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迎过去,离得近了瞧见慕容离面上难掩倦色,许是一夜未眠。
“何时来的?”他视我身旁迟暮于无物,径自将视线落我身上。
“唔,方才刚到。”我干笑几声:“今日我便回京了,届时便不同你道别了。反正没个几日你也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慕容离还未等开口,迟暮早已惊呼出声,但见他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你是不是嫌弃老子了?老子日后不与你动手动脚便是了。”
我扬了扬眉:“你不回去?”
他哭丧着脸:“老子是地方官。”
我扬声啊了一声。
说起来今日我是头一次仔细打量迟暮,他生的唇红齿白,粗略扫上一眼便已觉他清秀,若细瞧之下,更是美若天人,便是女子也不及他面容三分。
我便说怎的对他无甚印象,按说他生的如此貌美,无论如何我也应当记得他才是,如此在成亲道路上才能多一个选择。
慕容离沉默半晌后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你便再歇上几日,我同你一道回去倒也有个照应。”
我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此话当真?”
慕容离将头点了一点:“十二岭相关事宜大抵布置妥当,此次他也功不可没。”说着视线落在迟暮身上:“瞧得出来是个可用之才,是以北面洗梧城洪涝之事你也一并去办了罢。”
当真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当日午时过后,迟暮便被请上了马车,哭天抢地往北面而去。
将迟暮送走之后,我随慕容离去了城西探望刘福山。
他受伤之事被压了下来,除去他的近卫,恐怕再无人知晓。是以我同慕容离瞧见他时,他正端坐在椅子之上,面色平常。
“此地百姓近况如何?”慕容离将刘福山递过来的茶搁置在一旁问道。
“回皇上的话,百姓们现下多半已无大碍,只有几位上了年纪的情况不甚乐观,太医每日都会前去诊治,病情较以往有所好转。”
慕容离应了声,起身朝营帐行:“那些身强力壮的便留下开荒种田,上了年纪的同妇孺一会便送去山上将养。”
刘福山垂首称是。
来那日我便问过慕容离为何将百姓一分为二,他答山上资源有限,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现下将山上年轻力壮之人派下山种田,山上的地方便空出来不少,如此便也有了条件集中治理。
其实想想,彼时百姓们吃不饱喝不足又何谈种田开荒之说。
我跟在慕容离同刘福山身后巡视了一个时辰的光景。眼见刘福山面色愈发的难瞧起来,慕容离视而不见,依旧步伐稳健的挨个营帐查看,直至夕阳西下时,才似蓦然发现道:“刘相面色怎的如此难瞧?尚玉,且去请太医来替刘相瞧瞧。”
我心中憋着笑,欲折身去请太医。
“慢,不劳太医费心了,臣不过是连日未曾安歇,有些疲乏。”他拦住我的步子,面不改色道:“回去歇上一歇便无大碍了。”
慕容离眉梢微挑:“如此便罢了,只是刘相定要当心身子骨。”
刘福山垂下眼帘,道了声:“谢皇上。”
回去的路上,慕容离向我问道:“刘福山可是受了伤?”
我点头伸手比划道:“那么长一只箭插.进去,插不死他。”说完我便察觉气氛不对,急忙转移话题:“洗梧城的赈灾银两你是如何押送去的?”
慕容离抖了抖袖袍:“不是我送的,是让亲卫送的。”
我若有所思点头,不知那夜的黑衣人同他口中的亲卫可否是一人。
“你可还有话要问?”片刻之后慕容离出声道。
“没了。”我有些茫然。
“如此甚好,那便换我来问你罢。”他眸光倏然阴翳:“那日我临走前同你说了什么?”
我话语一顿:“让我好生歇着。”
他捏了捏拳头:“还有呢。”
我扶额:“没有还有了。”
慕容离胸口起伏愈发明显起来:“当真没有了?你不说说你是如何得知刘福山受伤的?”
慕容离视线异常迫人,我左右闪躲不开,情急之下便将一切都招了。
慕容离听罢嘴角抽搐:“你真是厉害啊商黎玉。我当真是没瞧错你啊。”
我嘿嘿笑着将这话承了下来:“不敢当不敢当。”
慕容离勃然大怒,而后整整三日未同我说一句话,便是在山上见着面了,都未上前来打个招呼。
直至第四日要启程返京了,我自觉的朝慕容离身后那辆马车走,被他给拎了过来:“坐哪也要我教?”
