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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还 (欲迟非晚)


  
  然而就在任观兰惊讶之时,洛鉴玉的眼神却越过了她,看向了不远处一棵小树后的一抹身影。那抹身影仿佛略有犹豫,停留了一阵后便离去了。而洛鉴玉再看了不语的任观兰一眼道:
  
  “若你能心无旁骛,他日定能成为你母亲的骄傲。勿再追究一些过去的往事了。”说罢,他跟上了那抹远去的身影,留下任观兰在原地久久不动。
  
  洛鉴玉越过了庭院,很快便追上了走得并不快的律清浅,他加快两步,上前拉了她的手。律清浅仿佛一惊,下意识地缩了缩却未能躲开他的力道。
  
  “师兄?”转身看见洛鉴玉,脸上带了一丝赧意。
  
  “都听见了?”洛鉴玉仿佛觉得她的神情很有趣,含笑地问。
  
  “……我并非故意。”律清浅迟疑地答。
  
  “我倒希望你是故意的。”洛鉴玉笑意加深。律清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却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真的和我生分了?”洛鉴玉收回自己的手,却不恼,似开玩笑地问。
  
  “这里是你的府邸,教人看见了不妥。”律清浅道。
  
  “不在我的府邸,就可以拉你的手了?”洛鉴玉问,当看见律清浅难得一见的无措时,他灿烂一笑,继续说:
  
  “卿儿,你曾答应过我很多事情,你都还记得么?”
  律清浅一顿,点了点头。
  
  “其他的事我都不要你做到了,只要你记着,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自己身陷险境;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身上,让身边的人帮你分担,能答应我么?”洛鉴玉敛起了笑意,认真地问。
  
  “好。”律清浅也回答得认真,她看着他一向真挚的黑眸,与往日无异,可今日他话语中的轻浮,却似乎有一种过分洒脱的意味。
  
  “你总是回答得认真,做事却经常剑走偏锋,不能教我安心。我有一位友人认识良久,她深晓易容之术,为人亦爽快忠义,不日便会到你府上拜访,你若真让我放心,便答应我让她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助你成就你的理想,也就当是我在帮你,如何?”洛鉴玉敛了笑容细细地解说,神情一如以往般,带着十分关切地看着律清浅。
  
  “你若如此说,我是必定答应的。”律清浅从容一笑,抬头看着跟前的人应道,而洛鉴玉伸手在律清浅头上轻轻一拍,像是许多年前带着深深的宠溺笑意说:
  
  “去吧。”
  
  律清浅轻轻一行礼,便转身离去了,走出一段路后再回头看去,那一幕竹青色的身影仿佛仍然带着笑意在看着她。
  
  而几日后果然有一位异域女子被曼妙带着来见律清浅,她自命为鬼手,说起汉语时有一口浓浓的北漠口音,但为人果如洛鉴玉所言爽快易处。律清浅把她安排到了翘楚城里的住所里,并嘱咐了翘楚与她交代现今手头他们在处理的事务。
  
  只是当日洛鉴玉那突如其来的仔细嘱咐与帮助成了一抹不安一直萦绕在律清浅的心头,可碍于她的生活里需要担忧的事情已有太多,也并未听见任府传出任何不利的消息,她也便渐渐淡忘了那个午后的这一段对话。因此,当一年后洛鉴玉病逝的消息忽然从复琛的口中传到律清浅耳中时,她才醒悟当时他对她的一番话,是最后的关怀。
  
  他让她遵守承诺,可他却忘记了最当初他自己对律清浅说的那个信誓旦旦的约定,那个说他会一直陪着她的约定。
  
  得知消息的当天,律清浅独自在房间里待了一整个下午,复琛心中亦黯然,更不知应该如何开解她,只好放下了手中一切的事务,默默地站在门外,看着烛光映射在窗纸上律清浅孤独的影子,以最接近律清浅的距离,陪她度过这最难过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很长的一章,修改了很久还是缩短不了。
  衣着的描写是出于即兴,专业的亲就不要追究到底有没有这种款式了哈哈。
  他们之间的恩怨快要揭开了,有些兴奋~哈哈。
  还是:求留言啊亲们,你们的留言是我的鸡血!

