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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 (糖元炖肉)



兴许女人对面上之疤看得尤为重要,所以犹如破在自己的脸上,她焦虑万分:“你老是这般,从来都不出声,还有你顶好的身手去哪了?若不是心有旁骛,我如何能伤得了你一分?”

夷则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伤,血已渐渐凝涸,这伤是她赐予的印记,问问心,其实他一点也不在乎,皮囊罢了。

“没事,小伤,对了,小五呢?没有和你一起么?”

“今早上出门替我抓药,到了如今还未回来,我已经为他开了三份药方,照理该糊弄的过去,想必是途中出了些意外,小五年纪那么小,他如何懂得奸险狡诈,虚伪欺骗!”

夷则按住了她的肩:“别急,我先安置你,如果小五出了事,他们定会以此为要挟骗你出来,账目东方宪昨日便快马一乘星夜奔赴京城了,如你所说,皇上会为你正名亦或是增派援手,你我撑过这几日便是”

点了点头,姜檀心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冷风一阵,她不由咳嗽颤抖,该寻个地方安置下来,起码先把身子料理了,这么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儿,她自己瞅得都闹心。

夷则眉头一皱,自己周身也是湿哒哒的,并没有干燥的衣物可以为她御寒,无奈下只得离她一步之远,不让水汽再凉着她。

……

走了半个淮州城,依着姜檀心的意思,寻了知府衙门边的一处民宅先行住下,一来灯下黑,二来也可借机探听小五的所在。

为了姜檀心的病,夷则每日快马一鞭,从淮州奔赴到一百里,到外头的小县城中抓药,十分辛苦。索性姜檀心比较争气,吃了三天药,捂出了一身汗,十分病症消了八九分。

是夜,夷则就潜入知府衙门后堂,但去了好几次,他并未发现小五的行踪,甚至连巡抚衙门都去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徐晋介也像是歇了牙的猫,不着动静的窝在宅邸里,除了平日里审案坐堂,再也没见他出来过。

姜檀心心中有疑,猫收起里尖利的爪子,通常是因为山里下了老虎。这只老虎还学了狐狸的三分狡诈,喜欢蛰伏而后定,消磨猎物的耐心,设套诱捕。

不像徐晋介那样一听见闻声便屁滚尿流,有胆子贪渎,没本事擦屁股的涉事官员,姜檀心总觉得这个人的手段,她有些隐隐熟悉,似乎总喜欢人……自投罗网!

*

淮州一片腥风血雨,京畿不忘朱色富贵,歌舞升平,可隐隐之下,那诡谲的波澜沉在了护城河底,只有涉水够深,才能嗅到其中腥味。

东方宪一路马不停蹄,除了晚上在路边靠着树干眯一睡,从早到晚都是在马背上熬过来的,他一到驿站便换上精良的马匹,凭着那方御赐金牌,虽不至于日行千里,但也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膘肥体键,精神奕奕。

一路扬鞭不缀,赶了三日,终是到了京城!

他先回了广金园,将淮州的事情同冯钏说了一通,心忧小徒弟的安危,冯钏立即换上司礼监官袍,拿着东方宪一路相护的证物进了宫。

于此同时,东厂也收到了一封信件,是从淮州崇云昌分号发来的急件,由着京城总号的掌柜亲手递送至东厂。

太簇接过信函的时候,腹中疑惑,东厂何时和崇云昌打上交道了?莫不是来行贿的吧?

他翻看手里的火漆封缄的信封,暗自疑怪:自从姜檀心走后,他只觉主上一日比一日不正常,平日里煮茶放糖也就罢了,现在都开始一勺一勺往嘴里送了,白天吃上个一罐子,晚上还要一罐子!

更有甚者,他开始偏执得浇灌情花,每一日皆不能如他所愿,他脾气便得难测,喜怒无常,杀伐随性,倒是苦了这几日东厂的关押的刑求犯人,生不如死,浑身上下已无有一处完好的肌理。

太簇有的时候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会开始寻思原因——自从那日紫予斐的敬献让主上十分满意之后,他便一直在追寻一种纯粹青涩的敬献,可太簇不懂,血不就是那般颜色,那股腥气,至多是情花喜或者不喜,血哪会像人的情感如此隐晦多变?

