我这般我本就这般,那也无甚好多做的。
随意再胡扯了几句,便不再兜转在这个话题上。谈到林述,时慎行便与我说了他的好些趣事。说什么他自小和林述和时疏言玩在一块,其余二人便都是笑语淡淡的模样,但他甚不欢喜他五哥那个笑面虎,不若夙昧来的自然。至于林述,总是在他闹腾完毕生灵涂炭后默默帮他处理身后事的人,倒也比他五哥好多了。例如他曾经挨了太傅大人的批挨了打,林述未帮他劝其父,而是之后送来金疮药。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就让我需要对林述好些,说我嫁了林述,是我的福分之类的云云。说什么林述感情不外露,不要看他对谁都好,其实还是有差别的。后还是扯到了五皇子的身上,说时疏言便都是装出来的啥啥。
话虽是这样说,我却觉得时慎行与时疏言关系甚好。嘴皮子上说说的恼,也只是嘴皮子上的。何况,若真有不怿,怎的会在外人面前提及?
“艾草糕姑爷顶顶好。”不知何时饼儿倒是坐在了我的身旁,给出一句总结性的评语。
我却还是被她一惊继而微微羞了脸。
林述顶顶好。
“哈,这下我可要去和子循说说,你们家丫头私底下都唤他什么。看看他是不是还会不痛不痒地顶着一张万年不变的笑脸。”时慎行瞧着饼儿,乐得拍了一下桌子。
待回去时,我万分不放心地,即便是僭越了还是费着脑子与脸皮同时慎行多言了一句:“饼儿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姑娘。”言下之意是,瞧见了她的好也莫打她的主意。
可终归是我多心了。
时慎行却哈哈地笑出声来,像看个怪物一般的看了我一眼。“你对这丫头,倒是还心疼的紧。不知子循会不会和饼儿争风吃醋。”
我心里不禁送他一个狠狠的白眼。
完了送我回礼部之后,他隔着窗帘,扬着声音说:“饼儿真真是个有趣的姑娘,可比小九好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