☆、第四十四步

  
  洛鉴玉的丧事办得尽量地低调,虽然任家是高门大户,洛鉴玉在京中也有不少良朋好友,可毕竟是白事,因此任家只将该办的事情办妥帖了,请了多位得道高僧日日晨昏念经超度,因此任家少了一位入赘女婿的事虽令人扼腕叹息并没有在城中掀起很大的风浪。
  
  出殡当日清晨,律清浅与复琛前往灵堂吊唁时,两人脸色皆十分凝重,对坐上同样神情严肃的任茝和任观兰一鞠躬后,便无言地入座。灵堂里除却高僧的木鱼声,便只剩余纸帛燃烧时的丝微声响。
  
  生总是欢喜,离世却永远是哀愁,而洛鉴玉这样一位气质超凡的才子的离去,便更令众人惋惜。因而人们看着丧夫的任观兰,眼神中亦多少带了可怜。然而任观兰虽然脸色木然,众人皆以为她因为伤心过度而脸色木讷,可任府上众人却清楚,洛鉴玉在病榻之时,任观兰只去探望过他几次,而在弥留之际,守在洛鉴玉床边的,只是他贴身的仆从。在从人眼中,府上这位少主与少爷之间的关系只称得上和睦,却远非夫妻间的相敬如宾。
  
  在接受来宾鞠躬期间,任观兰不止一次以眼角望向坐于席间的律清浅与复琛,只见今日律清浅一身素白的宽袖深衣,衬得她脸色十分苍白,而复琛也低眉敛目,只是宽袖下,他一直紧握着律清浅冰凉的手,哪怕知道这手一直捂不暖。
  
  来宾均在出殡时止步在了任府,律清浅一整天都没有说话,在此刻更显沉默,复琛侧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神色并未有太大的起伏,一双黑眸看往队伍的方向,仿佛在看着那安静躺着的人,却又似已出神。
  
  “夫君。”在归家的途中,律清浅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带了少许沙哑。复琛闻言看着她,等待下文:
  “若有一日我先你而去,会如何?”
  
  复琛听后握住律清浅的手一紧,看见她苍白而略显瘦削的侧脸,他只觉心中一阵钝痛,竟一时不能言语。律清浅的身体不好,虽说在刚成亲那一段日子里并未有大病,却在瑶宜滑胎一事后时好时坏,飘燕一直要求律清浅潜心静养,无奈此法刚有起色,便遇上了洛鉴玉的病逝。
  
  复琛深知此事对律清浅来说是一个打击,因为连他在初知时也觉得难以置信。洛鉴玉是一位医者,承袭了周穆高明的医术,怎么会离去得如此忽然?
  
  “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定不离不弃。”复琛伸手把律清浅搂进怀里,五指交握住她的手,认真而诚恳地答。
  律清浅听后身体仿佛有一瞬的僵硬,却不知是感动抑或感伤。她轻轻倚在复琛的肩膀上,隔了许久才说:
  
  “夫君是做大事的人,为了这个天下,妾定会保重身体。”话中带了玩笑的成分,令复琛哑然失笑的同时亦舒了一口气。
  
  逝者已矣,她终究是放开了罢。
  无论如何难过,她身边始终有他。
  
  然而洛鉴玉的逝世虽只是一颗小石头,可它跌落深潭中荡开的涟漪,却绵绵未散。其一便是本来人心惶惶的朝堂在最近却有了起色。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整齐地朝皇座上的齐王行礼,语气均带了兴奋与喜悦,可那顶乌纱帽下,真正为齐王重新早朝而高兴的,却不知有多少人。
  
  “众卿平身。”齐王的神色被珠旒挡住,可从他的声音听来,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听不出病态,也似乎今日的早朝与以往的没有任何不同。
  律永荃与复铸手执象牙笏版端立于群臣之首,乌纱下二人脸容平静,似乎对于齐王的忽然恢复早朝并不吃惊。他们虽然不言语,可心里却或多或少地回想到这几天来所收到的一些从皇宫里传来的消息。
  
  齐王这一病好几年,二相也一直有线眼在皇宫里打探着他的消息。每一年的冬天过后,齐王的身体便会因为经受不住寒冷而变得更差,直到去年一整年,他都只能卧床休息,清醒的时候不多,因此大多数人都做好准备,过了今年的冬季或许齐国的宝座就要换人了。然而今年初春刚过,齐王的病不但没有严重下去,反而有所好转,直至今日,他终于重新坐回到了这把皇座上。
  
  他们并不认为齐王会对他们二人日益坐大的权力袖手旁观,可二相却也不急,只因齐王眼下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初春过后的连绵春雨本是滋润万物的甘泉,可流经齐国境内的大河靠北边的冰雪融化稍晚,加上这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雨,便造成了大河下游的河水泛滥,刚播下的种被淹坏了,储蓄存粮的库房因为潮湿而导致粮食蛀虫,各种因为河水泛滥的问题让大河下游的地方官员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也惊动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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