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方才那位是……?”
“他是我的大师兄,我们一同在山上修习。”律清浅细声地说,仿佛并不想耗费太多的力气。
“让他知道您醒着,没关系么?”曼妙衡量了好一会儿才再继续问。
律清浅听后只看着曼妙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曼妙知道有很多事情律清浅是不会说得很清楚的,但她比她更了解事情的轻重,既然她并不忌讳他,那么便是无碍了。
“主子打算什么时候才恢复呢?”曼妙把律清浅扶过,然后开始轻擦她的背。
“再等一会儿罢。翘楚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虽然卧床,可律清浅却一直没有停止向外打探消息。
“最近他们都有很多密谈,可因为防守深严内容无从得知。可谭延在昨天的时候快马去了北边,翘楚动身跟了一段,感觉他是要见北堡的主人。”曼妙仔细留意了一下房间外的动静,确认无人后才细声说。
“北堡啊……”律清浅听后感叹了一声,脸上有思虑的神色。
曼妙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在心里考虑着这些日子翘楚还有他手下一些人带来的消息。自均乐帝登基以来,二相的权力便随着皇帝身体的渐下而日益增加。若说彼时太子年幼仍不足以参议国家大事,那么如今太子已过弱冠之年,便再无分权于臣之需。然而二相的势力却并没有自此止步,特别是复铸。
其实权臣未走到最后一步,追求的无非是金钱矿产等物资,多年来律永荃和复铸均只在暗地里拉拢臣子巨贾,为的只是能尽量多地在天子眼皮底下敛财于己。然而近这两年,齐王几乎不早朝了,把正事全权交给太子打理,复铸便开始了明目张胆的揽权,甚至在娶了公主以后,隐约地联系起了乌禄国的人,而他若真要起兵反齐,少不了的是兵器盔甲,均兴帝当年荒淫无道,亦导致了境内的矿业流失到私人巨贾手中,而北堡便是暗中称霸了齐国北方,并拥有着三个矿山的一个势力,复铸若真有心拉拢,他的野心便不再是个秘密。
齐王病重,太子势弱,均不能制止复铸的行为,却并不代表他人不可以。
而律永荃便是这么一个人。
“把他们拉拢北堡的事情修书于爹罢。”律清浅的声音打断了曼妙的回想,她应了一声后,替律清浅拉好了衣服,扶她重新躺好后,便退了出房间。
过了不久复琛便回来了,身后跟了好几名医者模样的人。复琛先让他们留在了门外,自己轻轻的推开门,走近床边仔细地看了看律清浅,又伸手探了探她的前额,虽然不再发热,可她依旧无转醒的迹象。
失望与心疼在复琛眼里闪过,却在他转身把医者招进来时重新被藏好。复琛放下了纱帘坐在床边,把律清浅的手从锦被里仔细拉出枕在一个棉枕上,然后静静地等候医者的听脉。
待四位医者都诊过脉后,又细声议论了一阵,而复琛虽不语,眼神却是带有期盼地看着室里四位。最后那四位医者彼此相觑了一眼后,一位较年长的上前一步行礼后说:
“禀公子,少夫人脉来和缓,一息四至,观其面容苍白,唇色较浅,乃略为气虚之象。”
“是指昏厥不醒亦是气虚所至?”复琛已经听了多遍这样的话,心中虽然知道这是医者们诊断不出症状的说辞,却还一问。
“气虚乃昏厥之诱因,请恕我等无能,未能断出主因。”医者再拱手回答,额间已出了一层细汗。
“罢了,都下去罢。”复琛叹了一口气,亦无心再追究他事。他轻轻把律清浅的手放回到锦被内,隔了白色的纱帘,律清浅沉静的容颜更被衬得像一丝血色也无,复琛无法忘记当他收到瑶宜滑胎的消息,赶到律清浅面前时,她看见他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害怕与愧疚。
后来复琛听了许多由他人说出的当天下午发生的事,有的人说是律清浅故意屏退了从人和瑶宜独处;有的却说是瑶宜主动提出要和律清浅独处的,然而哪怕这些说法多么逼真,总归是无人看见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复琛掀开了纱帘,俯下身吻了吻律清浅的鬓角,又伸手替她拨开了散落到她脸颊的一抹发丝,无语良久,最后复琛开口,声音极轻:
“卿儿,我知道不是你,又何须自责?”说罢,复琛替她掖好被角,离开了房间。
律清浅独自躺在床上,眼角微动。
相比起律清浅的一直卧床不起,小产后的瑶宜虽仍每日哭哭啼啼,可府上不少人却觉得她恢复得很快,就连哭声都带了中气。然而百忙中的复铸倒去了瑶宜的房中看望数次,还特意吩咐复夫人送上各种补药,相对比的是他却从未探望过律清浅,甚至连她的院子也没有踏足过半步。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复夫人依旧多次与复琛提起,妻妾有别,让复琛不可乱了次序,失了大体。随着事务的增多,律清浅的久卧不起,再加上双亲这样无形的压力,最后还是惹起了复琛的不满。一天议事过后,待其他人都离开后,复琛仍留在复铸的书房里。复铸抬头看了看他,然后继续低头写信,只问了一句:
“还有何事?”
