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笑意狡黠道:“多谢十三娘,用用便还”
话毕,一手捏上她耳后的穴道,用了自己拿手的本事,只是三分巧劲力道,人已像一摊剔了骨的肉,软在了地上。
钥匙一抛,抄手一捞,在空中牢牢接住,东方宪敲了敲桌案三声,转眼夷则便也进了后舱,朝他点点头,便走到了案前扭开了姜檀心所说的花瓶,取出了那只匣子来。
“喀嚓”用钥匙解了锁,两本账目顺利到手!
……
也在此时,外头火光大作,似是火把照的满天红,夷则眉头一蹙,抬手打开了舱窗,探头一看,见外头码头尽是举着火把的衙门皂隶,看着架势不少于两百人,他冷冷开口:“门口的那个女人坏事了,这是知府衙门的兵”
东方宪鼻下冷哼,他在屋中寻了一张油纸,将账本包入其中,揣进怀里,抬眸问道:“你借来的兵呢?”
“在半里外的渡口接应,码头眼线太多,不宜打草惊蛇”
“奇了怪了,徐晋介知道的太快了!我夹着这个女人出去,你去找船舵手开船,我们到了半里以外再做打算,证物已到手,送出去便成”
夷则点了点头,闪身出了船后舱。
*
码头上的徐晋介急出了一头的冷汗,他接到巡抚飞鸽传书,叫他立刻派兵增援码头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怕是捅娄子了!事关“解语舫”这就大条了,有些东西要是到了朝廷手里,不仅仅是罢官革职这么简单,那是连性命都要丢下的呀!
他晃着胸前的朝珠子,快步走到了码头,见花船已经飘然远去,他恨得原地蹬脚直骂娘,像个没头苍蝇似得原地打转,顶戴也不要了,脑子一片空白,倏得一声鸣锣开道,似是又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迎着轿子跑去,一把搀扶上方下轿的巡抚戴伟刚,苦巴巴得皱着一张脸道:“抚台大人,这可怎么得了啊,您说他们是皇上派下来的上差?可怎么京城一点风声也没有啊,没听说过有姜谭新这号人啊!”
戴伟刚恨铁不成钢,眼角也熬得通红,气得不行。他刚从江北大营得到飞鸽传书,说是早上有人拿着御赐金牌上那调了两百兵丁,不走陆路,直接上河防营扣了河标,征用了十艘船奔着淮州码头而来!
“姜谭新你不曾听过?戚无邪你该知道吧!要不是江北大营还有马公子的老部下,咱们恐怕连被人端了老巢还在过寿辰呢,混蛋!”
“戚、戚无邪?这这关东厂什么事啊!”
徐晋介胆子小,连戚无邪的名字都念不顺口,一念都觉得减寿,这事要是跟东厂沾边,十个马公子都不够救他们的啊!
“姜谭新是戚无邪的对食太监,也是皇上跟前的司礼监秉笔,怕是奉了密令下江南逮我们的,好家伙,竟然让他找到了解语舫,不容小觑,希望十三娘把东西藏得够隐蔽,不至于让人抄了根”
抹了一把冷汗,徐晋介点头哈腰:“是是,十三娘素来精明,想必不会上一个阉人的当”
戴伟刚一掌拍上了徐晋介的脑门,恨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派人沿岸去追啊!看什么人从船上跳下水,死都不能叫他上岸,上岸立即抓捕!”
挨痛吃了一记,徐晋介唯唯诺诺的应下:“是是,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
夜幕中,花船逆风破浪,像离弦之箭,朝着半里地外的渡头飞速而去。
站在船甲板上,夷则眉头紧皱,他似乎想起了早晨江北大营的那个把总有些面熟,似乎曾哪里见过,想了很久,蓦地灵光一闪,一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
“东方!跳船!”
“什么……?”
东方宪一头雾水,有些迷茫的扭脸看了看他,见他一副焦心的模样,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可有不妥之处?”
“我记起来了,江北大营的里有个把总从前是西山健锐营的人,跟着马渊献,徐晋介这么快就派人堵了码头,想必我们的身份败露了,檀心姑娘还在客栈,有心者只需一察,必定知道姜辛住所!”
薄唇紧抿,东方宪心中打鼓,不好预感油然而生,自己简直蠢极,竟放小五和她一人在客栈,人还生着病,如何脱险?