我哭丧着脸,一边在心中道谁尼玛用你教了一边谄媚的坐在了他身旁。
对于此次回京之事,刘福山面上并未表现出什么,可心中到底是不愿意的。只是他早已知晓皇上对他不信任,不敢再多嘴多舌,徒生事端。
“皇上,您说刘相身子抱恙,是否应当在家静养一段时日?若能再派个皇上信得过的亲卫近身伺候便更为妥帖,如此也算皇恩浩荡了。”
我给慕容离满了一杯茶。
第十五回
第十五回
慕容离从善如流将茶递到唇畔,期间分神瞟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我平生最恨三种人,一是让我热脸贴在冷屁股上的人,二是让我热脸贴在冷屁股上的人,三是让我热脸贴在冷屁股上的人。
是以我便再未开口,一路上闭目养神,偶尔睁眼时正见慕容离拿眼瞧我,我通常装作未瞧见,再度闭眼。
抵京已是四日后,我并未去宫中,进了京便直奔府上。
如意正在院中闭目养神,瞧见我回来后,只是睁了睁眼,而后继续仰面歇息,倒是府中其他人,甚是热情的迎了上来,嘘寒问暖了许久,瞧得出来皆为真心实意。
“皇上前些日子回来一趟。”待人都退去了,如意才慢条斯理道:“体力不行,心理素质亦有待提高,日后你倒是多提点提点他,想些法子练练,怎的一听到你不见了便晕了过去,这是男子该做的事吗?”
我初始未反应过来,点头称是,点着点着便觉不对了:“这事你应当同贵妃去说。”说罢往屋中去。
虽说是乘马车回来,但依旧是疲乏的很,能躺着坚决不坐着。
“刘福山他闺女伤了你们贵妃。”我脚步再次被如意拦下:“听说是给你们贵妃下了毒,现下贵妃还晕着呢。”
我扬了扬眉:“不愧是亲闺女,这下刘福山便可以颐养天年了。”
隔日早朝,我进宫极早,站定后瞧见众同僚面上端的是肃穆,其中以齐相最为突出,他正站在刘福山身旁,眼中满是怒火。
皇上来时,朝堂之上已是一片沉寂,众臣子便是呼吸都极为小心。
“洗梧城的赈灾银两被劫之事想必众卿早已有所耳闻。”
众同僚垂首,面色各异。我趁着此时抬眼瞧慕容离,正见他一派气定神闲,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刘福山。瞧不出丢了银子的心痛之意。
刘福山呆了呆,而后躬身道:“此事臣难辞其咎,愿倾力将丢失银两追回。”他掷地有声,余音绕梁。
众人屏气等皇上开口。
“洗梧城银两被劫之事责任在朕,同刘相并无干系,且刘相此次十二岭赈灾有功,”慕容离扯了扯嘴角:“又接连几日未曾安歇,是以朕准许你回府将养些时日,朝中各事物便暂由齐相一并代管了。”
我嘴角抽了抽,刘福山他闺女刚给贵妃投了毒,现下慕容离又将刘相的权力架空,反而提拔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齐相。
这下刘福山即便是不死怕也要脱层皮了。
慕容离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再也静默不下去了,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有胆识者登时下跪哭号道:“皇上三思啊。”
慕容离眉头微蹙:“爱卿可是担忧齐相能力不足以承下此差事?如此也罢,届时朕多差些人去照看刘相。”说罢将话头指向刘福山:“爱卿要早日归来才是。”
我头一次瞧见人的面皮是如何一步步变的铁青的。
刘福山双眼喷火,但终是忍了下来。
下了早朝,我正欲随着人潮往宫外走。身后小安子的呼声便遥遥传了来,我轻咳两声,心中道我啥也没听见。
“安公公可是在唤你?”
我走的正在兴头上,武其不知从何处杀了出来,随我行了两步轻声问道。
我干笑几声:“不曾。”
武其了然点头:“一起走。”
“尚玉大人。”
身后小安子还在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他越喊,我步子越快,不得已他朝宫门口侍卫道:“皇上有旨,将尚玉大人拦下。”
武其在身旁轻笑。
我有些懊恼。
“改日我再请你。”
临出宫前,武其望了我一眼,嘴角有隐隐笑意。
小安子喘着粗气在我身前站定:“大人啊,你可让奴才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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