罢了罢了,他是想不明白了,只能求着紫姑娘再敬献一次,虽锦绣囹圄有过规矩,半月一次,但他如今也顾不得了。

将信函揣到怀里,太簇直下九重地渊,到了离恨天外的锦绣囹圄。

习冰正端坐在茶案上烹煮着时新绿茶,茶气缕缕,茶香四溢,她白袖扫过茶盖钟,却不小心打发了煮茶之水,水泽沾染上她雪白的袖袍,染出一份暗沉的湿白。

这并不是好的意头,再她抬眸看见太簇的时候,便已经心中分明——戚无邪不知餍足,又来讨要了。

那日的阴错阳差,结局令她大吃一惊也大失所望。

她完全没有料到男男对食竟有这般的深的情愫,且一丝都不比她们的痴心相付来差。或许,嘴上嚷着我如何钟情,我何如在意,终抵不过埋在心坎兀自发芽的爱意来得珍贵来得纯粹。

感情可以骗过别人,瞒过自己,却抵不过情花一时妖冶招摇,一时枯萎黯淡来得分明!

爱或不爱?爱,那有多爱?

她放下手里的茶勺,缓缓地站起了身,她将小紫护在了身后,依着规矩径自行礼,那日之后,她已明白她们也再也出不了东厂,甚至……过不了今日之关。

“太簇大人,今日并非我姐妹两敬献,是否算错了时日?”

太簇摇了摇头,顾着低头解开牢房外的锁,他推了门进去,将三足斝放在了桌上,笑了笑:“小紫姑娘的敬献主上十分满意,今日特点其名,还望姑娘准备”

“大人,心口之血不似臂腕脖颈,半月休养已是勉强,这才短短几日,我妹妹如何吃得消,怕是效果也不足那日,徒惹督公生气”

“但且试上一试,我只取一点,无伤性命,习冰姑娘大可放心”

太簇不明就里,还出言宽慰,他手背一挡,将三足斝推进了一尺,催促之意明显。

三人皆无声响,场面寂静,安静之处流溢着挣扎的心思。

小紫全无半点主意,她睁着惶恐的眼睛,攥紧了习冰的衣角。半饷之后,习冰薄唇紧抿,眸色闪过一丝决绝,而后颓然卸了力,一瞬间的生死看淡,抵得了在这囹圄之中的寂寂长夜。

握上了小紫的手,她勾起一抹惨淡却甚是温暖的笑意,她挺着脊背,敛裙而跪,檀口微启,将一条命便这么赠予了:“大人,我用以此身之血为情花敬献,生死殒命,魂绕血泥,恳望成全!”

“你……”

太簇吃了一惊,从没有女子这般做过,难不成她已然爱疯了么?

小紫听言之后,眼泪似雨落,一只梨花带雨,哭得喘息都不能,哽哽咽咽,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噗通跪在了习冰的身边,藕臂攀上了她的脖颈,断断续续,泣不成声:“姐姐……我们招了吧!求求督公……我们招了吧,其实那血不是我的……”

“啪”

一掌打断了她的话,习冰丝毫不手软,她目露悲凉之光,嘴唇翕动,她的心在颤抖,她的妹妹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说出来,姐妹一定要一起死才叫同喜同悲么?有一个人活下去,带着另一个的自由逃出生天,这样不好么?

太簇已经愣了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听见了,也听明白了。

记忆碎片在他的脑海里重聚,拼凑了一幅一幅画面,将故事的隐情串联了起来。他记起了姜檀心失魂落魄的奔离的身影,记起了囹圄那一条条沾染血迹的血布条,记起那盛满血的茶盂,还有情花池汲血繁盛的妖冶情花……

“那血是……”

他干涩着开口,名字已经在舌尖,不料被扑身而来的习冰逼得咽了下去。

她清泪滑下,凄美恳切:“求求你,不要说,让我留作最后一个筹码,让我跟督公换我妹妹一份自由……请你,不要说……”

这样生死恳切,太簇实在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别过了眸子,不去看扯着自己袖口的那只指节泛白的手,良久,他才迅速的抛下一句话:“我带你去见主上,是生是死……你向他求去吧”

欣慰一笑,泪水滑过嘴角,习冰瘫坐在地上,心中淡淡酸涩无以言表,向阎王换一人的自由,除了押上自己的这条命,却还要看他的心情。

这等不公平,却在东厂被奉若神明之旨,要么遵守,要么死……

068 阎王驾到,谁敢怀孕

离恨天,情花孽海。

有人一袭白衫罗裙,静静立在情花池畔,她的心口一丝一缕的绞痛,她的嘴角充溢着越来越多的鲜血。

后退是求生的本能,可她不能后退,更不会后退,她已经放弃了自己这条犹如蝼蚁般的性命,只想为小紫挣得一个自由。

抬眸望去,情花池血色迷眼,习冰心中苦笑:如果亲吻这邪毒嗜血的花儿,可以超度深陷情泥的灵魂,她愿意,且毫不犹豫!

抬起寒光逼眼的匕首,她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下了一刀又一刀的伤口,鲜血如注,渐汇成一道血流,滴滴不绝的坠入血池之中,溅在了情花的花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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