“如果败露了,那渡头更是不用去了,一招请君入瓮,想必已被人设下了陷进圈套。”
点了点头,夷则道:“我水性好一些,我去客栈救人,你从这里上岸,大路口便是驿站,金牌给你,五百里加急,你星夜便往京城”
东方宪虽然也很想赶回客栈,但他心里明白,夷则这已是最为妥善的分工之举,他水性确实不好,要从这里潜回码头不被发现,着实是不可能的,并无二话,他一口应下,脱下了身上的衣袍将油纸包裹了进去,两头一扎,绑在了后背,他朝夷则颔了颔首,一跃而下,扑腾,钻进了水里。
夷则走了几步,单手一劈,劈断了船舱外的戳灯杆,将木杆横在舱门之上,困住了里头的人。之后,小跑几步,纵身跃进水中,凭着夜色一点一点往码头潜去。
------题外话------
十三娘:老娘是童颜巨乳,谁敢否认!摸过的举手!
姜檀心垂头举手,东方宪贱笑举手,夷则默默举手(众人狂吼:你丫什么时候动的手!)
徐晋介、戴伟刚、靳三恭、圆脸胖子、瘦麦杆子、更夫等1638个人觉得很赞美艳无双戚无邪回复姜檀心:等着,本座杀过来!
夷则回复美艳无双戚无邪:主上……我错了……
美艳无双戚无邪回复夷则:等着,你死定了!
067 巫觋娃娃,东厂保胎
岸上火光点点,十步处便有士卒守着,更别提码头之上的严防死守,似是要把整个淮河困起个大圈子之后再瓮中捉鳖。春日河水不似暖风温柔,寒意依旧冻骨。
不过一会儿,夷则的嘴唇便泛起了青紫,他看了看码头上的那架势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道:只得先寻河上的一处花船再做打算。
举目望去,河上飘着一艘孤零零的花船,古色古香得装扮,并无彩绸红灯,瞧去只是一艘寻常的客船,但处处透着诡异之感。
夷则心下有疑,手一撑,翻身上了船,他抹掉了不断往下淌的水滴,谨慎地猫身而进,船舱逼仄狭小,只容得两人对膝而坐,地上放了一张猩红的绒毯,上有一方梨花小炕桌,桌前盘腿坐着一个人,准确的说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如瓷壁般的肌肤莹白无瑕,她双眸含水,睫毛卷长,发顶上梳了两个鼓鼓的小发鬏,由着一根鹅黄的丝带绑束着,黛眉琼鼻,朱唇一点,这般年岁既也是俏丽如此,难以想象长成之后该是如何绝美风姿。
她周身鹅黄短打小褂衫,边角精细,刺绣华美,腰际丝绦曳曳,好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见陌生人闯入,瓷娃娃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冷静,她只是眼眸一抬,遂即便又垂了下,似乎经常会有这样的不速之客。
“卜人,卜事,不算心,谋及下筮,五百两问一次”
瓷娃娃清冷开口,声音还似女娃娃的稚嫩青涩,可其中老道的语气,让夷则心下吃惊。
他抬眼环顾舱内摆设,据阴阳之位,四时之象,五行之本,设桃弓刺矢,青牛髯奴,俨然一位通天降神的巫觋。
不知为何,夷则很自然得被她周身的一股神秘气息所吸引,他毫不犹豫的摸出了靴掖里的银票,递送了过去,浅浅开口:“卜人,姜檀心,问她此刻是否安全无虞,人在哪里?”
忽闻这一个名字,瓷娃娃完美无俦的脸有了一丝裂缝,她睁大了眼睛,用一抹惊讶望向了夷则,这样的眼神褪去了方才麻木冷漠,回归了本属于这般年纪的纯净和可人。
夷则望进她眼底,寻不出一丝熟悉之感,他心中疑惑千千结,道不明一个头绪来。
瓷娃娃收回了眼神,她将银票递回,轻声道:“我帮你卜,不收分文”
言罢,她从袖口掏出了一只羊的肩胛骨,又从身侧提起一只盛满麦子的竹编小筐,另有小团干艾、火石、火镰刀一应俱全。
她素手轻抬,拿起了肩胛骨,手握狭骨一头,平置不举,眯眼口中念着含糊的咒祝,请神降临,她声如天籁清音,似是神音。
而罢,她将手里的羊骨放在了麦子中,将身边的干艾揉成小团,念毕即以火石取火,点燃艾团,放羊骨与中间念上了“姜檀心”三字。
艾草猛然烧起,渐渐燃透,灼及骨面之时,她取出了筐中的麦粒一撮放于灼点之处,不过瞬间,骨被艾灼裂炸,麦粒遂即跃然而起!
末了最后,骨面上裂开了不规则的裂纹,此番卜算也算有了答案。
瓷娃娃此时方睁开了眼眸,长吁了一声,似乎方才的一番占卜,耗费了她太多心力,她执起羊骨凑近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目色悲伤,这一抹复杂的情绪并没有太过夷则的眼睛,他心中一突,开口追问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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