“父亲是否对卿儿不满?”复琛并没有拐弯抹角。复铸听后并没有抬头,只问:
“为父如今像是空闲得要找你媳妇的麻烦?”
“那若儿下日后不再宿于公主处,父亲亦不会有微言?”复琛眼神犀利地看着复铸问。
闻言,复铸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抬眼迎上复琛的目光说:
“为父曾多次提醒过你,律家处处威胁着我们,你是万不可被他们家的女儿迷住。瑶宜既是你妻,亦是公主,身份尊贵,你若能多关心她,对我们的大事亦是有好处的。”
“儿下记得当初父亲说,娶公主乃无可奈何,权宜之计……”
“娶姓律的这女子又何尝不是权宜之计?”复铸并没有耐心听复琛反驳,打断说。
“这只是对父亲而言的权宜之计,卿儿自入门后知书识礼、贤淑得体,甚至连母亲也对她称赞不绝,父亲既然口口声声是做大事的人,又为何苦要难为一个弱女子?”复琛这一番话说得不留情面,复铸听后额角的青筋微跳,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
“你可知道,我们联系北堡的事情败露了,朝中站在律永荃一边的的臣子在朝堂群起而攻之,说为父图谋不轨,并上奏太子请求收回为父手中的兵符。”
“儿下听说了。”复琛垂眸说。
“谭延是我养在府中的密兵,平时少有露面,而北上的事情我只交带了他一人,律永荃是如何知道内情的,你难道就不怀疑么?”复铸反问。
“他在我们府上安插了细作。”复琛说。
“这名细作若能如此清楚我们手下的将领去向,并且定时向律永荃报告,你认为他仍能在为父眼皮底下存活么?你何不细想,他女儿或许就是他最好的线眼?”复铸口气尽量放缓地引导。
“卿儿只是个闺中妇人,又何来当细作的能耐?”复琛否定。
“别忘了她与你一样,均是周穆的弟子。你在学兵法名著之时她同样也在学,你莫要让自己心中偏袒蒙蔽了双眼!”复铸的耐性被磨尽,口气开始不善。
“就因为她是律家的女儿,在父亲眼中,她一切的优点便都成了图谋不轨。若非当初父亲提点,母亲便不会强迫儿下宿于瑶园,便不会有现今滑胎等荒唐事出现,而卿儿更不会因此事而昏厥不醒。儿下不似父亲能享齐人之福,卿儿会是儿下唯一的妻妾,父亲日夜操劳国事,日后儿下的家事便由儿下亲自打理,不敢再劳烦父亲了。”说罢,复琛没有再看复铸,直接转身出了房间。
复铸被复琛气得不轻,亦不见他有任何悔过之意,便干脆直接架空了他的权力,把他手中的事情交到了亲信手中,本以为复琛在几日后会回心转意,可复铸却想错了。自不用出外应酬练兵后,复琛每日便在律清浅的院中歇息,或下棋或看书,然而不变的是,他每天都会和静卧的律清浅说话,有时候是读书与她听,有时候便是说一些新鲜事,哪怕她没有任何回应,他却乐此不疲。
曼妙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便趁着复琛不在,给律清浅擦身按摩的时候悄悄跟律清浅说:
“主子,他们两父子吵架了。”
“复铸架空他了?”律清浅从复琛日日陪在身边,很快便推敲出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看情况公子若不肯去认错便不能把他的权力恢复。”曼妙低声说,“我听其他人说,公子是因为维护主子,才与复老爷吵的嘴。”
律清浅听了却没有做声,只静静地让曼妙按摩着。直到傍晚,复琛才从外归来,身后跟了一身材高挑的女子,只见她身穿上好的绸衣,腰间别了大大小小的药囊,身后还背了一个药篓,看样子是一位医者。只是她一反医者的姿态,一路上对从人打量的目光不屑一顾,脸上甚至还带着倨傲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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